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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二。

皇宮,清寧宮前。

張周這天入宮,由楊鵬陪同他參加竣工儀式。

“張仙師,您看這清寧宮,比以往可氣派多了,新修的宮殿,還通著銅管,這兩日已在試驗,通了熱水之後,房間內溫暖如春。”

楊鵬知道自己在御馬監太監的位置上做不了太久,東廠他也很可能呆不下去,他現在拼命巴結張周。

但張周很講原則,不收他的禮物,他幾次暗示要給張周穿針引線去見城內的商賈,還表明拿這些人的錢財不用擔心,但張周還是沒鬆口。

張周道:“挺好。”

張周立在清寧宮前,沒進殿。

他不是宮廷內侍,一個宮外的男人,在修好了宮殿之後正主都還沒進去住,自己跑進去溜達顯然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再說今天他入宮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此,只等竣工儀式結束之後,就會去乾清宮面見皇帝。

到時兵部尚書馬文升和兵部左侍郎王越、英國公張懋都會去。

他抬頭看著宮殿上面豎著的避雷針,為了彰顯這是震懾神靈的,還特地將避雷針的上端給鑄成龍鳳紋樣。

楊鵬笑道:“按照您所說的,下面用銅線接到地上,都是走得內牆陰,不走陽處。”

“嗯。”

張周滿意點點頭。

有了避雷針這東西,下次再想以天火引起火災,近乎便不可能。

大明的皇宮,幾百年間遭天火的次數也不少,張周還真沒法依次都給加上避雷針,既不現實,也無必要。

但既然清寧宮是他督造修的,那就必須要加了。

正說著,那邊的齋醮儀式即將結束,道士完成手頭的活兒也該出宮。

“張仙師,蕭公公已在等候,說您可以前往乾清宮了。”

有人過來傳話。

張周這才看到蕭敬在不遠處立著,還在朝他笑。

隨後張周才過去,跟蕭敬一起往乾清宮走。

……

……

“張先生,有句不當提的,楊鵬這個人,不要太接近。”

蕭敬明顯要對楊鵬動手,但他怕張周只是暫時不收禮,回頭可能還是想借助楊鵬的關係大肆斂財,所以他要先試探一下張周的口風。

其實也沒必要試探。

張周越說自己對楊鵬器重,蕭敬就越會妒忌,楊鵬下場便更慘,現在楊鵬還是個御馬監太監,可能回頭就讓其去守皇陵。

張周道:“蕭公公提醒得對,楊公公太工於心計,沒事就想給我送禮,想拉我下水,但給皇宮辦事,一切都當克己復禮,我豈能受他的蠱惑?但這個人給我辦了事,到底還是不能直接避而不見……難啊。”

蕭敬一聽。

你張周可真是懂得宮廷的規矩,這……既算是表明你不肯收禮、在宮廷內為人處世的態度,也算是對你自己跟楊鵬關係的界定了吧?

先前蕭敬想把楊鵬按下去,並不是因為楊鵬不會辦事,主要還是楊鵬在張周身邊晃悠,蕭敬既怕楊鵬把張周給帶偏,又怕楊鵬搶了他蕭敬的風頭,萬一回頭張周跟皇帝提一句,讓楊鵬來執掌東廠……

蕭敬要將一些事扼殺在萌芽中。

可當他聽了張周的話,瞬間好像明白過來,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張周可不會輕易被楊鵬腐蝕,而且張周很清楚楊鵬的“危險”,只是認可楊鵬的能力。

“蕭公公,是不是皇宮裡,有對楊公公的人事安排?不用介意,我不會做任何干涉的。”張周笑著提醒。

意思是,伱們宮裡的事,愛咋咋地。

蕭敬笑道:“既然他能辦事,就讓他多協助張先生,只是張先生小心防備。”

“哦。”張周笑道,“我又用不上他幾次,清寧宮修完,以後是否有機會見面還兩說。蕭公公,咱不是要趕緊走嗎?這可越走越慢。”

蕭敬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先生說得是,咱趕緊去,莫要讓陛下久等。”

……

……

乾清宮外。

張懋、馬文升、王越三人正立在那等候,三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光從他們站的間隙來看,三個人誰都互相瞧不上誰。

馬文升和王越同歲,都是七十多,同科進士同在軍政體系,但二人仇怨極深。

張懋年輕一些,也即將花甲之年。

三個老傢伙,唱一臺戲都少了,讓他們放開膀子唱,估計三四齣戲都能唱出來。

就在於這三人之間恩怨太多了。

張周沒來,皇帝一直也沒召見他們,這次要商議的,自然也是在二月在宣府周邊用兵的事,而主要牽扯到的就是偏頭關。

在大明,偏頭關並不屬於三邊,跟大同、宣府兩鎮是靠近的,一般是受宣大總督的節制,而王越先前也只是陝西、延綏等處的總制,等於說王越是從三邊調到宣大,涉及到一些人事上的安排,不能等到二月再去商議,甚至都不能等到來年。

要準備一場大戰,就算不公開,提前兩個月,時間已都算是倉促的。

三人一直很好奇。

皇帝還在等什麼人不成?

我們三個,怎麼說也是文官武勳中掌兵的頂樑柱,就在這裡乾等,也沒說在等誰!

正想著,另一邊蕭敬帶著張周過來,是從臺階上過的。

張周從清寧宮那邊而來,從上面往下瞅一眼,這一看不得了,大明三個老頭子在下面直溜溜站著,而自己則可以居高臨下看他們。

三個老頭子也發現了他的存在,抬頭打量著他。

馬文升還不認識這是誰。

“請!”

張周也無須通傳,直接就當著三個老頭子的面,被蕭敬請進乾清宮。

……

……

“秉寬,來了?”

朱祐樘本還在跟戴義商議硃批內容,其中對於內閣有關事務的票擬不太滿意,見到張周進來,他直接放下手頭的事情。

準備開始進行西北用兵上的商議。

張周行禮道:“參見陛下。”

“怎還客氣起來了?多日不見,你氣色還是不錯,賜座!”朱祐樘一點都沒把張周當外人。

戴義急忙提醒道:“陛下,英國公、馬部堂和王部堂都還在外等著呢。”

這是在提醒皇帝,如果你現在就給張周賜座了,等回頭那三個老頭子進來,見到張週一個年輕人在那坐著,還能沒意見的?

為了張周以後還能在文官圈子混,就不該在人前給他太高的禮遇,不然容易出事。

朱祐樘道:“去把外面候著的幾位請進來。”

“是!”蕭敬這才出去通傳讓三個老頭子進來。

……

……

三名大明的棟樑之臣,加上張週一個舉人,立在了乾清宮內。

朱祐樘坐回到案桌之後。

簡單君臣見禮之後,朱祐樘也點明今日的用意:“……朕是想與諸位卿家商議,來年二月初,將會在偏頭關等處用兵,此事事關重大,除了在場諸位之外,不得再與他人明言。”

馬文升一聽。

西北用兵?!

先不說用兵的規模如何。

單就這事可真是要了命,皇帝在朝堂上都不說,也不通知內閣,直接跟他們幾個人就閉門商議起來?

“陛下,不可!”馬文升到底是傳統的文臣,自然認為一切的事務,都當在朝堂上商議。

無論閉門商議的事情多緊要,都是不合規則的。

朱祐樘抬手打斷馬文升的話,道:“馬卿家,朕知你所擔憂,但此番西北用兵,全在於有秉寬……也就是先前預言了宮廷清寧宮災,還有河南地震的人……他預言到來年二月,韃靼將會掠劫我大明偏頭關等處,以此來早作防備,且還不可打草驚蛇!”

馬文升不由側目往張周身上看一眼。

皇帝不提這個還好,提了……

馬文升更覺得事態嚴重。

火災、地震什麼的,聽一個方士的就算了,難道現在連西北用兵,也要聽一個方士的?這是要禍國殃民嗎?

那叫張周的小子真敢提,而皇帝還真敢信啊!

王越見馬文升已有些氣急,不由提醒:“負圖,其實陛下的意思,是讓偏頭關等處做好防備,若韃靼真有意來犯,自不能讓其佔得便宜,但若是不來……只是加強備戰,也並無不可!此等事是寧可信其有!”

馬文升不想理會王越。

你王世昌有多巴結皇帝和權貴,當別人不知道?

一個方士,年輕人而已,不會在你眼中已是什麼能掐會算的高人了吧?

難道別人又不知道你想借機重得爵位?

馬文升嚴詞道:“陛下,西北軍政之事,當從長計議,暫且不論狄夷是否有犯邊之意,即便有,也當展現出大明防備嚴密的態勢,令其退兵,而不是引其來犯,陛下在朝堂上言明,更要告知於天下,如此狄夷便會有所顧忌!”

王越聽出馬文升對自己的不屑,他冷冷道:“公之於眾,便等於是打草驚蛇,若韃靼人不攻偏頭關,改攻他處,若是攻到防備薄弱之處,只怕是要生靈塗炭了吧?”

“你!”

馬文升瞪著王越。

戴義急忙出來說和道:“兩位,都乃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何必爭執?都是為大明北邊安定,是為大明社稷!”

一旁的張懋在偷笑。

他看著文官兩位元老級別的傢伙在那互咬,心裡別提有多爽。

讓你們平時沒事喜歡壓著武勳,現在出不出兵的問題,你們內部也有糾紛了吧?

就看皇帝聽誰的,反正不是聽你倆的,旁邊的張貢生還沒說話呢!那可是我孫兒的先生……雖然是臨時的!

朱祐樘顯然也不喜歡見到馬文升跟王越之間發生爭吵,他一臉肅穆之色道:“兩位的心情,朕能理解,現在單就西北局勢來論,朕認為,張秉寬他不是無的放矢。”

馬文升怒視著張周,回敬道:“陛下,幾時大明西北用兵,要聽一個後生的?”

張周笑道:“馬尚書,聽戴公公的,稍安勿躁,在下也沒說韃靼人一定來!”

“什麼?”

這次不但馬文升驚訝,連皇帝和王越等人也覺得張周這是在玩火。

都聽了你的,以為韃靼人來年二月要大舉寇邊,正商議做軍事行動呢,你居然說不一定來?

張周道:“以在下所知,如今草原上,正在進行一場吞併的戰事,蒙古小王子巴圖蒙克,被稱之為達延汗的,最近幾年妄圖吞併草原各部族,這讓各部族之間的生存空間嚴重不足。”

馬文升沒說什麼。

張周所說的,也不算是秘密。

若是皇帝相告知,不足為奇。

“這次寇邊的,將不會是達延汗的人,而是蒙古右翼的兵馬,而在來年……達延汗將會藉機吞併蒙古右翼,到時草原的形勢會更加波譎雲詭!”張周道。

“你……”

這次馬文升有點不知說什麼好。

說這是搞方士測天機那套,張周又將草原形勢給分析出來。

達延汗下一步要吞併蒙古右翼,連兵部諸多元老一起商議,也未給出準確的答案,因為誰也不知道達延汗的下一步目標是什麼。

現在張周就能說出兵部都沒測算出的結果,還說得有鼻子有眼。

可要說這不是在胡說八道……

戴義問道:“張先生,既然您都說了,這狄夷即將犯我邊陲,何以又誰不確定?”

張周道:“在下只擅長測算一些天機,並不擅長測世間事!蒙古右翼所覆蓋的區域,並不單隻有偏頭關一處,若真要大張旗鼓備戰,韃靼人或就不會來,但蒙古右翼跟達延汗部族的一戰,來年必起。”

“過去一年,因為陝西、固原、河套等地的戰事,還有王侍郎在賀蘭山一戰,已令韃靼元氣大傷,西北馬市也基本停滯,據聞巴圖蒙克已多番上奏,請求重開宣大等處馬市,這也說明,草原部族在積極備戰。備的,並不是與我大明一戰,而是其內部問鼎草原之戰!”

馬文升心裡很氣惱,但聽了張周的話,卻還是能引起他一些思索。

他心中最直觀的想法……

這小子從哪知道的這些?

對張周來說,這不過是歷史已發生的事,達延汗吞併蒙古右翼,正是在弘治十三年,而大明跟草原在土木堡之後一段的蜜月期,也正是在弘治十三年大明出兵鄂爾多斯之後結束,邊境貿易徹底斷絕,一直到嘉靖年間,馬市才重開。

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說,那還是未來不確定的事。

聽在耳中,就好似聽天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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