第十三章 南蠻的一片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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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細雪密集如牛毛從天空灑落在官道，老張頭手持掃把，將飄落的雪掃到路旁。
像他這樣掃雪的人，沿著寬敞平整的官道，時不時都能看見。
每個人有每個人負責的區域，務必將春安縣官道的雪掃乾淨。
“有車，有車！”
紅衣的捕快策馬疾馳，大聲呼喊，正在掃雪的人迅速退到官道外。
老張頭和同村的人擠在一起，趁著這個短暫的時間，他的嘴沒有停下來，反而迅速聊起來。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天天都有車路過，以前沒見這麼勤快。”
“老張頭，原來你還不知道嗎？”
“你清楚內情？”
“當然，據說陛下又要大考，抽調各家老爺到神都峰，決定縣令等官職歸屬。”
“我們春安縣令不是柳意嗎？”
“嘿，他算什麼縣令，不過是小人得志，我早說過，他在這個位置幹不長。”
中年男人提到柳意，臉上沒有一點同情，反而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楚東流從底層抽人擔任縣令，太守、州牧等官職。
但抽取的人需要透過考試。
對他們這些沒有被選上的人來說，這樣的上升渠道不如沒有。
本來大家都是在下面當牛做馬，沒有任何差別。
結果一部分人因為讀書好，直接翻身當老爺。
想到自己和縣令同一個出身，對方翻身後，一點都不顧念下面，只顧著狂舔那些老爺。
中年男人只感覺心裡格外暢快，活該柳意倒黴。
官道上，馬蹄聲急，眾人也停止聊天，翹首以盼。
四匹高壯的白馬拉著一架馬車出現在地平線，背後是一輛輛馬車。
每一輛馬車外觀看起來都精美異常，比他們居住的房子要好看十幾倍。
偶爾有風吹過，從掀開的窗簾，露出少女容顏，白皙細膩的臉頰瞬間讓官道旁的男人們提起勁。
連一把年紀的老張頭都忍不住多瞅幾眼。
少女眼中沒有他們，只看見窗外的雪景，扭頭道：“阿姐，你說南蠻最高的神都峰有多高？臺階有多少？”
“不清楚，我們到了就知道。”
女人表情很淡定，沒有妹妹的那股興奮，低頭看書。
在當地，所有人都認為陸家高貴，權力大如天。
可那只是凡人的錯覺。
真正權力大的人是皇帝。
他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能引動南蠻局勢。
比如說這一刻，南蠻九州三百一十八郡，一千六百五十縣，數以萬計的人奔向神都峰南宮。
沿途動員的人超百萬之眾。
原因就是皇帝臨時產生的一個念頭。
那才是南蠻的天。
……
南宮，寰宇殿二樓。
不同於其他地方，神都峰的雪格外大。
鵝毛大雪在風中肆意飛揚，又輕飄飄落在宮殿各處。
呼嘯尖銳的颶風則是被擋在陣外。
以靈木為基礎，南宮佈置一個隔絕陣法，專門隔絕風以及警戒。
一旦有人踏入陣內，就會被察覺。
由兩名通玄境的錦衣衛負責維持陣法運轉，不像是其餘宮殿，僅有一位。
楚東流側臥在軟榻上，看著天地自然的美景，心裡陷入放鬆狀態。
一天到晚都是練功，很容易讓大腦僵化。
什麼時候該努力，什麼時候該奏樂、看歌舞風景，楚東流心裡有數。
在他面前擺有一張案几，上面是去皮的碧落葡萄，裡面的籽被人挑走。
他拿起來就能往口中丟，一口下去，果肉如雲般綿軟，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很美味。
這是他喜歡吃的靈果之一。
周圍沒有侍女服侍他。
整個二樓的觀景閣都是空蕩蕩，連多餘的擺設都沒有。
楚東流不喜歡讓人服侍自己穿衣或者吃東西。
不是他不懂得享受，而是早年在這方面吃過虧，從而養成一種習慣。
那就是絕不讓下面的人過於親近自己。
這樣的話，下面的人就無法掌握他生活習慣，乃至於猜測他什麼時候睡覺。
楚東流偶爾會選擇睡覺讓自己放鬆。
可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那樣做。
至高的權力總是會帶來一些副作用。
他對此一點都不反感，反而沉浸在其中。
楚東流看著雪景，又忽然察覺有人在門外，“進來吧。”
……
墨淚卿敲門的手頓住，隨即改為推開門，道：“師尊，我這裡查到一些事情，請您過目。”
她捧著有關大長老家人的罪證，急走上前。
楚東流沒有起身，將左手抬過榻背。
墨淚卿遞上相關證詞。
楚東流一頁一頁翻看，身體逐漸坐起來。
大長老兒子的妻子的弟弟在鄉間霸佔農田三百畝，驅使百姓為之耕作，縣令任他調遣。
大長老女婿的弟弟在鄉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已犯下十條人命……
十三張紙，十三個人，就像是將日月皇朝表面的和平撕碎，回到最初的門派治下。
視人命如草芥。
“放肆！”
楚東流將罪證丟在地上。
墨淚卿溫聲道：“師尊，您千萬不要為這種小人動怒，傷了身子。”
“我的身體還沒有那麼脆弱。”
楚東流沒好氣地回一句，又盯著墨淚卿道：“只有大長老一家做出這種事情嗎？”
“我最近只查大長老一家，因為他摳搜不願意給御史臺撥修煉資源。”
“你倒是老實。”
“我從不會騙師尊。”
墨淚卿如實回答，又不著痕跡地補充一句，“這些事情很好查，可錦衣衛那邊居然沒有訊息，我擔心綺玲被下面的人騙了。”
“不是自己的人到底不可信，以後你和綺玲要互相幫助。”
楚東流面露感嘆。
在日月皇朝，他真正能夠稱得上心腹的人，也就是那些依賴他過日子的客卿，還有五名弟子。
像大長老那些人都是在他征伐南蠻的時候，主動上門投降，不能算心腹，只能說是部下。
“我知道了。”
墨淚卿心裡有些遺憾，師尊居然沒有懷疑柳綺玲有問題。
誒，想要動搖柳綺玲地位，還是要慢慢來。
她願意和三師妹互相幫助。
前提是，她站在高位幫三師妹。
不是楚東流想象的平等互助。
楚東流點頭，道：“你去將長老還有客卿們都喊過來。”
“好。”
墨淚卿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