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東靈內務
去冰烏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路過前廳時,天君還沒走,見到謝拂池,便拉著她喝酒。
謝拂池喝的頭都大了,生平第一次有些抗拒,庭下許多仙官都醉的東倒西歪了,於是天君不依不饒地抓住了她,口中唸叨著鳳族帝君的名字。
這鳳族帝君都成婚幾百年了,天君還擱這念念不忘呢。謝拂池也很無奈,一面陪他喝,一面寬慰他,“您就是喝死在這裡,她也不會傷心的。”
天君:“……滾!”
謝拂池從善如流地滾了。
只是滾的不大順利,湖岸上遇見了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姬羽公主,更不大順利的是晏畫正在跟姬羽吵架,剛剛她聽到的爭執就是從這裡傳過去的。
事情大抵就是晏畫撩撥了一個仙君,那恰好是姬羽公主的師兄,姬羽看不慣晏畫的作風,遂將師兄拉出去說了兩句話,回來後那小仙官立刻沉默起來。
於是晏畫便同姬羽吵了起來,那小仙君可憐巴巴地被擠在中間不知所措,兩方勸架都不給他面子。
晏畫如今正是氣頭上,一把推開了他,“我青丘一族生性風流,不過一夕之歡,跟我講什麼自愛不自愛的,存心噁心我呢!”
姬羽公主嗤笑一聲,“你做得,旁人難道就說不得?”
“自然說得。”忽地身後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謝拂池大步走來,髮間青珠搖曳,倒也不失風度,“只是祁流仙君,你既同在五殿做事,想必也見過晏畫仙子,也聽過她的名聲。”
她頓了下,目光看著祁流越發銳利起來,“既知她是什麼人,待她靠近又不捨得立即推開,非要等好事者剖白了給你看,才不得不做出如此情態?”
她嗓音平和,言辭卻越發犀利,直看的祁流背後冷汗涔涔。
他確實知道晏畫是個風流仙子,但她生的極為美豔,便存了春風一度的心,事後也只當是個被辜負了的就好,旁人也不會說他濫情。只是師妹明明白白地將她的過往告訴他,他便是假作不知情也難。
靜了半晌,才俯身過去給晏畫行了一禮,“在下仰慕仙子,但卻礙於人言可畏,是在下的過錯。”
晏畫冷冷一笑,朱唇輕輕吐出兩個字:“虛偽。”
祁流頓時羞的臊紅。
晏畫明明白白地罵他虛偽,更是無異將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他也無顏再看旁人眼光,只轉身走了。
姬羽被謝拂池這麼一說也才晃過神,方才還真以為她這師兄不知情呢。反應過來後也不由得更惱怒,冷笑道:“你說誰是好事者?”
謝拂池不欲與她多言,拉了晏畫要走,卻被姬羽掐住了手臂,一字一頓地問:“你說誰是好事者?”
小公主十根手指都生的纖長,指甲尖尖的塗滿了丹蔻,如今深深陷入了謝拂池的臂膀裡,掐的她生疼。謝拂池停下腳步,道:“誰嚼的舌根,誰自然就是好事者,我可沒有指明瞭哪位仙人。”
姬羽登時大怒,命令自己的隨從給她兩個耳光,“下界賤仙,也敢冒犯我!”
謝拂池生來半人半仙,而天界一直以天生仙族為尊,自然也不大瞧得起這位半人半仙血脈的朝塵司主。
但姬羽公主這出奇的憤怒,卻好像不止為了謝拂池暗諷她多事,還帶了點更深的緣由,這些算不上辛秘,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謝拂池身形一晃,避開那兩個來抓自己手腳的仙侍,眾仙都沒瞧清她的影子,她已然出現在姬羽身後,兩根手指並作劍鋒抵住她細長的頸項。
姬羽心中一驚,公主的隨從們也都駭然不敢再動。
謝拂池做事一向不按常理,連持劍闖天宮都做得出來,想必在小公主脖子上戳兩個血窟窿也不稀奇。
眾仙一看事情演變成這樣,頓時開始紛紛勸說,其中一年長者,知之甚多,他道:“司主,公主不過率真天性,你既是一司之主,何必跟她計較……”
還沒說完謝拂池已經打斷了他,在姬羽後頸撓了下,隨即將她推回侍從懷裡,“說的對,她四千歲了,仍是率真天性,我一千歲不到,卻已經是司主,確實不該和這種人計較。”
一席話說的勸架的仙官們都啞了聲。那雷部老者更是訕訕不知如何回答,只暗道八百歲竟已如此牙尖嘴利,幸虧她還沒坐上司首,以後同十八部平起平坐豈不讓人頭大?
姬羽只覺後頸一涼,似有什麼東西滲了進去,也顧不上她言辭中的刻薄傲慢,不由驚恐,“你,你給我種了什麼?”
謝拂池挑了半邊長眉,“你猜。”
姬羽面色發白,隨即一陣抑制不住的顫抖,她竟在此刻不顧體面地狂笑起來。
眾仙先是驚愕,後來也回過神,這是謝拂池給她動的手腳。
眼見姬羽公主越笑越可怕,幾乎將昏厥過去,笑聲不絕,控制不住地在地上打滾,臉上一片泥塵。
笑聲縈繞著整個湖島,隨從們只好求助地看著謝拂池。
天君也被驚動了,醉眼朦朧地出來,只見剛剛那雍容華貴的小公主,現在不顧體面在放聲大笑,不由也是詫異,“這是鬧哪出?”
於是有仙官上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天君這才反應過來,隨即過去拍了拍謝拂池的肩膀,“適可而止,謝拂池。”
謝拂池沒說話。
天君嘆口氣,“好歹這裡是蒼黎山的地方,當給時嬴一個面子。”
謝拂池略一想,倒真不好在時嬴地方太過分。眾仙也紛紛嚷起來,直道謝拂池十分放肆。
正在謝拂池要為姬羽解開笑咒時,寂遲神官姍姍來遲,“帝君醉了,今夜的事隨諸位的興。不過東黎山內,只談對錯,沒有那些虛文縟節。”
寂遲沉靜地看了一圈,對著姬羽欠了欠身,“既是公主起的頭,還請公主去了結。”
神官雖在指責東靈山公主,但口氣卻頗為不耐煩,好像對帝君這個命令十分不滿意,他似乎並不想替謝拂池解圍。
姬羽顫顫了一張臉,“你是說……他讓我道歉?”
眾仙又豈能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但仍覺得不可思議,寂遲的意思就是帝君的意思,這般駁了小公主的面子,難道不怕東靈山心懷芥蒂?
區區一個朝塵司主又怎及得上東靈山?這不明擺著打東靈山的臉嗎?
有人低聲道:“這帝君果然年少,此時要公正有何用?東靈公主無論做了什麼,又怎麼能去向凡仙道歉?”
旁邊仙君道:“他當年繼位後就陷入昏睡,真正算起來不過剛剛做了幾個月的帝君,看不清局勢也正常,只盼他莫要再糊塗下去。”
寂遲喝道:“諸君肅靜,望各位不要妄自揣度帝君之意,蒼黎山秉公之道,並無偏私。”
可誰又不知,此時的不偏私,就是最大的偏私。
謝拂池悠然收手,看著姬羽笑的發白的臉,露出為難的表情,“天君,你說這……按照蒼黎山的規矩,我很難辦啊。”
姬羽聞言更是顫抖地不成樣子,恨恨看著謝拂池。
扶昀無語,時嬴可醉的真是時候啊。他又嘆了一口氣,“當給我個面子罷。再說了你們東靈山的內務,也不必讓人一直在這看了笑話吧。”
話都到了這份上,謝拂池笑了笑,“好吧。”
姬羽笑的將昏過去,謝拂池伸出手,對著姬羽公主微微收攏,掌中浮了一團青光,姬羽立刻止了笑,她五指收緊,青光從指間滲漏。
“得罪了,小公主。”謝拂池不輕不重地咬著小這個字,不再看她,揚長而去。
姬羽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滿是怨恨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低聲道了三個好字。
一個好在謝拂池,一個好在晏畫,另一個,好在時嬴。
此處已經丟盡臉,她被扶上了天馬車,很快離開了蒼黎山。
仙官們對著謝拂池也是沒什麼好臉色,急忙都告了辭,畢竟沒幾個人想得罪不周山,天界帝君數來數去也有十幾位,但算得上拔尖的,也只有四位。
蒼黎少帝,東靈青帝,烈山神帝,軒丘鴻帝,上古氏族之餘威,令東靈一脈更不可小覷。
當然並不是因為剛剛那位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小公主,而是她的那位哥哥,那位年輕的青帝。
謝拂池不過區區一介人仙,並非天生仙族,凡人飛昇的仙,總是不怎麼受待見的。她孑然一身不怕得罪,他們一個個背後的勢力交錯牽連,可怕的很。
謝拂池走時,明月正懸於湖面之上,月光破開湖面,朦朦朧朧地灑了一身。她站在小舟上回首,見那清禾小閣二樓開了窗。
月色裡梨花吹如雪,時嬴裹在玄色的衣裳里正倚在窗前,眼眸清明,毫無醉意。
謝拂池站在小舟上轉身,裙襬上也似有水波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