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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桑伯伯跟爹孃保證過,說絕對不會叫你被墨家的人發現,難道……他背叛了我們?”桑大哥一拳錘在桌上。

鄭曲尺趕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做過激的事。

“大哥,你能告訴我,當年爹孃跟墨家,還有桑伯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桑大哥看向鄭曲尺,紅血絲布滿眼白,只要一想到這些年她被帶到墨家,又遭受了些什麼,他就無法原諒他自己。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也是他太無能了。

他嘶啞著嗓子,告訴她。

桑延木,也就是他們口中的桑伯伯其實與鄭氏夫婦乃至交好友。

他是宏勝國人,十來歲就學習木雕工藝,入了匠籍。

三十來歲左右憑著精湛的手藝,參加了宏勝國宮廷匠師,如今四十多歲了,憑著一刀一鑿,已然擁有在宏勝國受人依仗尊崇的位置。

當年,鄭曲尺剛出生沒多久,由於跟著鄭氏夫婦奔波亡命,時常吃不飽睡不好,體弱多病,迫於無奈,他們將將才幾歲的鄭曲尺交給了桑延木代為撫養。

當然,交情歸交情,鄭氏夫婦還是付了厚重的“酬謝”。

當時的桑延木還沒有什麼成就跟名聲,但得益於這一次,他的木雕終於除了擁有熾熱的情感傾注之外,技藝有了跨越式的進步,一種細膩的雕琢蘊藏於他的風格當中。

鄭氏夫婦得知桑延木在宏勝國終於混出個名堂來,也很欣慰,他們認為,桑延木定會善待鄭曲尺,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教導。

又過了許多年,鄭氏夫婦意外有了么妹,當時情況並不好,孩子生下來沒多久,便發起了高燒,這一燒,就將腦子給燒壞了。

有醫者判斷,么妹估計永遠都只有幾歲的智力,她是長不大了。

鄭母剛生產不久,又因為么妹的事情大受打擊,卻是沒熬過那個冬天人就去了。

當時的鄭父,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在替鄭母發完喪,他就將桑大哥跟么妹帶到了福縣。

因為這裡有一個鄭母的遠方親戚,他以重金請求他們開一紙親屬證明跟來歷擔保交予縣裡稽核,好叫他們能夠在福縣落戶建房。

在安排好桑大哥他們之後,鄭父就出去了一趟,這一去就是幾個月,再回來時,人卻不行了。

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無論桑大哥怎麼問,他都一字不肯透露。

鄭父只是在臨終之前交待,不要尋仇、不要離開福縣、不要與墨家的人有任何牽扯。

要保護好么妹,要找回二妹,要守護好鄭家。

“在爹、娘死後,墨家的人就好像從此在我們眼前消失了一樣,沒再出現過了,我知道,肯定是爹做了什麼,才保住了我跟么妹,我這些年以來,從不敢去想過去發生的事情,因為我曾對父親發過誓,不去尋仇,不與墨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聽完桑大哥講完鄭家發生的一系列慘事,鄭曲尺義憤填膺道:“可是墨家的人並沒有消失,他們也並沒打算放過我們。”

鄭家夫婦跟么妹,皆是被墨家直接或間接所害,真正的“鄭曲尺”也死於墨家人之手,這一樁樁的前塵舊仇哪是他們願意罷手,就可以相安無事下去的?

“當年,你從桑伯,不,是桑延木那裡突然自己找回來,我當真很高興,甚至都高興糊塗了,都是我的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這些年以來,已經遠離了墨家的迫害,安安穩穩地在宏勝國生活著……卻沒想到……桑延木他……”

他捂住眼,哽咽到難以再說下去。

是他的錯,當時他在福縣隱姓埋名多年,謹小慎微,日子過得貧寒而窘迫,還帶著一個有病的么妹,所以他明明答應了爹要去找二妹,可他卻沒有做。

他認為與其將二妹找回來跟他一同受苦,不如留在宏勝國。

“哥,你別難過了,世事難料,你又怎麼知道那個桑延木會有問題?畢竟當初,連爹孃都沒看出來。”

桑延木絕對有問題,因為據鄭曲尺的推斷,原身被送到他那裡不久就被墨家的人帶走了,他不可能不知情,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告訴時常與他聯絡著的鄭氏夫婦。

她猜,要麼他是懼怕了墨家,打算明哲保身,要麼就是更歹毒的一種,主動拿原身來跟墨家換取利益。

桑大哥抹了一把淚,打起精神來:“你說得對,你自小便女扮男裝,假如桑延木有意遮掩,不可能有人輕易知曉你便是鄭二妹,爹曾說過,不要離開福縣,這些年以來,墨家不可能不知道咱們鄭家落戶在這裡,但一直沒有對咱們動手,定是爹做了什麼。”

“哥,我能回來,完全是因為墨家需要我幫他們回鄭家找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曾經在爹孃手上,我想,現在應該在大哥手上吧。”

他猛地抬眼看著她。

鄭曲尺繼續道:“回來後,我一直跟墨家虛以委蛇,擔心他們會直接對你們對手,我讓他們誤以為東西被我拿到了,只是我在猶豫要不要交出去……後來他們耐性越來越少,甚至打算如果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便直接放棄了我這枚棋子。”

桑大哥既驚又怒:“他們果然……還是不肯放棄,竟將主意打到你頭上了。”

鄭曲尺將原身的經歷跟遇到的事情給桑大哥講了一些,她道:“方才我說過,世事難料,爹的確為我們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定居,前幾年有爹庇佑著鄭家,墨家沒有動手,而往後,只要有宇文晟在福縣的一日,他墨家便休想將手再伸進來了。”

說到這,桑大哥終於明白為什麼鄭曲尺眼下可以坦然討論這件事情了,是因為他們現如今的處境已然大不一樣了。

“是啊,宇文晟……想不到,人人懼怕的活閻羅,有一天,竟成了我們鄭氏的守護神。”桑大哥也是感慨不已。

鄭曲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何止是鄭氏的守護神,他還是鄭氏的女婿,你的妹婿,也不知道萬一哪天你知道了這事,會不會“驚得”得撅過去?

“大哥,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墨家非要得到那樣東西?”

“這件事你不必管……”

“可是倘若我一直一無所知,以後萬一被墨家的人抓到,那便真一件保命的底牌都沒有了。”她故意嚇他。

她的話真叫桑大哥一下破防了。

他厲聲道:“你記住,如果別人問你要九州八荒圖,便叫他來尋我,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它在哪裡。”

鄭曲尺一聽,抓到了關鍵點,眼睛都亮了:“九州八荒圖?這名字一聽就不簡單,它現在真在大哥手上?可咱們家都被燒了,你將東西藏哪了?”

桑大哥見她將腦袋湊過來,追問個不停,像個好奇的孩子似的。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感傷心疼她,還是好笑她這副模樣。

他道:“這是我們鄭家先祖到父輩這一代,百年以來,一直都在堅持努力做的事情,就是完成一副九州八荒圖。”

九州,也叫中土、漢地,它的面積囊括了七國,可不單單是一個廣闊可以形容。

鄭曲尺驚訝道:“那完、完成了?”

桑大哥搖頭:“還沒有,還剩鄴國一些地區。”

這也很了不得了。

鄭曲尺暗吸了一口氣。

在沒有高速交通工具和精密測繪儀器的情況下,靠人力來實現將眼前三維的山河形勢濃縮在一張二維的紙或一塊布帛上,那該是多麼的困難啊?

難以想象。

“鄭氏祖輩牛啊。”

提及此事,桑大哥心頭的遺憾流露在眼眸當中,他道:“我畢生的願望,就是替父祖輩們完成它,可惜啊……我離不開福縣,我這腿它也不爭氣。”

鄭曲尺聞言,也感到了一陣陣的難受,這既有她自身的,也有這具身軀曾遺留下來悔恨難過。

說起來,桑大哥的腿具體是怎麼瘸的,她一直都還有問過,一來是怕牽扯到他的傷心事,二來問了也沒錢徹底根治,徒增煩惱。

“大哥,你暫時離不開福縣,就叫我替你走啊,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來去自由,不懼前行的。”鄭曲尺真心道。

桑大哥卻避開了她那一雙明亮透澈的眼眸:“你剛回來的時候,大哥總覺得你性子陰沉,不喜歡說話,還獨來獨往,不管是被人欺負了,還是在哪受了委屈,總是將事情悶在心底,大哥從不體諒你的苦楚……現在你倒是跟以前的你不一樣了,你是一個有能耐、能撐得住大事的人,反倒是大哥無用、無能,只會拖累你……”

見他因為原身的事情,如此自責難受,鄭曲尺拉過他的手,搖了搖道:“大哥,你知道我人在外邊,若遇到什麼事情,感到難受的時候,我都在想什麼嗎?”

桑大哥沒忍住,看向她。

卻見她在笑,很溫暖的笑著。

“我在想,我還有家在,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自暴自棄,因為我知道,家中還有人在等我,所以我無論花多少時間,要費多大力氣,我都要回去的。”

桑大哥眼中的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他趕忙轉過臉。

鄭曲尺沒急著上前安撫,只等他稍作平復。

良久,桑大哥也想通了,他嘶啞著嗓子道:“嗯,只要有大哥在,這個家就會一直在,你放心,你絕不會沒家的。”

鄭曲尺聽完,也眼眶泛酸,她吸了吸鼻子,將淚水給眨了回去。

“好,這話我記住了,我們兄妹倆往後要一起努力,將咱們鄭家發揚光大,成為鄴國第一大家族。”她故意誇大其詞。

桑大哥知道她是想緩和下氣氛,便順著她的話道:“在發揚光大之前,你先壯大一下咱們鄭氏家族吧,要不就這麼幾個人,怎麼成為一個大家族?”

鄭曲尺:“……哥,你思春了?別擔心,縣裡還是有很多好女子的,到時候你娶一個,三年抱倆,替咱們壯大家族吧。”

“胡扯,就我這麼個瘸子,誰會嫁給我?”桑大哥板起臉來馴她。

每次提到這個話題,他就這副抗拒的模樣,鄭曲尺知道他不是不想成親、組織一個溫暖的家庭,而是他擔心會耽誤別人家姑娘,也是自尊心作祟,不想別人同情可憐他。

鄭曲尺振振有詞地反駁他:“有些人四肢完好,卻周身都是缺點,但大哥你除了腿腳有些不便,可哪哪都是優點,你不要總是妄自菲薄,也不要自輕自賤,你要始終堅信,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愛你殘缺背後最真實的那一面。”

這番話說得多美好啊,令桑大哥聽完都有些怔松。

他低下頭,苦笑一句:“我從不敢奢求,世上會有這麼一個人是為我而出現的……”

——

從鄴國都城一路朝西,一白騎正馬踏流星、馳騁在原野上,馬上女子伏底身形,與馬匹幾乎人馬合一,她頭上罩著一張紅色紗巾,露出一雙瀲灩生波的美眸。

透過其濃眉大眼、高挺鼻樑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頂尖的濃顏系美人。

而且性格颯爽果敢。

“駕!駕!”

她一襲紅衣劃過黃土大地,留下一道豔麗的風景線。

——

一夜沒睡,第二天眼皮都腫了的鄭曲尺,一開門就看到了精神抖擻、等在門口的潤土。

他應該等了有些時候了,但卻沒有敲門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在外面。

“早。”她下意識地打了聲招呼。

潤土愣了下,卻略過這一聲問好,低眉垂眼,問道:“夫人,今日打算坐馬車,還是騎馬?”

“……坐馬車吧。”

半途中,鄭曲尺問道:“潤騎督,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夫人請問。”

“你們將軍還有蔚近衛官、王副官,他們都不在營寨嗎?”

既然宇文晟派他每日來接送她,至少說明他是值得信任的,有什麼事情她就直接問了。

“是。”

你就不打算再多說幾句?

他不說,她就繼續問:“他們是去忙什麼事了?”

“是。”

很好,她已經聽到他開始忍耐的聲音了。

這是覺得她不該過問宇文晟的行蹤,還是覺得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必知道的太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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