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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一見來人,神情瞬間慌張了起來,她低頭道歉:“崖兒哥,對不起,我下次不敢啦。”

說完,她朝鄭曲尺方向探過頭,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人就飛速跑開了。

只留下那個叫崖兒哥的青衣少年與鄭曲尺站在原地。

“你就是小孟他們在營寨帶回來的人?我叫公臣崖,是他們的獵頭,聽說你在找傷藥?”少年率先開口。

鄭曲尺拉扯了下帽簷,抬眸一看,當場有些驚豔。

想不到這群拾荒隊伍中,竟有這麼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

他穿著件補疤短打,年少氣盛單薄的一件也不怕冷,手上袖子還挽到肘邊,蹬著一雙布鞋,頭髮不似貴族修宜長短,反而至肩部位置,隨意拿布巾綁了一個揪,俏皮中帶著些許孩子氣。

……這麼一個可愛的男孩子,竟然叫那些人提起他時,隱約有些以他為主的意思,他是背景厲害,還是本身能力出眾?

“我叫……尺子,是,我在找傷藥,我受了傷,如今需要些藥來換洗傷口。”鄭曲尺道。

少年眸子瞿亮,笑起來頰邊有半邊笑窩:“尺子?曲尺的尺嗎?你家難不成也是工匠,挑了這麼一個有趣又好聽的名字?”

少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叫人看得賞心悅目,絲毫不覺他這番話有什麼唐突。

也?

還有誰也是百工?

鄭曲尺道:“呃,這名字其實很普通,倒是你的名字更加特別吧,公臣崖,不知道公是姓,還是公臣複姓?”

“公臣是姓氏……你呢,你姓什麼啊?”

“我一個逃難之人,棄了過往跟籍地,以後飄泊到哪,便屬於哪裡,女子之身,往後嫁予哪處便改姓氏哪方。”

少年不知道剛才看到她的臉沒有,僅提了一句藥的事為由頭,接下來卻是與她各種閒聊雜事,意為打探。

是察覺到什麼,還是懷疑什麼?

總之現在鄭曲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鄭穿越”了,她也是有心機跟城府的“鄭重生”了。

他問自他問,她只挑些能回答的回,不便回答的便含糊其詞,藉口過去。

兩人你來我往,看似聊得笑意晏晏,氣氛和諧融洽,實則高牆豎擋,防得是密不透風。

公臣崖一雙黑溜大眼瞅了鄭曲尺半晌,嘆氣撫額:“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可真謹慎啊,半點不像個小姑娘。”

“我嫁過人,所以已經不算小姑娘了。”鄭曲尺失笑。

公臣崖僵了一下。

“這麼小就嫁人了?你有十五嗎?”他訝然地問道。

“我十六了。”

“十六就嫁人了,你出嫁得可真早。據我所知,也只有鄴國有一條律法規定,國人但凡十六滿歲便要參與送親隊伍嫁娶。”他嘖嘖稱奇道。

鄭曲尺只當沒聽出他的另有深意:“我只是嫁得早。”

公臣崖第一次見到這樣古怪的女子,全身遮得嚴密不說,對自己的過往來歷也瞞得滴不不露,一般而言,這樣的人他是不會跟她打交道的。

可偏偏除開關於她自身的話題,其餘聊起任何事情都挺令人舒服愉悅的。

這隻能說明,她有難言之隱,但她本身是一個心思磊落、才智明慧的女子。

公臣崖性子極端,第一眼看著不舒服的人,他往後也不會與其有交集,但這個叫“尺子”的女子,他倒是瞧著挺順眼的,所以他也不計較那些,願意順手幫她一把。

“行吧,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拿藥。”

兩人走到一個臨時搭建的矮蓬裡,頂部是用棕葉鋪的,離地約小半米,兩邊應該是用龍鬚草編織出的“耳”蔽擋,形成一個拱形的居室。

以前沒見過這種形式的住所,她多看了幾眼,心裡猜測……這莫不是地穴?

“你等等,我進去拿藥。”

掀開草編簾子,他拱著身子鑽進了地穴內。

鄭曲尺懷揣著對未沒過事物的新奇心態,抬步走近,她掀起擋簾,朝“坑洞”看了看,正好與公臣崖抬起的一雙眼睛對上。

他的眼睛在昏暗之中透著明亮,見是她,微微睜起,透著疑惑與詢問。

而鄭曲尺的小臉泅於一片陰影之中,唯獨一雙清澈的狗狗眼水潤異常,像陽光照射之下水底下閃爍著光澤的寶藏。

公臣崖對上她那一雙瞳仁,怔了怔。

他嗓子眼有些乾澀,啞著道:“等急了?”

而鄭曲尺則略微尷尬,她退出頭:“不,不是,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們的居所,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挖在地下的。”

“哦,可以啊,你要進來嗎?隨便參觀。”公臣崖大方道。

鄭曲尺想了想,覺得參觀一下好像也沒什麼,於是就沿著三步跨梯走了下去。

若說這是地穴應該不大準確,它與榫卯搭建的房子的確存在很大區別。

她抬頭,捲起一角透光的縫隙,可以將裡面的一切都看得很仔細。

一根立柱支撐著屋頂,牆內插有密集的粗約20厘米的木骨,整體是用黃土夾草筋、樹枝和樹葉築成,牆壁內側還有“扶壁柱”,牆面應該是經火燒烤,光滑平整,堅實耐溼。

這應該屬於半地穴居,一種原始又古老的居住方式,沒想到他們沿源至今。

她摸著堅硬的牆壁,問道:“這是你們改造的房屋?這麼建造,是為了能夠在冬日保暖防寒?”

“沒錯,同時也是為了隱蔽,防止夜晚猛獸蛇鼠,這一帶屬於郊外,鮮少行人,未經清理,是以並不安全。”

“那這周圍應該還挖了溝壕的吧?”鄭曲尺問道。

公臣崖眨了下眼睛:“你看到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穴居是住在了地下,因此對於地面上的某些動靜缺乏靈敏,也延緩了行動,為了防護,最好挖了溝壕在四周,造成阻礙跟抵擋,會更加安全。”

公臣崖聽她一番話,覺得她簡直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他連連點頭:“你說得沒錯,你真是第一次見咱們這種穴居?我見你說得頭頭是道的。”

鄭曲尺道:“嗯,或許是一通百通吧,任何建築的形成跟長久不衰,都需得經歷時間的考驗,優則存,穴居早年間便出現過,但由地下潮溼氣重,又不便設爐灶,不易出入,所以不似現下房屋宜居。”

這個問題公臣崖也知道:“對,這只是我們找到的前人穴居,稍微打掃過一遍後,暫時落腳居所,先上去吧。”

兩人鑽出來之後,公臣崖手上捧著一個小黑罐子,他道:“這個就是我們那一個大夫調配的治傷藥,不過它也不是什麼傷都能治的,我得先看看你身上的傷口怎麼樣了。”

“有區別嗎?”

“當然有,比如刀傷、刮傷跟摔傷,都不同,況何如果傷情嚴重,估計它是不行的。”公臣崖認真道。

鄭曲尺對這話持半信半疑態度,但既有求於人,自然要按照對方所說的做:“那好吧。”

“你跟我來。”

公臣崖將鄭曲尺帶到他們搭建的一個小蓬蓬下面,平時這裡是炊食的地方,柴火灰燼還有餘溫,他搬來一塊石頭讓她先坐下。

受傷的人體質較虛,眼下正值天寒地凍,檢視傷口時無法避免要掀起衣服,至少在這裡會暖和一些。

他則蹲在她面前,小少年身上有一種馥雅的蘭香味道,清爽好聞。

“他們說你傷在手臂處,你來還是我來?”他不拘小節地爽快問道。

鄭曲尺覺得問題不大,便道:“我來拆吧。”

她撩起衣袖到臂彎處,然後慢慢拆了一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傷口,比預想之中要好上很多,沒有潰爛化膿,只是周圍有些泛紅了。

公臣崖湊近,仔細觀察:“這是什麼傷?”

“鞭傷。”

她回答得很快,而這意外的誠實令公臣崖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她又要扯謊呢。

“哦……”

什麼人,才會受鞭傷呢?

逃犯?

或者是……

“傷口不太痛了,但是這兩日有些癢。”

公臣崖回過神,他道:“估計是要結痂了……你這傷藥不錯啊,之前是誰給你包紮的?”

鄭曲尺一頓,回道:“你還懂得分辨傷藥好不好?”

“這倒不是,只是有一句話叫久病成良醫,我這是見識得多了,多少能分辨些,你身上的傷多嗎?需要人幫忙嗎?”他問。

鄭曲尺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誠實以告:“需要,我身上、背上都有。”

前面的她還能自己弄,但背後的傷就難塗了。

公臣崖呆愣了一下。

這鞭傷雖然現在瞧著已經不似一開始的猙獰肉綻,但是公臣崖見識過不少的傷勢,當然知道她這傷重傷輕的程度,這樣一道鞭痕,她身上還有更多……

拖著這麼一身的傷勢,她一個如此嬌小瘦弱的女子,是如何一路走過來的?

公臣崖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將藥罐遞給她,道:“一會兒我叫小孟來幫你。”

鄭曲尺身無長物,眼下唯一值錢的便是當初“柳風眠”所送的那一隻金玉鐲子了。

她將它拿出來,攥在手心,張了張嘴:“我身上沒帶銀子,我拿這個,跟你換取傷藥,可以嗎?”

公臣崖見她用力的手背:“這個……很貴重吧。”

鄭曲尺卻道:“跟命相比,它只是身外之物。”

聽到她這麼說,公臣崖笑了:“這是別人送你的?”

鄭曲尺低著頭:“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聽你講話,是一個灑脫之人,既有取捨便不會徘徊猶豫,倘若它是你自己喜愛珍貴的東西,拿來關鍵時刻保命,你應當不會這樣糾結遲疑。”

公臣崖在想,這會不會是她夫君送的?那他人呢?

拋棄了她,還是死了?

鄭曲尺沒有辯解,直接道:“沒有遲疑,換吧。”

將金玉鐲子塞給了他,她才拿走藥罐。

公臣崖本不打算拿走她珍愛之物,但一想到這是她夫君所贈的定情信物之類,便神使鬼差地道:“那我就先收下了,但我只是暫時幫你儲存,等以後你有錢了,還可以來贖回去。”

“……謝謝。”

他撐著膝起身,某個心思在腦中盤桓許久,終脫口而出道:“你既逃難至此,無親無故,不如,你以後就跟著我們吧,我覺得跟你挺投緣的。”

“跟著你們?做什麼?”鄭曲尺對他的邀請感到意外。

公臣崖眼眸晶亮:“小孟沒告訴你,我們是做什麼的?”

“她說你們是拾荒獵人,在各地撿一些有用的東西來變賣生活。”鄭曲尺道。

“對啊。”

“撿什麼?營寨內,有什麼東西是你們可以拿來變賣換銀子的?”

公臣崖神秘一笑:“那就多了,看到那些軍營大帳嗎?拆了,可以賣,還有木杆跟各種木頭建築,拿車運到別處,照樣都能賣的。”

“你們連這都賣?”鄭曲尺瞠起眼睛。

這些,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為什麼不可以?這世上只要有人出價,我們就什麼都可以撿來,送去賣。”公臣崖理所當然道。

鄭曲尺此時,好像似懂非懂他們的工作性質了。

難怪叫獵人……這其實跟那些僱傭兵有什麼區別?

但凡有人出價,哪怕是死人墓地他們都會去挖掘吧。

“我……可以先考慮考慮嗎?”

“當然可以,尺子,以後我就直接喊你的名字,你可以喊我崖,或者崖哥兒都行。”

少年的種種懷疑試探是真,誠摯邀請她加入是真,他這人倒是挺個性的,既有成年人的多疑與警惕,也有少年人的率性直爽。

——

晚些時候,小孟打了一盆熱水,過來替她擦拭傷口,重新上藥。

鄭曲尺出於禮貌:“謝謝。”

小孟當即臉紅了紅:“哪裡,尺子姐,我這是在跟你道歉,之前太抱歉了,是我不懂事,冒犯了你。”

“算了,我不怪你。”

小孟見到鄭曲尺渾身的傷,目露不忍:“尺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鄭曲尺以前也有過小姐妹,自然知道一旦對方起這個頭,便必然是有後話。

她當機立斷道:“我沒有喜歡的人,但我已嫁人。”

“真的?”小孟歡喜地一下提高了嗓音,好似一下就放心了下來:“那、那就好了。”

“什麼?”

小孟不好意思道:“我、我喜歡崖兒哥,我擔心……尺子姐會跟我搶,但尺子嫁人了,我就放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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