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自宇文晟毫無預兆出現在西大街,並將射向那個黑色斗篷下的女人的箭矢全部繳卸下,這令射殺的鄴軍弓手感到十分意外,紛紛向同僚遞送著茫然的眼神。

周圍瘋狂奔跑逃命的人群,早見過這一身玄甲銀面的魔鬼將軍,因此此刻,他們恨不得將自己身形無限縮小,貼在牆邊邊走。

這會兒他們也不再懼怕被火烤炙得難受了,比起被火烤傷,還是跟活閻羅距離這麼近,更叫他們恐懼害怕。

鉅鹿軍哪曾像現在一樣跟鄴國的“活閻羅”面對面過,那更是嚇得手上兵器直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也不比尋常的百姓更加堅強一些。

城主府樓上,蔚垚他們也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懵懂樣子。

不明白在方才,將軍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視線就在那群火中逃命的城民當中無意看了一眼,就忽然定住了。

他歪著頭,視線一跟追逐不放,眸光深幽而瞿亮,大約過了幾秒後,他甚至來不及優雅從容地拾梯下樓,便從欄杆處,果斷縱身飛簷而去。

“將軍!”

他們的急喊喚不回他的一絲回應,他就好像全部注意力都被某件事情給吸引走了,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蔚垚他們就這樣看著將軍去到了那片混亂的龐大人群之中,掃蕩空了射向人群的箭矢,又以一刀的磅礴之力將衝湧上前的人群震飛。

以一舉之力,擋下千人瘋狂衝撞的行為,為後方不慎跌倒摔落的人,製造出稍微可以喘氣的空間。

“將軍,他在做什麼啊?!”付榮都看懵了。

蔚垚抓緊木杆,腦袋伸到外面,在螞蟻一樣的黑色人潮當中巡視異樣:“你們看,那裡面有一個很奇怪的人,他是在回頭救人嗎?”

“還真是啊,他是不是傻啊,自己不擔心會被捲進去嗎?到時候,誰會像他一樣回頭救他,他沒瞧其它人都是自顧自的嗎?”付榮一面皺緊眉頭看著,一面嘴上毒舌道。

王澤邦這人向來欣賞這一類人,雖然他們與他做事背道而馳,他淡淡道:“可惜了。”

忽地……王澤邦好像看懂了什麼,他怔怔道:“不對,將軍……這是在救人嗎?”

對於將軍如此反常的行為,他們都沒看懂,雖然他們確認這一群普通人是不可能對將軍造成威脅的,但還是選擇第一時間趕過去將軍身邊。

就這時,蔚垚腦子中某道靈光一閃,似想到什麼,他迴轉過身,倏地看向那個黑色斗篷的身影——不可能吧?

太遠了,在蔚垚眼中,只有一個模糊的黑影輪廓存在,他根本分不清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小。

但假如是她,這好像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只是……那千萬人當中,將軍是怎麼一眼就將她給認出來的?!

——

鄭曲尺無意間看到後方,那一地掉落的折斷箭簇,這才後知後覺,剛才自己是被宇文晟及時趕到,並救了。

否則,這會兒她恐怕已經成為了一隻“刺蝟”了吧。

這人,莫不是腦子有那啥大病吧,一會兒要殺她,一會兒又救了她……對於這種兩極反轉的人,她真的很難理解對方的心理狀態。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黑變小白,她自認自己的變化不小,還換了身衣服髮型,說不準她現在站在桑大哥面前,他都得辨認好一會兒,才敢認她是他家二妹。

她看周圍的人,疾速退開,落下一大片空間給他們。

這邊的發生的情況,就跟世界奇觀一樣,不僅影響到周圍的人,還跟瘟疫一樣迅速蔓延開來,連城主府前對戰的兩軍,守在西城門的所有人,都慢慢停了下來,朝這邊張望過來。

她深吸口氣,壓壓驚,同時也讓自己遇事別慌,事情或許跟她一開始設想的不一樣。

而宇文晟回應的話,徘徊在她的耳畔,聲音暗啞沉重,字字像砸在她的耳膜上。

“我錯過一次,便不會再認錯了,我已經跟付榮學會了如何去分辨一個人了,我將你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反覆記憶,頭顱、身軀幹骨骼、四肢長短分佈,手掌大小,然後將它們牢牢刻在了腦海之中,還有你行走的姿態,你動作的習慣,你笑時的表情,你怒時的眼神,我都記下了。所以……”

“往後,你無論變成怎麼樣,我都不會再認不出了。”

他尾音溫柔含笑,如沐春風,是柳風眠一貫的嗓音,但眼前這個男人,卻分明是宇文晟的陰鷙梟雄形象。

老實說,眼下的場景,讓一向沒見過多少大場面的鄭曲尺,覺得十分魔幻,十分不真實。

如果這番話換種浪漫的場景,或者直接換個人,可能是一番真情告白的話,可是一旦由他口中說出,怎麼就這麼像是一種恐怖威脅呢。

這跟“就算你化成為灰我都認得你”,“你逃到天崖海角我都找得到你”的話,有什麼區別?

顯然,其它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們雖認得宇文晟那一身顯眼的將軍玄鎧,鬼神銀面,卻認不得鄭曲尺是何人,又為何引得宇文晟出現在這裡,並暫停了一切屠殺行動。

包括陌野。

他沒認出鄭曲尺,或許是隔著一段距離,也或許是他壓根兒對她的記憶很模糊,在他印象之中的鄭曲尺,就是黑、瘦、矮,長得醜,不像個女人。

所以,這個女子是誰?

不會是……宇文晟的外室,或心目中真正的白月光吧?!

那邊,鄭曲尺被宇文晟的那一番話,“感動”得一陣毛骨悚然,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謝絕他對自己的如此“用心”。

但她卻知道,雖然說他出現是意外,但宇文晟能夠出現在她面前,也是她所求的,她不能再回避他了。

她觀他此番的態度,不像是準備要拿她“祭天”的樣子,也許他們之間……還可以稍微談談?

“其實,我是墨家細作……”

“嗯。”

“我為了擺脫墨家的控制,也曾想過幫他們救人,以換取自由身,但我後來反悔了……”

“嗯。”

“我還為了替穆叔報仇,殺了公輸蘭……”

“嗯。”

說到這,鄭曲尺詞窮了。

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覺得他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以前她好歹還能透過那一張笑臉面具,看穿他的真實情緒,但他現在是特意跑哪修煉過情緒管理的嗎?

她覺得他從語氣到神色,都平和得不可思議了。

鄭曲尺當即懷疑起來:“你現在是打算來個懷柔政策,然後不行,再對我嚴刑逼供嗎?不用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交待,只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其實她也不想這麼慫,也想硬氣一些,人都險些殺過她一回了,她還要跟他要一次狡辯,不,是辯解、重來的機會。

她想給他擺臉色看,想對他的欺騙怒懟不滿,從此大路各朝一邊,再無瓜葛,可是……她想家了,想大哥跟么妹了,她想回福縣……

另則,這不是在演古偶劇,在妥妥的現實當中,她要敢罵他,賞他一大比兜,換來的絕對不是他邪魅一笑,這女人夠特別、有意思,而是一劍就了結她。

別給封建社會講人權、講公平,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才是常態。

宇文晟答得乾脆:“好。”

鄭曲尺一怔,反應了好半晌:“你說話算數嗎?”

她此刻內心有些複雜,她感覺得出來,他對她不一樣了。

跟宇文晟對桑瑄青時的態度不一樣,也跟柳風眠對鄭曲尺時的態度……好像也不太一樣了。

她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認出她就是鄭曲尺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當她揭開他面具時,他對她痛下殺手時,他是不知道“桑瑄青”與他妻子“鄭曲尺”是同一人。

否則,他不會說出那一句。

“桑瑄青,你不是鄭曲尺,你沒有資格叫我為你打破原則。”

這句話如果反過來理解,是不是就是……鄭曲尺才有資格讓他打破原則?

這個想法,讓鄭曲尺渾身一哆嗦,忙打住自己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人可以自戀,但不能蠻目自戀!

他反問:“那你說話,算數嗎?”

鄭曲尺一時卻說不出話來了。

她好像挺健忘的,她不太記得她跟作為“柳風眠”的宇文晟保證過什麼,萬一是要命的話,她可不能算數。

再說,她只是想暫時苟住一條命,這破婚還是得想辦法離的,她才不要跟一個動不動就殺妻的活閻羅綁在一塊兒生活一輩子。

等不到她正面的回答,宇文晟的眼睛盯著她,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並且相當在意。

而鄭曲尺,雖無法琢磨透他的心思,但本能地察覺到他在動怒,或者即將要發怒了。

她呼吸驟停,全身的危機感促使她朝後退了一步,然而這一步還沒有完全退出,他就伸手拉住了她。

鄭曲尺一緊張,以為他要做些什麼時,他卻僅僅只是帶著她一併離開。

自然沒有人敢阻攔他的步伐。

“全體準備——”

他一聲令下,蕭殺的氣息瞬間匯聚,鄴國全體重新肅整待命,下一秒便要大開殺戒了。

他的視線一旦離開了鄭曲尺周身,那就又恢復了往常那個晦深莫測的宇文晟。

他要毀城屠殺,要以絕對的血腥跟武力震攝住鉅鹿國與其它侵略國家,讓他們從此提及“宇文晟”這個名字都會膽顫心驚。

所以,他一旦開始了,便沒打算停止。

“等一下!”

鄭曲尺趕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將那個“殺”字堵回他喉中。

宇文晟幽幽地盯著她。

那眼神如毒蛇視人,鄭曲尺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不要放箭。”

宇文晟拉下她的手,攥在手心,似在等她喊停的理由,鄭曲尺道:“你不是說過,你見到夫人,就會放過他們嗎?”

夫人?!

周圍的風谷沙城百姓聽到她的話,全都瞠大了眼睛,之前兩人關係不明的狀況,這會兒終於揭開其神秘的面紗了。

這……這個女子,就是宇文晟一直在找的將軍夫人?

“可是,時限是午時之前。”宇文晟慢悠悠道。

鄭曲尺一噎:“其實晚點也不打緊吧……”

見他盯著她的眼睛,唇色若有似無地勾起,不置可否。

鄭曲尺舔了舔嘴唇,低聲道:“你放了他們吧,我們回家。”

宇文晟猛地看向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語速很慢,發音帶澀,卻說得異常用力。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鄭曲尺沒再繼續說這個,而是道:“你以我的名義在屠城,可我膽子小,也怕鬼魂,不想揹負這些血腥罪孽。”

宇文晟靜靜地審視她片刻,迴轉過頭。

火光之下,他看向那些面如土黃的風谷沙城百姓,鉅鹿國死傷不計的驚懼士兵,還有一臉不可思議盯著鄭曲尺的陌野等人。

包括鄴軍。

他開口,長睫下的眼瞳幽沉無底:“好,我夫人願做向善佛陀,那我便為她收回屠刀,只當為她這一趟有驚無險,還報上蒼福祉。”

宇文晟的這一番話,叫之前見識過他有多殘暴無仁的人,全都瞠目結舌,跟完全不認識他似的。

甚至連對他了解甚深的蔚垚、付榮他們,都呆愣地看向他。

他們從未想過,一向不信神、不信佛的將軍口中,有一天,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他這麼做,既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夫人的身份,也是在抬高她的地位。

這一點,與宇文晟最親近的幾人,是看得最清楚、最明白的了。

宇文晟又看向一個方向:“陌野,她還活著,我便當還你了。”

這一句話,其它人聽不懂,但陌野卻是一下就聽懂了。

鄭曲尺能活下來,自然是靠著他的聖藥,而宇文晟無謂聖藥是如何到她手中的。

宇文晟這是拿這一座城,來替鄭曲尺還他的全部人情,從此兩人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陌野震驚。

這個無心無情的怪物,竟然還懂還人情?他……他是真的在乎鄭曲尺嗎?

不可能,這種事簡直比天上下紅雨都還要令人驚悚好嗎?

而這時悄悄躲藏在暗處的軍醫,小心地擦了一把被嚇出來的冷汗。

還好還好,他賭對了。

這冷心冷腸的魔鬼,真的有了一朵想要珍惜的“太陽花”。

(本章完)

其它小說推薦閱讀 More+
異度幻夢戀

異度幻夢戀

似曾燕歸來
在神秘的 “幻夢之境”大廈,林悅因一幅畫對未謀面的男子產生興趣,黎軒因玉佩穿越到此。 他們雖未相見,心靈卻能感應。終於相遇後,兩人頻繁相處,發現彼此契合,漸生愛意。 然而,愛情並非一帆風順,他們面臨來自家庭和不同世界的困擾。當努力克服時,大廈突發離奇事件,他們共同探索,歷經危險,林悅受傷,黎軒守護。 最終找到破解困境的關鍵,迎來美好結局,舉行婚禮,但未來仍有挑戰等待著他們。
其它 連載 1萬字
風月有染

風月有染

慕吱
正文完,番外更新中,感謝喜歡。 - 1. 那是一次朋友聚會,機緣巧合下,阮霧前去。 路過客廳沙發時,漫不經意地往邊上掃了一眼——男人身形慵懶,陷在沙發裡,嘴角叼著一根菸,白色煙霧繚繞,勾起幾分浮蕩與綺靡。 她沒停步。 當然不知道,他的視線自她出現後便停留在她身上沒轉移過。 等到阮霧走後,陳疆冊抓起身邊的人問,“剛那誰?” “怎麼,感興趣?” 他眼裡氤氳出獨屬於男人的禁忌色澤,嘴角噙著別有深意的笑。
其它 連載 0萬字
逃荒撿到錦鯉小福寶,全家都旺了

逃荒撿到錦鯉小福寶,全家都旺了

浮蘇辭
姜雲錦一覺醒來成了一個同名同姓的小可憐。 小可憐死在惡毒養母手中。 幸好被姜家人發現救了出來。 從此她就成了姜家捧在手心的嬌嬌女。 只可惜,生不逢時,一大家子都在逃荒路上! 但對她來說,這一切都是小事情! 左手空間,右手錦鯉。 天下好運皆向她靠攏! 就連以後得日子也是越來越紅火,一不小心抱了金大腿! 就在眾人眼紅的不行時,又傳出姜家這個小姑娘身份不一般啊!
其它 連載 7萬字
結婚三年不回家?七零嬌嬌要離婚

結婚三年不回家?七零嬌嬌要離婚

一笙向財
【高冷飛行員vs絕美翻譯官,年代1v1,追妻火葬場】 新婚第一天,江致勳申請調去了大西北,藉此反抗和沈青青的包辦婚姻。 此後三年,他們沒再見面。 檢查出遺忘症那天,沈青青用半小時做了個決定。 她要去大西北。 找江致勳離婚! 大院來了個絕色美人,她知書達理,氣質優雅,偏偏嫁了個冷麵閻王。 江致勳認定沈青青是來糾纏他的。 他躲著她。 避著她。 卻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江致勳決定留下沈青青,和她好好過
其它 連載 2萬字
絕症後瘋批真千金暴打戶口本

絕症後瘋批真千金暴打戶口本

北極圈的小熊
姜檸是霍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被家人接回去之後,親生父母對她不喜,冷麵哥哥對她很嫌棄,雙胞胎弟弟動不動就叫她滾出這個家。 在醫院裡孤獨醒來,被醫生宣告身患絕症,自己的家人卻忙著給假千金開趴後,姜檸怒了! 她將這些所謂的家人一腳一個,全部踢飛!他們不接受她,她也同樣不稀罕! ……姜檸參加了一場鄉下田園直播綜藝。黑粉們聞訊前來,在彈幕上問候姜檸全家。 卻發現第一天:驚!姜檸當街抓小偷!有金毛跑過來幫她。
其它 連載 26萬字
開局杖殺王叔,續命大明一萬年!

開局杖殺王叔,續命大明一萬年!

青峰嘯月
崇禎九年,距離大明崩塌還剩下八年時間。作為一個上歷史課時總在跟周公探討人生的水貨穿越者,朱聿鍵對歷史、尤其是明末歷史顯然並不熟悉。 除了像崇禎上吊、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等大事略知大概外,就連他‘自己’在原歷史時空中會成為南明隆武帝的事都不清楚。 只不過即便如此,槍桿子裡出政權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所以,趁著大明崩塌前,趕緊搞錢搞人積蓄實力吧。 畢竟作為大明帝國的親王,不想被農民軍和建奴砍了腦袋的他沒
其它 連載 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