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愛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後來周宗主贖回了在樂坊的阿姐,他們姐弟兩人依附在周宗主的門下,又找到了一些崔家後人,這才勉強像個家,可惜長姐身子因在樂坊的磋磨下不能再生育,他現在是長姐唯一的親人,他們彼此相依為命。

崔什子感受到肺腑裡的涼氣,又喝了口熱茶,長姐沒有後人,他就當她的孩子。

“雖然不知這次到回燚城的究竟是突厥可汗的哪個將領,但是依照我對他們作戰的瞭解,那些突厥人一定留有後手,絕對不可能全部壓在回燚城上。”崔什子道:“況且那些草原部落平日裡也不是鐵板一塊,若利用好了,大有可為。”

“什子說的不錯。”周緒坐在高背椅上笑道:“不管突厥人這次帶了多少人,後方預定會有兩三股作為後退之路。”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周緒手按在桌上敲了敲。

“提前下手切斷他們的後路。”

“主公,不知這次帶隊重甲千騎的是哪位主帥?”李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對這次的作戰計劃隱有了解,他們負責吸引回燚那方的視線,而主公有一隻神秘的重騎兵從漠郡出發去當那隻黃雀,但李勳對那隻神秘的重騎兵一無所知,因此便有些擔憂,因為那隻重騎兵才是這場戰役的關鍵點,而統帥這重甲騎兵的兵帥就是重中之重。

根據他們斥候傳回來的訊息,那些草原部落所聚集的騎兵約有兩萬之數,回燚地勢特殊,若是直攻猛打,他們玄甲營不僅傷亡不小,而且時間一長也會有很多問題產生,應是速戰速決的好。

最多還有六天時間,他們這支五千鐵騎就會到回燚。

李勳覺得時間有點緊。

周宣和周凌之也看向周緒。

周緒道:“是金犇。”

此話一出,軍帳內的所有人都對這個名字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除了崔什子的神情依舊,施老將軍想了一會才想起這個人,他的臉色複雜,似乎想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李勳聽到金犇二字,也沉默了。

周宣皺了皺眉頭,對金犇沒有好感,周凌之則看著伯父,發現他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其實金將軍也算合適的人選,畢竟他最瞭解突厥的一切。”崔什子說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攻心為上。

李勳道:“文偌說的是。”

如果仔細想的話,金犇的確是合適的人選,但並不妨礙眾人對他觀感複雜。

施老將軍欲言又止,想提醒一下節度使大人,又覺得現在說這話不太合適。

等軍帳內的人離開後。

崔什子望著遠處漆黑的夜幕,繁星點點。

“剛剛施老將軍想提醒主公萬勿大意。”崔什子道:“畢竟金犇的身份很特殊。”

“我知道。”周緒理了理書桌上的東西,讓它們整齊一些:“金犇是突厥王族之人和中原人的混種。”

見主公明晃晃的說出來,崔什子用微涼的雙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喃喃道:“這次我向主公推薦金犇作為這次重甲騎兵主帥,若是金犇他臨時反水倒向突厥那邊,那我就在眾同袍前自刎謝罪,死後主公也勿要替我收屍,就讓我永遠留在這裡吧。”

“到時,勞煩主公多看顧一下我的阿姐,讓她在主母身邊當個婆子就好了。”

周緒見崔什子心情陰鬱,道:“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對金犇這麼沒有信心嗎?”

“金犇他從小就長於突厥王庭,您大破突厥王帳的時候,他都已經十二歲了,不再是一個無所知的幼兒。”崔什子冷靜闡述道:“他了解突厥的一切,知道他們的語言,熟悉突厥就好像熟悉自己曾經的家,甚至知道突厥平時換兵時的暗哨口號,由他擔任這次重甲主帥是最合適的,我才會推薦他。”

他沉默了片刻,又說了一句:“可是萬一呢…”雖然他觀察過金犇很長時間,很確信他的心性不會那樣做。

但凡事就怕萬一,萬一突厥對金犇的影響太過深刻,萬一金犇平日裡都是偽裝…

“我遇到金犇的時候,他的確不是小孩子了。”

周緒喝了口茶,雖然已經過了十五年,但他仍然記得他見到金犇的時候。

十歲出頭的孩子像狼崽子一樣兇狠冷漠,突厥人大多沒有什麼人常綱倫,金犇的生父是個有權勢的,可惜死了,他的孃親便被父親的弟弟繼承,由於實在美麗,引發了好幾場鬥爭,第一個弟弟死了,便由第二個繼承…

周緒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用一把刀狠狠的插在趴在孃親身上的男人身上,他的恨意是如此大,把男人的心臟攪碎了又將他剁成了肉塊。

殺完人之後,把帳篷裡的同母異父的孩子也殺了,宰人如屠豬狗。

等全部殺完之後,他跑到孃親身邊給她披好衣服,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原女人,她哆嗦著手穿好衣物,聽見外面逐漸響起來的打殺聲,聽到了久違的中原語,她不可置信的衝到了外面,望著幽州軍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金犇坐在帳篷裡,頭髮微卷,這種異貌象徵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是突厥人。

許是知道自己要被外面的人殺死,他也沒多大反應,只是收集了屍體上的金子,用匕首埋了一個坑,自己坐在坑上。

嘴巴里自言自語:不知道阿孃會不會回來,不回來也好,阿孃討厭這個地方,他也討厭,這裡的人都欺負阿孃,若是回來,阿孃看到自己的屍體,她會抱一抱他嗎?

如果阿孃抱一下他,會發現自己埋的金子吧,聽說在中原買東西都要銅錢,他留了這麼多的金子換成銅錢,應該夠阿孃用了吧。

唸叨了一半,那位中原女人又回來了,她咬牙看著金犇,又看向滿地的屍體,金犇一向聽她的話,叫他殺人就殺人,這些年下來欺負過她的人都被他暗裡殺了不少。

女人望著金犇,咬牙切齒又膽顫猶豫。

金犇也望著阿孃,像傻了一般。

周緒走到帳篷裡面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拉住了金犇,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卻偏偏不鬆手。

金犇卻是一反常態的掙脫掉了阿孃的手,他拿著匕首,知道幽州軍隊很討厭突厥人,他也討厭,但他也是突厥人。

阿孃和他站在一起,會惹幽州軍隊厭惡的。

金犇用匕首插在自己心臟處,他倒在地上,看見阿孃忽然朝他跑了過來,她抱著他,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金犇用最後的力氣把阿孃的手按在藏金子的地方。

望著哭泣的阿孃,突然笑了起來。

阿孃懷抱好溫暖啊。

那年,周緒三十歲,他望著這一幕,第一次見到為了孃親好不惜自殺的突厥混種。

後來,金犇沒有死。

他很幸運,心臟位置比旁人多偏了幾分。

長大後,凡有京觀,他必帶著阿孃去看。

到了最後,那個女人都看煩了,金犇自己則加入軍營,成了屠殺突厥人的儈子手。

因常年帶著面具,時日久了,人稱鬼屠。

第79章

周緒離開軍中主帳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不過才秋天,撥出的氣就已經凝成了淡淡的白氣,塞外苦寒不是簡單說說而已,而是的確冷,尤其是到冬天的時候,喀瑪母河千里冰層,萬里飄雪,越往北方越冷。

周緒抬頭看著滿天星河,想著等回到閬歌帶著夫人去獵場耍一下,獵一隻黑熊給夫人做成保暖的大氅,這樣外出夫人也不會覺得冷了。

他往前幾十年過的都粗糙糙的,府裡東西還真沒有會享受的世族齊全,周緒想了一下,自己在閬歌好像還有一個溫泉山莊,閒暇時可帶著夫人去泡泡溫泉,喝點清酒,早上可以給夫人描眉點唇,挑選珠翠衣飾,或可乘馬車去梅園煮茶賞雪…

這麼一想,冬天似乎也不枯燥了,得了幾分意趣。

周緒越想越覺得冬天每日都有盼頭。

等回到牛皮大帳的時候,發現冬雪立在外,並沒有夫人的身影。

冬雪微微屈膝,將晚上拓跋兄弟過來拜訪夫人的事說了一遍,而後又把主母的話複述了一下,最後才告知主公,主母她去軍醫那去了。

周緒聽完以後,對拓跋阿骨尊重關切義母的這個行為覺得不錯,夫人是他明媒正娶來的,是幽州的主母,對待她應該要和對他一樣,不可違逆,不可頂撞,不可不孝。

“等回閬歌,你再多送些藥材給他們吧。”周緒道。

“唯。”冬雪屈膝應道。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周緒走到軍醫處,今天晚上受傷的拓跋族和鐵勒族的人都在這裡,隱隱有壓到極低的慘嚎聲傳來,血腥味濃重,他挑開布簾一角並沒有進到李繁的帳篷內,軍醫最忌有人在帳內進出。

果不其然看見了他的夫人。

像李繁這種醫官,她所治療的都是一些重傷危及生命的軍卒了,因此帳內血腥味更濃,五盞油燈將帳內照的亮堂堂的,士兵或痛苦的呻/吟或微弱的呼吸聲都帶著死亡的味道。

蕭洛蘭在進帳篷前早已脫掉了褐氅又洗淨臉手才進去,此刻她的臉上帶著褐色絹布做成的簡易口罩,正在利用咕嚕冒氣的水蒸氣將桑白線弄得柔滑絲軟,而後穿到曲針內,她轉身來到一個床架前,架上正放著受傷最重的一個軍卒,早已去除上身衣物,露出了可怕的傷口。

他的左臂被砍了一刀,皮開肉綻,蕭洛蘭凝神負責自己處理的這道傷,溫熱的鮮血從床架上蔓延開來,滴在蕭洛蘭的身上,隨後就是連綿不絕的血色。

蕭洛蘭先前已經縫過了不少人,她將他左臂的傷縫好之後才看向李大夫。

這是一名拓跋人,受的傷很慘,也很重,他的肚子被突厥人的刀劃破了,好像已經疼得陷入了昏迷。

李繁冷靜的用真麻油擦手將漏在外面的腸子擦的溼潤,他被送過來時已經在外耽誤了一些時間,裸/露在外的腸體微幹,等用真麻油潤好之後,李繁將它送入肚內,一切都那麼的快速而緊張,這時,李繁突然看了看主母。

蕭洛蘭順著她的手看去,是要縫合了。

她洗淨手也擦上真麻油,隨後慢慢的捻住了傷口,感受到了溫熱滑膩的血腥觸感,李繁迅速的用曲針由裡從外縫合,收口時用止血藥敷,外腹傷處仍用膏藥貼之。

蕭洛蘭坐在這個受傷的軍卒身邊,直到這時,這一屋的救治才算是簡單的結束了,她看向那個拓跋人,年紀也不大,約莫二十二三的樣子,但古代人樣貌一般要比真實的年紀要看老些,也許還沒到二十歲?

李繁擦了擦臉上的汗,對著主母笑道:“今晚多謝您了。”

李繁是真沒有想到主母可以做的這麼好,主要是她第一次治療重傷病患,李繁原本還擔心主母會手抖或是害怕,結果主母做的很好,因防止感染的緣故,軍醫帳篷並不能讓太多人來回的進進出出,所以帳篷內就她們兩人,主母有很強的防範意識,處理一些傷口也很熟練,更重要的是冷靜不懼。

“不用。”蕭洛蘭回過神,發現嗓子有點啞:“不用說謝謝。”

“他算是好了嗎?”蕭洛蘭看向李大夫。

李繁沉默了一會實話實話:“我們盡力了,現在就只看他了。”

蕭洛蘭茫然了一會,她們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聽天由命了。

“若一會聽見腹內響聲則腸復故位。”李繁洗淨手在一屋的血腥味中說道:“但這也不是就好了的,我們凡人也看不到腹內之處,想要真好得是五穀正常,因而,待醒後,取燒酒吃兩三口,嗅聞傷處,若酒氣微散則代表這人已無力迴天,其他湯藥也就不必再熬煮了,白白費事而已。”

蕭洛蘭聽著李大夫說的話,等了一會沒有聽見這名軍卒腹部有聲音,她再看向他的臉,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上面浮現著死氣的青白之色,還很年輕啊。

連第一關也過不了嗎?

蕭洛蘭看了一會,忽然想起了給軍卒脫衣時掉落的一件東西,她在那些染血的衣物裡找了找,終於找到了一個木雕的簪子,簪子看起來剛刻沒多久,只是一個粗糙的雛形,樣式是簡單的月牙,蕭洛蘭將簪子塞到軍卒手中。

她也不知道有用沒有,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對於昏迷的人來說他是什麼也感受不到的。

李繁注意到這一幕,心裡微微嘆息,看向帳篷外面,節度使大人安靜的站在那裡。

燭火噼啪了一聲,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多數的傷患已經陷入了沉睡。

蕭洛蘭又側耳傾聽了一下,還是沒有聽到響聲。

等到天色透出一點亮時。

李繁注意到主母竟是一夜未睡,她就固執的守在那裡,不知在等待什麼,在她看來,希望已經很渺茫了,許是見過的死人太多,李繁對待這些事也顯得平常了,但對於主母她還是很敬佩的,畢竟主母也不是常年混跡戰場的軍醫。

“主母,您去休息吧。”李繁走到主母身邊,輕聲道。

蕭洛蘭眨了一下乾澀的眼睛:“我再等看看。”她又低頭聽了一下,這個動作她已經做了很多遍了,每一次都懷著希望。

歷史軍事推薦閱讀 More+
我只想算命,你卻讓我當國師

我只想算命,你卻讓我當國師

我要吃月亮
下載客戶端,檢視完整作品簡介。
歷史 連載 5萬字
戍邊五年,抓大汗跳舞給皇帝看

戍邊五年,抓大汗跳舞給皇帝看

人類天菜
穿越歷史完全沒有的大梁朝,陳慶很慌,好在他是個皇子。 陳慶果斷要求就藩,而且是四戰之地的涼州,屬於是狗看了都搖頭的破地方。 皇帝年年都能收到陳慶的哭訴,說涼州有多窮,說涼州被三方夾擊,內憂外患。 偏偏這種情況下,陳慶還守住了,當皇帝好奇的巡視涼州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涼州困頓,商賈不通?你這一年幾百萬的稅是什麼情況? 山路崎嶇?你這修滿整個涼州的水泥大道什麼情況? 軍隊戰力孱弱?那這七萬精騎,還有
歷史 連載 4萬字
逆天小王爺

逆天小王爺

一碗火雞面
下載客戶端,檢視完整作品簡介。
歷史 連載 8萬字
權力是女人最好的醫美

權力是女人最好的醫美

大白牙牙牙
野心勃勃的王爺愛人 權傾朝野的大將軍爹 相依為命的皇帝兒子 而我是夾在他們中間的攝政太后 愛人說:“待我稱帝,卿卿便是國朝最尊貴的皇后。” 父親說:“待我稱帝,吾兒便是國朝最受寵的公主。” 兒子說:“兒臣會永遠孝敬母后,尊奉母后。” 他們都在向我賭咒發誓,試圖用愛情、親情打動我,讓我將手中的權力交出去。 可是,誰能保證愛人永遠不背叛,親人永遠不反目,母子永遠不相負? 唯有權力。 唯有真真切切握在手
歷史 連載 9萬字
嫡姐鹹魚後我被迫上位了

嫡姐鹹魚後我被迫上位了

將月去
隔壁新文《穿成宮鬥文女配的早死親孃》已開 明蕎是世家大族的庶女,她生母早逝,是燕國公府最不起眼的姑娘。 按理說只要她安分守己就能吃喝不愁平平淡淡過完這一輩子,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嫡姐兩個月前落水後就被穿了,穿過來的還是條鹹魚。 具體表現為—— 小事鹹魚,早上不起吃喝不忌,閒時翻個肚皮。 大事擺爛,宴會不去才藝不學,一說議親就推三阻四鹹魚擺尾。 最後挑來選去要嫁給鎮北侯,那是個鰥夫,雖然戰功赫赫有錢
歷史 完結 87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