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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九點多時，宋時三主動下了擂，急著趕回了學校。
她粗略估算了下時間，每場比賽快的話幾分鐘就能解決戰鬥，遇上覆雜一點的地圖，就稍微麻煩一些，要花上十幾分鍾。
平均下來，兩個小時大概能打十來場比賽，L1段位每贏一場能獲得五千星幣，那麼一天就至少能有六七萬星幣。
等段位提升了，這個數目還會更多。
宋時三不禁流下感動的熱淚，當即把擂臺賽加入日程表，一有空就往返在學校和地下黑市，儼然成了一份兼職。
這種日程宋時三持續了近一週，積分一路高漲，餘額日漸充盈，整個人都比原先更有活力了。
宋時三這邊眉歡眼笑，地下黑市的L1選手們卻是愁雲慘淡。
剛開始，關於花灑鉤索的嘲諷和挖苦鋪天蓋地，不少人都躍躍欲試，067號擂臺的挑戰區甚至排起了長隊。
但隨著越來越多人挑戰失敗，他們笑不出來了。
地下黑市論壇漸漸出現一些彷彿靈異怪談一般的主題帖，時不時在首頁閃現。
[她來了嗎？]
[星隱寺的祈福很靈，推薦大家都去，我昨天就沒有被她盯上。]
[七點鐘聲敲響，便是噩夢降臨之時。]
[屠龍者終成惡龍。]
宋時三咬著手裡的麵包，一邊刷著論壇，看得一頭霧水。
今天是週六，整個上午她都泡在實驗室裡，一不留神就錯過了食堂的午餐時間，只能買點乾糧湊合一下。
這些帖子裡還參雜了一條高價收購花灑鉤索設計圖的熱門貼，宋時三瞟了一眼發帖人，又是上網高手。
想起了些不太愉快的回憶，她這次點都沒點開，直接飛速划走。
首頁往下，一條主題帖吸引了她的注意：
[週末到了，有什麼小道訊息嗎？求分享。]
什麼小道訊息？地下黑市週末會舉辦活動？
宋時三一邊點開了這個主題帖。
最近主動打擂的人越來越少，有時好久都無人挑戰，一直要等到系統預設進入自動匹配。
匹配對手花費的時間大大拉低了宋時三掙錢的效率，她後來乾脆下擂去主動尋找對手。但空擂也不是那麼快就能找到，原本規劃的兩小時裡，甚至有三分之一時間都是在尋找對手。她於是不得不調整了一下週日程，打算在週末多花點時間打擂臺。
剛好下午就要去，還能順便看看是什麼活動。
帖子內容只是把標題又重複了一遍，彷彿預設和看帖的人心照不宣。
宋時三沒看出什麼名堂，直接拉到了評論區。
“據我的觀察，她在工作日時一般是晚上七點後才來，要麼是學生，要麼是上班族，週末很有可能會加賽。”
“樓上說了句廢話。”
“我已經開始怕了，每場的等待匹配都提心吊膽，感覺比老師上課點名還可怕。”
“比領導開會批評還可怕。”
“我都對花灑PTSD了，每天洗澡都覺得很可怕。”
看到花灑這一句，宋時三再遲鈍也該明白了。
宋時三：“……”她好像個大反派。
擂臺賽在L3之前的分段很嚴格，除了晉級賽，只能匹配同一段位的選手。L1段位的精神力平均在B級，有厲害一點的甚至能共鳴三種元素型別。
不過到了宋時三這裡，什麼型別的元素都只有被壓著打的份兒。
宋時三的兵器沒有換過，仍然是那把花灑，招式也很樸素，還是第一場打火焰男孩的那套，觀眾們看得眼睛都要生繭子了。
但她的勝率卻一直是百分之百。
“別說了，我現在已經改用水桶泡澡了。”
“樓上真奢侈，我只能用木瓢舀水。”
“她的步驟甚至精簡到只有兩步。第一步搭上鉤索，第二步開啟花灑，好了，比賽結束了。”
“其實只有一步，當你被水管鎖定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我平等地恨世上的每一根水管。”
帖子很長，宋時三沒再往後翻，默默退出了論壇。
收廢品小宋的主頁依然無人問津，甚至還莫名其妙多了幾條罵評。
原因宋時三現在也看明白了——誰會想不開去給恐怖的對手送資源？哪怕是廢品，也不行。
唉，生活不易，小宋嘆氣。
*
週末的地下黑市比平時熱鬧許多，宋時三計算著自己的積分，直奔擂臺區。
這兩天人流量大，效率提升了不少，照現在的進度，大概下週底積分就夠升上L2了。不過下週她沒時間，下週會有[野外實地勘探]的第一次戶外課，要在外面紮營好幾天。
剛好可以給其他選手幾天喘息時間，宋時三體貼地想。
以她目前的名聲，增加客戶關懷度迫在眉睫，她甚至考慮把這個訊息掛在收廢品小宋的論壇個人主頁。
正在糾結著，擂臺賽顯示對手匹配成功。
時間也不早了，這大概是她今天的最後一場。
宋時三起身進入模擬艙，鉤索繞在手腕間。她現在已經輕車熟路，就等準備倒計時一結束甩出尾端。
這次的場景是間廢棄的機械大樓，遮蔽物很多，對方重新整理的地點正好在大樓入口，如果他躲進大樓，情況就會複雜起來。
宋時三微微蹙眉，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雖然她的持久戰最長也才二十分鐘。
對手是個學生模樣的少年，整個狀態看起來很鬆弛，只在場景剛變換完時四處張望了會兒，接著便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了。
比賽開始，宋時三眯起眼，預判著對方可能行動的方向，想盡量在他竄進大樓之前鎖定他。
還沒等宋時三起鉤，對面少年就即刻舉起雙手，高呼了一聲：“我認輸！”
宋時三收住手中的動作：“？”
少年仍然保持著舉手投降的姿勢，小跑著來到宋時三面前：
“大佬，我數過了，你都連勝一百零四場了，求求放條生路，就別在L1虐菜了。”
少年的暱稱叫涅槃，這個名字是剛進地下黑市時取的，那時的他雄心壯志鬥志昂揚，帶著永不服輸的百折不饒。
……然後就在升L1時碰上了耍猴人。
L0升到L1需要攢夠一千積分，積分足夠後，就會迎來晉級賽，贏了就能晉級，輸了倒扣十倍積分。
耍猴人專挑L0的晉級賽打，臭名昭著，被整個L0視為公敵。
他點子背，八次爬上晉級賽，八次都匹配到了耍猴人。
後來宋時三誤打誤撞教訓了耍猴人，耍猴人被全網嘲諷，再沒臉出現在擂臺賽，涅槃才終於有機會打上L1。
晉級賽勝利那晚，涅槃請全寢室吃了一頓大餐——以讚頌屠龍英雄收廢品小宋的名義。
……然後整個L1就迎來了更為黑暗的噩夢。
小宋的兵器匪夷所思，打法簡單粗暴，侮辱性極強，傷害性更高，並且每一套上場的護甲耐久度都會被她精準清零，還得額外再準備一筆開銷。
她沒有特地去卡晉級賽，但每個L1選手都有匹配到她的可能，殺傷範圍更大，普羅眾生一視同仁，攪得大家人心惶惶。
現在涅槃已經完全沒有□□重生的鬥志，只想識時務者為俊傑。
宋時三也很無奈，誠懇道：“再忍忍，我正在努力上L2。”
“……”涅槃狐疑地盯了她一會兒，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大佬，你不會不知道晉級的規則吧？”
宋時三：“？”不是要淨勝兩百場嗎？
看著宋時三困惑的神情，涅槃震驚到後退了半步。
蒼天啊，這條盤踞在L1段位給無數選手帶來夢魘的惡龍，居然只是不知道離開的方法！
他簡直哭笑不得：“只要連勝五十場，你就可以挑戰L2的末排，贏了的話就能直接晉級了。”
宋時三錯愕了一瞬。
“單靠累計積分提升段位太慢了，尤其不適合那些實力強勁的選手，所以比賽方給出了另一條捷徑。”涅槃解釋道，“L0可以直接挑戰L1末排，成功了就能晉級。L1則需要先連勝五十場，才能獲得越級挑戰資格，L2需要連勝一百場。”
“你的入場券上沒寫嗎？拿光腦掃描一下識別碼就出來了。”
當初宋時三零積分直接挑戰耍猴人，他還以為是哪位高手看不下去耍猴人的惡行，出手匡扶正義來了。
後來宋時三連勝五十場還依然在L1高強度打擂，沒有半點越級挑戰的意思，他還消沉地去論壇發帖，感慨屠龍者終成惡龍。
愛之越深，恨之越切，涅槃甚至暗戳戳註冊了好幾個專門用來黑收廢品小宋的小號。
沒想到她是壓根不知道規則。
宋時三回想了一下，入場券上好像確實有個識別碼。不過她對星際科技的瞭解大多都來源於原身的記憶，邊陲星沒有識別碼這麼高階的東西，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用。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當時只贏了一場比賽就晉級了L1。
L2段位一場比賽可是能獲得一萬星幣！
宋時三都不想去推算自己這段時間到底錯過了多少星幣，也許早一點升到L2，她現在都湊夠打造整套機械橫刀的錢了——全新材質，不用回收廢品的那種。
她微紅了眼眶，將涅槃仍然高舉在頭頂的雙手按下，真切道：“謝謝你，下場我就去打晉級。”
涅槃回握住宋時三，眼中也閃著淚光。
L1段位長達一週的陰霾，終於要散去了。
他望向L2的擂臺區，嘴角揚起“自己淋過雨，也要把別人的傘撕爛”的獰笑。
來吧，眾生平等，這份痛苦，誰都別想逃。
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