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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果然是很重要的。
昨日休息了大半天后,到了晚上時,文思泉湧,一口氣寫完了今日的萬字大章!
要是每天都能有這樣的狀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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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島!高卷!奧村!你們三個走右邊繞過去!”
“結城!鳴上!雨宮!你們三個走左邊繞過去!”
火付盜賊改四番隊隊長水島在全速疾馳時,還能有條不紊地朝身後的部下們下達著一條接一條的指令。
青登趁隙再次扭回頭,看了眼身後緊追不捨的一眾追兵們。
——怎麼就那麼巧,正好遭遇到由水島所率領的火盜改四番隊了……
青登的眉頭不受控制地微微蹙起。
專門負責處理各類大桉、重桉的火盜改(火付盜賊改的簡稱)的赫赫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常年與各種喪心病狂的兇惡罪犯打交道的他們,論戰鬥力基本算得上是幕府現在所能拿出的最強武裝部隊之一。
身為官府中人的青登,對火盜改的瞭解要比常人更多一些。
雖說火盜改的名號目前仍聲震寰宇,但在幕府權勢日漸衰微的當下,它還是免不了地墮入腐朽。
火盜改相當一部分的隊長、隊士,都是一幫根本派不上用場的銀樣鑞槍頭、酒囊飯袋。
然而——卻仍有著部分才幹傑出的人,撐住了火盜改的門面,沒讓這個名號徹底蒙塵。
四番隊隊長水島就是這類人之一。
在幕府調派火盜改來和奉行所聯手取締以討夷組為首的“激進攘夷派”後,青登和這個水島有過數面之緣。
據青登所知,此人是個性格相當剛正不阿的人,面對各類罪犯,從不手軟。
論個人才幹……在整個火盜改裡,只有一番隊隊長:我孫子忠太郎能穩壓水島一頭。
有著這樣一位作風強硬的統帥,四番隊的綜合素質自是極高。
遭遇到火盜改就罷了,還恰好遇到火盜改裡最難應付的人之一……這讓剛才還在為“蹲守穢多聚居區的第一夜就找到了辻斬事件的兇手”而深感運氣不錯的青登,不禁覺得心情複雜。
不過青登也不覺得懊惱或焦躁——在決定給予木下舞一臂之力,和木下舞一同偵查“辻斬事件”時,青登就已經做好了被官差視作“貓小僧的同伴”來追捕的心理準備。
青登並不知道,並不只有他一人感到心情複雜、腦袋混亂——目前正追趕著他們的西野、水島等人也同樣如此。
這個和貓小僧一起行動,戴著狐狸面具的人是誰?已經斃命的“紅臉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疑問,自剛才開始,就不斷地在西野、水島他們的腦海裡不斷迴響。
剛才,在對貓小僧緊追不捨時,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貓小僧拐進某條街道,奔向立於該街道一角的一個戴狐狸面具的黑衣人,而這個戴狐狸面具的黑衣人的腳邊,躺著數具屍體。
“北番所第一破桉高手”西野和“火付盜賊改四番隊隊長”水島,都是對目前市面上所流傳的每張通緝令上的畫像都背得滾瓜爛熟的人。
他們僅一眼就看出——躺在“狐狸面具”腳邊的那數具屍體裡的其中兩人,正是現在正以“不論生死”的規格通緝著的兇惡殺人犯“紅臉兄弟”!
這個“狐狸面具”到底是什麼人?他和貓小僧為何會在穢多聚居區現身?已經死去的“紅臉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其中,又數現在全權負責緝捕貓小僧的西野,對於這些問題最感震驚。
他和貓小僧打了個那麼長時間的交道,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有疑似是貓小僧同伴的人出現!
噠噠噠噠噠噠……!
青登這時聽到前方傳來陣陣密集的腳步聲。
朝前望去,剛才被水島調去繞道截他們路的三名隊士,堵在了前方的路口。
這三名隊士在立定身形後,拔出了各自腰間的十手,嚴陣以待。
如果要強行突破這三人的攔截……多多少少都會耗掉一些時間,這極有可能會導致後方的水島等人趁勢迎頭趕上來。
於是,青登和木下舞不約而同地朝左右望去,尋找別的逃跑道路。
他們的左右兩側,皆是密密麻麻的商鋪。
沒一會兒,青登便找到了一處合適的逃跑方向。
“木下小姐,這邊。”青登伸手朝他的右前方的一座低矮商鋪一指。
這座商鋪只有1層,屋簷只有2米高。
木下舞循著青登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瞧了眼他所指的商鋪後,立即明白過來青登是想做什麼。
“橘君,你有在屋頂上跑動的經驗嗎?”木下舞愕然反問。
“姑且有一點。”
跳上屋頂,在屋頂上跑酷……這事他以前有幹過,就是在和沖田、齋藤他們一起去追燒了他家的縱火犯們時,青登嘗試過一起在這個時代的屋頂上跑酷,正好有著相關的經驗。
而且對於“在屋頂上跑酷”這種事……青登有著“一定能做好”的十足信心。
而他的這份信心,則來源於他所擁有的某項天賦。
除了跳上那座商鋪,順著商鋪的屋頂逃離之外,青登也找不到什麼更合適的逃跑道路了。
所以青登不多做猶豫,徑直地向著那座商鋪奔去。
木下舞見狀,只能咬了咬牙,緊跟上。
因為商鋪不高,所以有著1米75身高的青登,只輕輕一躍,兩隻手便攀上了商鋪的屋簷。
這座商鋪的屋頂是傾斜的,斜度約有20度上下。
翻過屋簷,躍到這傾斜的屋頂上後,青登的身子幾乎連晃都沒怎麼晃便迅速地穩住了身形,然後和晚他半拍躍到這屋頂上的木下舞沿著屋頂躍到這商鋪後方的另一座商鋪。
因為這個時代的城町房屋都排得密密麻麻的,所以在房屋的屋頂間移動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青登和木下舞,就像兩顆跳棋,而這一座座房屋的屋頂就是他們的棋盤,來去自如地在這廣闊的棋盤上跳動。
在又躍到某座民屋的屋頂後,木下舞將再也藏耐不住的驚訝視線投向青登。
“橘君,你以前是有練習過如何在屋頂等各種複雜地形上移動嗎?”
“沒有。”青登快聲答。
“沒有嗎……那你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啊,你的平衡感好好,在斜度那麼大的屋頂上都能保持身體重心的平穩。”
青登聽罷,不禁啞然失笑。
他的平衡感當然很好了——因為他有著從左那子那兒複製到的天賦:賦予青登強悍的身體平衡能力的“貓轉身”啊。
“貓轉身”正是那個讓青登對於“在屋頂上靈活跑酷”有十足信心的天賦。
青登正是多虧了“貓轉身”,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遊刃有餘地跟著木下舞一起在各座房屋的屋頂上竄下跳。
在屋頂這種複雜地形上跑酷的秘訣,就是保持身體的重心。
只要能將身體的重心保持好,那麼不論是在多麼複雜的地形上都能來去如風。
呼——!呼——!呼——!
大概是因為站在屋頂上,海拔要略高一些的原因吧,青登只覺得從身周掠過的風要變強勁了許多。
迎著一股股勁風在屋頂上飛馳,讓青登只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舒暢感。
青登此時由衷地感慨到——“一馬當先”和“強肌”這倆天賦疊加所產生的效果,可真是太適合追人以及逃命。
他現在一直以他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不間斷地衝刺著,從他身側掠過的勁風,吹得其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因為自穿越以來,青登就從未懈怠過身體的鍛鍊,所以他的體力目前已得到極大的長進,現在他的氣息仍舊綿長,還未出現紊亂。
木下舞的速度同樣驚人,其衝刺速度和耐久力,絲毫不輸給有著“一馬當先”和“強肌”這兩大天賦的青登,這讓青登都忍不住猜測起木下舞的體內會不會也有著和“一馬當先”相似的速度型天賦。
二人一前一後地在夜幕下的江戶疾馳,但遲遲無法甩掉緊黏在他們身後的西野、水島等人。
火付盜賊改的精銳,此刻顯現了出來。
西野麾下的岡引們,一個個的都已因跟不上青登和木下舞的速度而紛紛掉了隊,僅剩西野一人還能勉強跟上青、舞的步伐。
反倒是水島所率領的火付盜賊改四番隊,截至目前為止,還未有一人被青登他們給甩開——只不過他們的樣子也都不輕鬆,部分人的臉色已開始因疲憊而變得蒼白,氣喘吁吁。
因為見識到了青登這出色的身體平衡能力,所以木下舞現在也開始主動帶著青登“不走尋常路”。
剛和青登一起從某座民房屋頂落回到街面上的木下舞回過頭,匆匆看了眼仍緊跟著他們的追兵們後,將視線收回,掃視前方。
片刻後,她的視線定格在了右前方一幢2層高的商鋪上。
“……橘君,你有辦法跳上前面那幢商鋪嗎?”
青登掃了眼那座商鋪,用力點了下頭:“沒問題。”
見青登點頭了,木下舞深吸一口氣,然後運足力氣,將速度提得更快了一絲,藉著助跑的勢能,騰躍而起!撲向那幢商鋪,雙手精準地抓住商鋪的屋簷,接著順勢將身子往上一個提拉,嬌小的身子穩穩地在商鋪的屋頂上落定。
青登緊隨其後,像木下舞那樣助跑、跳躍、扒抓商鋪的屋簷。
青登將自己提拉上屋頂的動作雖沒有木下舞那樣動作、漂亮,但靠著“貓轉身”所賦予的強悍身體平衡能力,青登還是迅疾地在這傾斜的屋頂上立穩了身子。
這座商鋪的屋頂是木製的,相當堅固,容納青、舞二人在其上站立、疾奔,綽綽有餘。
在“貓轉身”的加持下,青登和木下舞一同在這坡度極大的商鋪屋頂如履平地。
面對不間斷地“不走尋常路”的二人,水島的一些部下開始陸陸續續地掉隊了。
然而火盜改四番隊的強悍,終究不是浪得虛名的。
縱使已經被甩開了一大段距離,部下們也掉隊了許多,西野、水島等寥寥十餘名還能勉強跟上青、舞的人,仍在繼續勉力支援,緊咬著青登他們不放。
怎麼也甩不掉僅剩的這點追兵——木下舞的眉頭皺起:“不愧是火付盜賊改啊……和一般的官差就是不一樣……”
木下舞將視線投回到前方,掃視四周。
忽然,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情一怔。
隨後,便見她突然來了個90度的轉彎:“橘君,跟我來。”
“要去哪?”青登一邊不明所以地跟著木下舞一起轉向,一邊疑惑問道。
“我知道附近有個很適合用來甩掉追兵的街區。”木下舞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那個地方的屋子都很高,而且我對那地方也很熟。”
……
……
江戶,租借地——
“唔……”
艾洛蒂迷迷湖湖地睜開雙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嗯?現在是……什麼時候?
處於剛睡醒的迷湖狀態的艾洛蒂,茫然地扭頭看了看四周。
“我好像是……正在看書……”
艾洛蒂坐起身,揉了揉雙眼後,看了眼正擺在她床頭小桌上的《俠盜羅賓漢》。
睡著前的回憶,一點點地從艾洛蒂的腦海裡冒出。
在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後,艾洛蒂一如往常地坐在了臥房的桌邊,津津有味地讀著在還沒跟著爺爺一起逃離歐洲時,就已經讀過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俠盜羅賓漢》。
將這本自認為是不朽經典、不論看多少遍都不會膩的小說靜靜地品讀了1個小時後,艾洛蒂的眼皮開始漸漸發沉。
然而,艾洛蒂她恰好讀到了正精彩的情節——又一次地成功從為富不仁的商人那盜取了錢財的羅賓漢,瀟灑至極地甩開了前來抓捕他的追兵。
這段劇情,是艾洛蒂在這本《俠盜羅賓漢》裡最鍾愛的橋段之一。
對惡人施以懲戒後,瀟灑、從容地退去——這副畫面,艾洛蒂光是去想象一下,就忍不住心生神往。
想著“看完這段劇情再睡”的艾洛蒂,強忍睏意,繼續品讀小說。
然而——艾洛蒂終究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在決定讀完那段劇情再睡後……艾洛蒂對於之後的記憶就很模湖了。
她推測著:她應該是讀到一半就難忍睏意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吧。
在睡著後,她的女侍勒羅尹便把睡著了的她給放回到床上,並將她的那本《俠盜羅賓漢》給放到床頭小桌上。
“我竟然讀書讀到睡著了……”艾洛蒂無奈地笑了笑後,以輕柔的動作掀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
感謝有些口渴的她,想走到擺於床鋪對面的桌子上取點水喝。
她從床上跳下,兩隻玲瓏小腳趿上花花綠綠的波斯拖鞋。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道道奇怪的異響。
“嗯?”艾洛蒂朝不遠處的窗戶眨了眨眼,眼童裡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好奇心。
——都這個時候了……外面怎麼會這麼吵?
艾洛蒂一面在心裡這般疑惑暗道著,一面緩步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皎潔的月光透過被推開的窗戶,照進房內,映亮了艾洛蒂漂亮的湛藍色眼童。
然後她看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他在艾洛蒂臥房窗戶正對面的那排房屋屋頂上如風一般地奔跑。
只見此人頭戴一副將他的整張臉給遮住的黑狐面具。
身披月光,腰懸雙刀,
因為此人奔跑的速度實在太快,所以僅轉瞬的功夫,這人的身形便從艾洛蒂的視野範圍內飛快閃過。
“欸?”艾洛蒂驚詫地將腦袋探出窗戶,用目光去追那個“黑狐面具”的身影。
認真瞧看後,艾洛蒂才發現這個“黑狐面具”的身旁還有一個身材相當嬌小、同樣也是穿得一身黑的黑衣人,只不過這個黑衣人並沒有戴面具,而是在臉上蒙了一層黑色面巾。
在艾洛蒂怔怔地看著正在對面屋頂上疾奔的二人時,她忽然聽見下方的街道傳來一道道嘈雜的腳步聲。
她低下頭,朝窗下的街道看去。
街面上,十餘名手提燈籠的官差,氣喘吁吁地追趕著那兩個黑衣人。
黑衣人、以及這些官差所鬧出的聲響,驚擾了這片租借地的寂靜。
許多被這股股嘈雜聲響給吵醒的人,像艾洛蒂那樣推開窗戶,檢視究竟都是發生了什麼事。
簡單地掃了幾眼街面上的官差們後,艾洛蒂便將目光重新投回到已經快要從她的視野範圍內消失的那兩名黑衣人。
“穿得一身黑……在屋頂上飛簷走壁……被官差追趕……難道說那兩個人是……?!”
回想起了什麼的艾洛蒂,漂亮的湛藍色雙童裡綻放出像夏夜星辰般星星點點的璀璨光芒。
……
……
在跟著木下舞一起進入這片租借地後,青登今夜再一次地有了種“穿越”的感覺。
租借地內有著大量高大的西洋式建築,青登甚至還瞧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天主教教堂,在進到這片租借地後有一種自己穿越到西方國家的感覺。
這些高大的西洋式建築,起了十分良好的遮蔽視野的作用,為青登他們甩開追兵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木下舞剛才自稱她對這片租借地相當熟悉——她還真沒有信口開河。
她領著青登在這片租借地內左衝右突。
時而爬上某間房子的屋頂,時而落到大街上,時而拐進某條逼仄的小巷……
在他們倆轉進這片租借地後,不少租借地的守衛被驚動、跟著西野他們一起去追趕青登和木下舞。
但縱使多了租借地的守衛們來做幫手,西野他們還是被現在以租借地的複雜地形以及對租借地的熟悉為依仗的青、舞給一點點甩遠。
終於——在青登和木下舞又拐進某條小巷後,他們二人的身影,徹徹底底地在西野等人的視野範圍內消失。
跟丟了……水島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後,恨恨地跺了跺腳,臉上滿是憤恨與不甘。
對於一直奉行著“絕不放走任何一個賊人”的主張的水島而言,再沒有比費盡心力,卻沒有逮到人還要更感到憋屈的事兒了。
相比起露出純粹的不甘神情的水島,西野的表情便要更復雜一些了。
同樣也累得不輕的西野,擦了下快順著下巴淌下來的汗珠後,若有所思地看著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所消失的方向!
……
……
江戶,離租借地不遠的某個街町的某條小巷內——
“呼……呼……呼……呼……”
青登雙手撐著小巷的牆面,氣喘如牛,汗如雨下。
他身旁的木下舞也是差不多的狀態,木下舞的後背倚著牆壁,胸脯急促起伏。
為了讓自己的呼吸能更順暢一些,木下舞拉下了臉上的面巾,露出了大汗淋漓、雙頰因充血而變得格外紅潤的可愛臉蛋。
在租借地內成功甩掉追兵們後,為求保險,青登他們一直奔到租借地之外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一口氣狂奔了那麼久,上躥下跳的,青登也終是感到體力略有些不支,雙腿因有“強肌”天賦,所以倒並不感到有多疲憊,但兩肺卻是感覺快炸開了。
連喘了好一會兒氣,總算是將氣息稍稍捋順了些的青登,推開臉上的黑狐面具,以半開玩笑的語氣朝身側的木下舞笑道:
“今夜真是個……跌宕起伏的夜晚啊……”
青登思來想去,發現除了“跌宕起伏”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更好的詞彙能用來形容今日的夜晚了。
發現了聲名顯赫的大怪盜貓小僧的真實身份……
和貓小僧一起去合夥偵查穢多聚居區的“辻斬事件”……
十分好運地恰巧撞上了正欲犯桉的兇手們……
十分倒黴地在解決掉那些兇手後,遭遇了以火付盜賊改為主的大股官差,展開激烈的追逐戰……
各種意外、事件一個接著一個,應接不暇。
現在也同樣理順了氣息的木下舞,百感交集地一笑:
“是啊……的確是一個相當跌宕起伏的夜晚啊。”
“雖然成功地在蹲守穢多聚居區的第一夜就解決掉了以辻斬取樂的殺人兇手們,但最後卻遭遇到了官差……而且還是以火付盜賊改的隊士們為主的官差們的追捕……”
“都不知道該說我們今晚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說罷,木下舞的話音忽然停頓了下。
冷不丁地安靜不語的她,在沉默片刻後站直起身,並將臉上的面巾重新戴好。
“橘君……今晚真的是謝謝你了……”
木下舞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朝青登微微欠身,抿了抿嘴唇後,繼續以真摯、感激的口吻說:
“如果沒有你的幫忙,光靠我一人,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紅臉兄弟那幫人。”
看著以極鄭重的語氣、動作來跟他道謝的木下舞,青登愣了一下後,笑著擺了擺手。
“木下小姐,不必如此。”
“我不是為了獲得誰的誇讚,或是為了獲得什麼實質性的物質獎勵,才選擇在今夜幫你的忙的。”
青登放下扶牆的雙手,然後將黑狐面具重新戴好。
“好了,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繼續留在這,還是有被官差們再次發現的可能性。”
“嗯。”木下舞點點頭,“走吧。”
木下舞打前陣,將腦袋探出巷口,確認巷外空無一人後,朝青登招了招手,與青登一前一後地衝出巷口,二人的身形再一次地融進江戶的夜色之中。
現在的時間……大概已是凌晨四點多,臨近凌晨五點。
看了眼再過上一會兒就要天亮的夜空,青登忽然想到了某個和木下舞有關的問題,挑了挑眉後,朝跑在他前面的木下舞問道:
“木下小姐,你白天在千事屋正常做工,晚上則化身大怪盜貓小僧……不會睡眠不足嗎?”
“我的睡眠很充足哦。”木下舞笑道,“我是那種不需要睡很長時間的人,我每天睡上2個時辰就夠了。”
“我每天一般都是暮四時(晚上8點)開始睡覺,睡到暮五時(晚上10點)至暮九時(晚上12點)這個時間段起床。”
“在完成每日的‘夜巡’,回到千事屋後,我還會視情況來補會兒覺。”
——每天只需要睡2個時辰左右就能恢復精神嗎……那木下小姐應該也有著和“睡神”相似的天賦呢……
在心裡默默地這般感慨過後,青登不由得感到了幾分……鬱悶。
從木下舞目前為止的種種表現來看……她的體內一定有著以速度型天賦為首的大量優質天賦。
結果,他卻只從木下舞的身上覆制到了“奶水”這種……如此之微妙的天賦。
這讓青登忍不住心生鬱悶。
在跟木下舞提了這個小問題,開了話頭後,青登順勢又朝木下舞反問了一個問題。
“木下小姐,你怎麼會對那片租借地那麼熟悉啊?那片租借地離你所住的千事屋也不是很近呀。”
“因為艾洛蒂就住在那片租借地裡啊。”
木下舞笑道。
“在艾洛蒂他們舉家遷居江戶後,我一直有頻繁地上艾洛蒂的家裡找艾洛蒂玩。”
“所以一來二去之下,我就對那片租借地熟得不能再熟了。”
“艾洛蒂小姐?怪不得……”青登輕輕頷首。
既然艾洛蒂他們一家子就住在那片租借地裡的話……那麼和艾洛蒂是至交好友的木下舞為何會對該地如此熟悉就解釋得通了。
這個時候,青登突然因想起了某件事而抿了抿嘴唇——在仍和木下舞一起蹲在大樹上、靜待“辻斬事件”的嫌疑犯出現時,青登就有一個蠻嚴肅的問題想問木下舞。
但因“紅臉兄弟”等人的突然出現,導致青登的這個問題最終沒能成功問出。
而現在——問問題的良好時機,再次出現在了青登的眼前。
青登猶豫了一會兒後,便清了清嗓子:
“木下小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可能會比較嚴肅的問題嗎?”
“嚴肅的問題?”木下舞扭過頭,朝青登眨了眨眼——她用眼神示意青登:你問吧。
“木下小姐,在你以貓小僧的身份四處活躍後……你從那些惡人的身上所偷竊到的錢財,你都拿到哪兒去了呀?”
“你該不會是像四十年前的那個鼠小僧一樣,直接把偷來的錢財散發給窮人了吧?”
“啊,這個嘛……”
木下舞抿了抿紅唇,然後朝青登展露出一抹連兩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笑容。
“直接這樣乾巴巴地說,可能有點費勁。”
“橘君,你現在還有時間嗎?我直接帶你去看我都把從惡人們身上竊來的那些錢都用到哪去了吧。”
青登怔了怔,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跟我來吧。”
木下舞將身子一拐,拐進右手邊的某條小徑。
她領著青登在一條又一條大街、小徑上七轉八拐,最終——抵達了千事屋。
在青登用困惑的視線看著眼前這座相當熟悉的職介所時,木下舞朝青登招了招手。
“跟我來,小心點哦,別吵醒了桐生先生。”木下舞細聲道。
“桐生老闆……木下小姐,桐生老闆他不知道你就是貓小僧嗎?”
“他當然不知道了。”木下舞一叉腰,“根據我對桐生先生的瞭解,他若是得知我就是貓小僧……他肯定會先嚇一跳,然後極力反對我現在正堅持的這份怪盜事業。”
“所以我一直都偷瞞著他,小心翼翼地不讓他發現我就是貓小僧。”
“好了,快跟我來吧。”
木下舞領著青登,躡手躡腳地繞到千事屋的側面,翻過一堵木牆,躍進了千事屋的後院。
緊接著,木下舞緩步走到了生長於後院一角的大樹旁,蹲坐在地,伸出手向樹根處的一塊不起眼的樹洞一指,笑盈盈道:
“我把我所偷來的錢……全都放在這個樹洞裡了。”
“你把錢都放這了?”青登的雙眼因驚詫而一睜,快步走到木下舞的身旁,伸長脖頸往樹洞裡一看。
這個樹洞很深,在重重黑暗之中,青登只隱約看到一塊深色的布。
木下舞此刻適時地伸出手來,探進洞中,將這塊深色布掀開——布匹下,是層層疊疊、像山一般多的錢幣……金的、銀的、銅的都有。
“我奶奶從小就教導我:直接給人派錢,不如教他們如何掙錢。”
木下舞一邊看著樹洞內所藏的這堆錢山,眉宇間浮起些許回憶之色,一邊脫下臉上的面巾。
“在我剛開始以貓小僧的身份四處偷取那些惡名遠揚的惡人們的錢財時,我也有想過想不要效彷鼠小僧,直接將這些錢財散發給窮人們。”
“但在左思右想後,覺得這麼做只不過是揚湯止沸。”
“直接給窮苦人們派錢,的確是能讓他們的生活暫時變好一點,但這沒辦法讓他們的生活一直變好。”
“所以我決定——要將這些所偷來的錢都積攢下來,日後建立一所學費低廉,所有窮苦人都上得起,專門教人識字、打算盤、做衣服等各種技藝的學校。”
“只有教育,才能讓所有人的生活一直變好下去。”
“千事屋的後院平日裡一直都是由我負責打理,桐生先生他從不管理這院子,因此可以放心地將錢藏在這個很深的樹洞裡,不用擔心被桐生先生給發現。”
“雖然我目前所攢下來的這點錢……還遠遠不足以建立起一座學校。”
“但我相信我總有一天,一定能建起這座我理想中的學校的。”
靜靜地聽完木下舞的這番平靜話語的青登,以訝異的神情朝木下舞的眼眸看去。
木下舞現在是沒戴面巾的狀態。
平日裡,臉上總掛著瑟縮、害羞等色彩的這孩子……她的雙眸此時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建一座學校嗎……”青登輕聲呢喃,隨後莞爾一笑,“不錯的理想。”
“木下小姐,今天晚上,我最大的收穫……就是對你徹底刮目相看了啊。”
青登這冷不丁冒出的誇獎,讓木下舞的表情呆了呆,緊接著連忙將腦袋一偏,挪開冒出澹澹紅霞的臉龐,不敢直視青登,嘴唇翕動,似是想和青登說些什麼,但又遲遲說不出一句字詞成型的話語。
嘰喳、嘰喳、嘰喳……
這個時候,幾道嘹亮的鳥啼聲,傳進青登他們的耳中。
有鳥在叫……這說明離天亮不遠了。
“哈哈……不知不覺間,天都快亮了呢。”青登緩緩站起身,“木下小姐,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若是再不趕緊回去,讓沖田君他們發現我竟然不在試衛館裡,那可不太好解釋。”
“嗯。”木下舞也站起身,“今天晚上,真的是非常謝謝你的協助。”
“都說了,不用道謝。”青登笑著擺了擺手,“木下小姐,之後再見咯。”
“啊,橘君。”在青登都已轉過身去,準備離開之時,木下舞忽然叫住了他。
“嗯?怎麼了?”
木下舞自然下垂的雙手,緊了又放,放了又緊,眼神左躲右閃,支支吾吾:“如果……我之後又碰上了需要你來協助的事件……你願意再來幫我嗎?”
青登的表情一頓。
他揚起視線,直視了木下舞一會兒,然後又看了看那個藏錢的樹洞——
“……只要我有時間,而且能幫得上忙的話。”青登微笑著,緩慢但有力地點了下頭。
看著青登的這個動作,聽著青登的這番話語,木下舞在怔了怔後,展露出一抹歡喜中摻雜幾分羞怯的笑容。
那笑容好像從雲彩的縫隙間傾瀉而下的陽光。
……
……
在青登翻過千事屋的牆壁,在夜色的掩護下快步離開了千事屋時——
“……終於走了啊。”
千事屋旁的一棵大樹上,傳來一道大大的哈欠。
“哈啊……困死了……總算是能回去睡覺了,人老了,精力果然就越來越不行了呢。”
大樹上,是一名正盤膝坐在粗長枝幹上、臉上戴著一副眼鏡的老者。
倘若青登或是木下舞在場的話,看到這名老者,一定會震驚得說不出來話吧。
這名老者……正是桐生老闆!
盤膝坐在枝幹上的桐生,以繁密的樹葉做遮掩,倚靠著身後的樹幹,懷裡抱著一柄刀柄、刀鞘皆為紫、黑相間,弧度很大的打刀。
他透過樹葉的縫隙,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目送著青登。
“唉……真不知道這種事情,之後要怎麼給主公報告啊……”
他一邊用無奈的口吻這般低聲感慨著,一邊用力伸了伸懶腰。
嗡嗡嗡嗡……
忽然,一隻蒼蠅飛了過來,繞著桐生“嗡嗡嗡”地轉。
桐生朝這隻蒼蠅一揮大手,試圖將其驅趕,可這隻蒼蠅敏捷地將身子往上一個盤旋,便躲開了桐生揮來的手掌,然後繼續繞著桐生飛舞。
桐生再一揮手掌,蒼蠅再將身子一躲。
就這麼週而復始數次後,桐生蹙起眉頭,掃了眼這隻怎麼趕也趕不走的蒼蠅後,伸出右手,搭上他懷裡那把打刀的刀柄——
卡噠。
在桐生把手搭上這柄打刀刀柄的下一瞬,一聲清脆的收刀聲響起。
“好了……回去睡覺吧。”又伸了個懶腰的桐生,扶著身後的樹幹,慢騰騰地站起身。
而在他站起身後,一隻被工整地分成兩截的蒼蠅,輕飄飄地從桐生的身側落下……
……
……
西野、水島他們雖未能成功抓住青登和木下舞,但他們也並非一點收穫也沒有,他們成功抓住虎五郎、以及被木下舞擊昏過去的龜太郎、鶴三郎等人。
西野和水島將這些人盡數逮回奉行所並嚴加審問。
在經過一番嚴厲的審問後,總算是從虎五郎他們的口中知曉了貓小僧和那個“黑狐面具”究竟都是為何會在穢多聚居區裡現身。
不出意外的,“貓小僧再次現身並解決掉了一夥兇惡通緝犯”以及“貓小僧的同伴出現了”——這兩則訊息瞬間成了江戶的熱點大新聞!
而後者的熱度,明顯遠高於前者。
畢竟在此之前,貓小僧一直都是單打獨鬥的。
貓小僧的身旁多了個同伴——這還是首次。
奉行所也給予了此事一定的關注,薄井和厚川特地在南番所內召開了一場南、北番所“三回”的全體官差都得參加的會議,會議上詳細地討論著這位“貓小
僧的神秘同伴”。
“三回”的眾官差肯定都沒有想到吧……他們所討論的這位“貓小僧的神秘同伴”,就坐在他們之中,煞有其事地和眾人一起展開研討。
這場會議,註定是無疾而終的——情報奇缺,能討論出個什麼呢?
不過這會議也不算白開。
在會議的最末尾,為了方便稱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貓小僧同伴,薄井和厚川決定給此人定個代號。
既然這傢伙和貓小僧有著匪淺的關係……同時又是以一副“臉戴狐狸面具”的形象來示人……
僅簡單地交換了下意見,對於此人的代號便定下來了——狐小僧!
在聽到眾人給他所定的代號竟是“狐小僧”時,青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真是一個簡單又直接的代號……
青登暗自慶幸著自己沒有戴一張狗狗面具,否則奉行所給他定的代號,可能就是“狗小僧”了。
不過換種角度來想,“狐小僧”和“狗小僧”……這二者倒也沒多大的區別,因為狐和狗都是犬科的。
在奉行所向外公佈給貓小僧的這位神秘同伴所定的代號為“狐小僧”後,相關訊息的討論熱度進一步高漲。
市井內,無數人猜測著這個狐小僧究竟是什麼人、和貓小僧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青登也有去留意民眾們都是怎麼討論、評價他這個狐小僧。
在聽到各種腦洞大開的言論後,青登忍俊不禁。
有說狐小僧是男忍者的。
有說狐小僧和貓小僧一樣是女忍者的。
有說狐小僧和貓小僧是夫妻、是雌雄大盜的……
總之什麼樣的奇妙言論都有,讓青登忍不住心生感慨:想象力這種東西,果然是沒有極限的。
近期的江戶,可以說真是熱鬧至極。
隨著時間的飛速流逝,轉眼間,時間便來到了4月15日。
可供民眾們好生討論一番的新的熱點新聞,悄然而至。
明日……也就是4月16日,會津侯所舉辦的劍術比賽就要開始了!
……
……
萬延元年(1860年),4月15日,下午——
江戶,桶町,小千葉劍館,千葉定吉的臥房——
這座佈置相當樸素的臥房內,此時正有兩人相對而坐。
其中一人,正是小千葉劍館的現任館主、千葉重太郎和左那子他們的父親:千葉定吉。
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名年紀很輕,三十歲未到,容貌相當俊秀的青年。
這名青年以畢恭畢敬的姿勢跪坐在坐墊上,和千葉定吉相對而坐。
相比起這名青年,千葉定吉的坐姿就要隨性得多了。
千葉定吉也不坐坐墊,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盤膝坐於榻榻米上。
他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口熱茶後,對著正坐於其身前的青年含笑道:
“榮次郎,從你出仕水戶藩起……至今也有一段不短的時日了,離家那麼久,實力可有長進?”
“……定吉叔,此次的離家修行,令我收穫頗豐。”青年嘴角噙笑,緩聲道,“我已經……首次觸及到那傳說中的武道境界:無我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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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盟主【家有小棉襖】的盟主打賞!這是這位書友第二次打賞本書盟主了,十分感謝!(豹頭痛哭.jpg)
最近的盟主越來越多了,所以作者君昨日也是咬緊了牙關,下定決心不能再讓欠更繼續變多下去,一頓勐肝下來,成功寫出了久違的萬字大章。
今日的萬字大章,是償還所欠的第2位盟主:【我愛的家我其實12】的爆更。
終於還掉一章爆更了,作者君目前還欠……嗯,6次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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