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為卿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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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拂池拈下一片葉,答道:“死亡。”
“不錯,正是死亡。”姬荀讚許地看著她,“一切生命的源起,都源自另一種生命的凋亡,這片竹林也非剛剛的竹林,它們只是一種共用一片土地。”
謝拂池說:“這是東靈山的術法心決嗎?”
“差不多。我之一族的存在是為了天地間的生機,世間生靈的正常更迭,所以有時候以殺止殺也是一種手段。”
“好吧,那我應該如何領悟這種手段?”
“去毀壞這一片竹林。”
“這很簡單。”
謝拂池抽出劍,劍上靈力遊動,竹林為劍氣所激,落葉紛飛。
姬荀卻搖搖頭,“東靈術法高深,遠在其他幾族之上,你要學它,就應該暫時放下自己的劍,把自己當做一個尚未入道的人。”
“幾族之上?你不會是吹的吧?你打得過時嬴嗎?”拂池微訝,但還是收起了劍,
說來說去還是時嬴。姬荀黑著臉,莫名不爽,“不一定,論術法造詣,我比他強,論靈力修為,我不如他。”
倒是坦率直接。謝拂池心裡對他也服氣了幾分,問:“那我應該怎麼做?”
姬荀瞅瞅珠子,又瞅瞅她,有了主意:“用自己的手,將它們全部拔出來。”
“……我感覺你在耍我。”
姬荀淡然道:“我只是教導的辦法比較特殊。”
“……”
青帝陛下施施然地走了,留下謝拂池在這邊拔了一個下午的竹子,起初不用劍,也不用靈力,還是有些吃力。
雖力量強於凡人,究竟也不屬於重劍那一掛,但很快,她發覺竹並非樹木,有獨立的根系,一片竹林乃是共用一縷根系。
謝拂池俯身去挖那一縷根系,費了大抵兩個時辰,才徹底斷了那些竹的生源。本就不是正常成長的竹林,風一吹,就搖搖欲墜,轟然倒地。
她吹了一口氣,試圖吹走沾滿髮間的竹葉,這些細細碎碎的葉片,弄的她滿頭滿臉都是。
在這裡挖了一下午的土,已經惹的很多人側目,這下子竹子倒了一大片,更是引來人圍觀。謝拂池捏著鼻子先回府。
身上都是草木與泥土氣息,謝拂池一進屋裡,關好門開始更換衣物,剛脫掉外裳與訶子,露出半截手臂與上面漆黑的咒文,就聽見窗邊書案旁一聲低低的咳嗽,顯露著淡淡的尷尬。
謝拂池立即抱著衣服滾進床裡,拉下簾子,一件件地穿回去。
窗邊少年扭頭看向手裡的紙箋,努力不朝床上看一眼,但窸窸窣窣的聲音怎麼也不能無視。
“靈鴻說你來找過我,我想你可能是想學法陣,過來給你送些基礎法陣圖,在這裡等了一會……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謝拂池坐在帳子裡,努力平復一下心情,才掀開簾子,頂著一頭竹葉坐過去。尋常都是她亂闖神君的房間,一時不查他竟會來此,她這邊沒個侍女也沒有設結界,實屬大意。
時嬴將圖紙推過去,“你先看看。”
謝拂池瞄了一眼,都是些中級偏上一點的陣法,且都是些依靠木系靈力催動的,還有部分比較深奧的劍陣,很適合她這種半吊子。
比姬荀那種讓她挖竹子靠譜多了。
看完手裡的,她手臂撐起身體,湊過去看他手中剩餘的陣法圖,時嬴正在用筆在上面標註生門陣眼與破解之法,不經意間,額頭與他碰個正著,這下兩個人都不由抬頭。
四目相對,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火速移開。
半晌,謝拂池卻先開了口,“你為什麼要拿那麼多藥?如果受傷了,我可以找晏畫幫你看看。”
那陣尷尬過去,謝拂池也不打算再提。
時嬴一邊拈下她頭頂上細碎的葉子,一邊答道:“不是我吃,是靈鴻上仙之劫沒有渡過,需要丹藥補給。”
哦,這樣啊。
謝拂池又抬頭打量著他,許是那夜的碎虛陣,過了好些天,他臉色還顯露著一種淺淺的蒼白。
但如今燈光之下,低頭看著手中的紙,眼尾弧度微微上挑,素日的清冷之氣斂在眸底,竟顯露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這個詞一出來,謝拂池都唾棄自己,就算那什麼眼裡出西施,她也不能昏頭到這種地步。
於是她開始聚精會神地看向法陣圖,指尖一撫,那些法陣竟開始執行起來,一張紙化作一柄劍,在她眼前舞動起來。
她作為劍修,自然也是懂不少劍陣的,但時嬴挑的都是上古失傳已久的艱奧深澀的頂級劍陣,唯有修為極高的劍仙才能懂得其中的奧妙。
這些連時嬴也無法參透,只能依靠她自己領悟,所以將其以靈力繪製,凝縮在玉石紙上,展現給她看。
一時室內劍影紛繞,謝拂池掌中也飛出一道劍意,緋光浩蕩,在空中凝聚成一把色澤豔麗的薄劍。
那是她的劍魂。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世上很少有人修煉出劍魂,但劍魂修煉至極,亦可攪弄風雲,劈山劃海。
她從未露出劍魂,因為還不夠純粹,殺傷力甚至不如普通的實質之劍。但此刻劍陣是無形之物,劍影亦是無形之物,她只能用劍魂應對。
劍魂入怖劍陣,與殺怖劍影纏鬥。
劍光交織,絢麗非凡,幾十招下來,終歸是她的劍魂不夠強大,露了怯,須臾後,陣中影凝聚成數人之高,摧枯拉朽當空一斬。
意料之中,害怕劍魂被傷害,謝拂池急忙收回,被陣中力量震地一退,落入一個氣息乾淨的懷抱中。
時嬴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不必操之過急,先從簡單的開始。”
謝拂池一動,退開兩步,“我身上都是塵土,你且離我遠些。”
時嬴凝視著她的眸光一顫,隨後牽起唇角,“好。”
他們又重新坐回去,謝拂池抬手調亮了一些燈光,拿起一張紙,指了指上面的殺陣,“這個生門在哪裡?”
他同她一一講解著,很快——
謝拂池就睡著了。
對陣法跟術法的態度是不同的,她當初是真心對陣法興趣不大。時嬴縱然講的並不枯燥,但她白天挖了一下午的土,剛剛又費盡心力地與劍影相鬥,早就累的不行了。
他很快也止住聲,沒有打擾她的好夢,伸指慢慢替她清理著深藏在髮間的草屑。彼時正值深夏,天氣悶熱,謝拂池下意識往他那邊靠了靠。
他忽然不是很想讓她這麼快睡著,反而拔下她頭上的髮釵,任髮絲穿過掌間,又涼又軟。
驟然鬆散的發讓謝拂池強撐起一點精神,眯著眼看他,聲音猶帶倦意:“你拆我頭髮幹嘛?”
“頭髮亂了,我給你重新梳一下,你繼續睡。”
他拿來梳子,扶著她靠著自己,握住她烏潤的長髮,慢慢梳著。
謝拂池半眯著眼,實在困的緊。但他的指尖不時蹭過頸項,微微發癢,又微微發燙,她不自覺縮了縮頭,往後躲去。
頭越躲越低,不慎就墜下來,卻叫他急忙撈住了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