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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過來人,叔就想勸你一件事情。”

鄭曲尺一顆心高高提著,偏偏他還賣起關子。

“叔,咱倆都這麼熟了,有話你就直說,我這人不犟,聽勸。”她說得真摯,兩大眼撲哧閃爍。

要說穆柯一開始還真沒瞧上桑瑄青,這模樣長得又黑又矮,跟個煤球似的。

但後來經過相處,卻發現她這孩子的個性夠真實,好相處,最主要的是她就跟個寶藏似的,總挖總有。

所以現在他看她,哪哪滿意。

黑什麼黑,人那叫膚色健康。

矮什麼矮,個頭小人才機靈。

她還肯幹能幹,是當工匠的一把好手。

可這樣老實巴交的孩子,當他得知她還跑偏兼職幹了細作的活時,還真是愣了好久的神,還一度不怎麼肯相信呢。

當初將軍叫他進營寨內,明面上是當工官,暗地裡就是專幹抓細作這活的。

可他將修建營寨的裡裡外外全調查了個遍,卻愣是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麼蛛絲馬跡。

誰當細作不幹點啥畜生事,可她倒好,跟個受氣包似的,那癩痢頭安排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還有一般當細作的人,憑他經驗辨別,這多多少少都會帶點陰暗心思在眼底,因此跟對人對視,那都是躲著、避著,或斜下,生怕別人看出他們眼內的心虛跟詭計。

可她看人,那一雙狗狗眼別提多正真誠懇了。

對於看走漏了眼,穆柯也就不說什麼了,但聽說她已經迷途知返,他好歹有些甚感欣慰了。

“叔知道你跟墨家有牽扯,伱只怕是歲數小,誤入了歧途,遭了別人的利用。這事叔跟你透個底,你得趁早有個決斷,將軍遲早會考驗你一番的,你可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暈了頭,知道不?”

鄭曲尺一聽這話,卻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穆叔?你怕不是一個普通的工官吧,還是我給墨家當細作的事,根本算不得上什麼大事?要不,怎麼都傳開了?”

穆叔看她懵了的樣子,不由失笑:“胡說,你都當上細作了,這事關係還能小?我的事以後會告訴你,總之,記住叔的話,將軍對你已經是網開一面了,我看得出來。所以你千萬別再犯糊塗,只要你肯全心信任將軍,只對他忠心,以後你就絕對不會後悔。”

信任宇文晟?

她得長一顆多大的心,才能讓自己忘了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啊。

鄭曲尺其實也想過這些問題,但見穆柯將它拿到明面上攤開來說,這其實相當於對她開卷考試了,如果這樣她都能答錯了,別說贈柯,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救了。

“嗯,柯叔,你放心,我不會再犯糊塗了,這會兒一下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我再不懂事,也該多想想未來該怎麼走了。”

她這話聽著是順著他的意思來,但實則她卻是在跟自己講。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叔活了大半輩子,都還想追求功成名就,何況是你這年紀呢,你或許一時會被美好輝煌的前景給誘惑,但這些靠的該是你的真本領、是你腳踏實地得來的,才能叫你往後餘生能夠安心走下去。”

他講著講著,情緒就有些激動起來,就跟他曾也經歷過這麼一遭的困頓與迷途,最終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東西之後,才終於幡然回頭。

鄭曲尺趕緊上前撫拍了下他的背,替他平復下來:“我曉得,你看看我啊,我就站在叔面前,你看我像那種人嗎?我雖然年紀輕,但是我腳步從不虛浮,至今為止的每一步,我都走重甚重,有時候回頭看時,那些腳印還都歷歷在目呢。”

穆柯聽著她輕鬆溫和的講述,人就像泡在春暖花香之中,言談其實就是人衣著的精神部分,它可以叫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身上如熠一層潤而不刺目的琥珀之光。

就跟她一樣。

“好、好。”

她到底是跟自己不一樣啊,想當初同樣的年紀,他卻是半分都趕不上她心中的成熟,與她交談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情,她都不迷茫惶然,都能夠有足夠的底氣跟閱歷來說服別人。

她或許需要的,並不是別人的教導,而是放手給予她更大的天地去翱翔高飛。

能飛多高呢?

穆柯的心,這一刻變得無法安寧,它在那裡跳躍著,顫抖著,為這無法預知,卻確實可以期待的某一天而興奮不已。

“阿青,你聽過霽春匠工會嗎?”

從“桑老弟”變成“阿青”,這是穆柯從內心對她的態度轉變,他想好好培養起她,將這一株由他挖掘出來的幼苗,澆水施肥。

鄭曲尺點頭:“聽過。”

穆柯一訝:“你在哪聽過?”

鄭曲尺:“……”

喂喂,他忽然一下這樣問,搞得她都慌了,她難道不應該聽過嗎?

的確,如果不是黎師告訴她,她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但這件事情難不成在工匠中還是件秘密不成?

還不等鄭曲尺替自己辯解一二,穆柯倒是自己給自己說通了。

“是墨家的人給你說的吧,既然你知曉,那我便也省了口舌了,二月初春,工匠魁首便會在鉅鹿國的雍春舉辦霽春匠工會,屆時將是七國工匠不可多得的一件重大盛會,我等必然是要去一趟的,到時候我想跟將軍求個人情,將你一併帶上。”

鄭曲尺愣了下:“穆叔要帶上我?”

“對,帶上你。”他認真道:“阿青,人不能只困於眼前這方寸之間,如果有機會,就該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天地究竟有多大。”

鄭曲尺說過,她這人不犟,只要對的,是真心為她好的,她都感激聽勸。

“我倒是想去,可是這個霽春匠工會是人人都能去的嗎?”她有些不確定。

雖然黎師也說過要帶她去,可她對他並不信任,總覺得他看起來好像藏著很多秘密似的,所以打一開始,她就沒計劃過跟他一塊兒。

“自然不是。”穆柯笑著拍了拍她肩膀:“可你能行啊,叔已經將你的起土器早就報上縣裡的工匠會稽核了,若這一次再加上起吊機,你的工匠評級應該能夠順利下來。”

鄭曲尺傻傻的看著穆柯:“叔……這麼、麼簡單就行了?”

她甚至都還沒有露面,這事就有人代勞替她跑下來辦了,她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不簡單了,但你有兩樣作品,我再加上你的蔚大哥,願意替你擔保你的起土器與起吊機於工事上的重大貢獻,所以這才如此順利。”

蔚垚?

這一段時日,他忙,她也忙,兩人碰面的機會挺少的,再加上他好像對她還有些尷尬,她雖說不再計較他告密的事,但一時半會兒也興不起以往熱情,也就沒主動找過他。

沒想到,他默默在幫她爭取工匠評級一事。

聽到這個令人振奮的訊息,她一下子蹦了起來,高興地虛抱了一下穆柯:“叔,謝謝你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們幫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穆柯也被她的活力喜悅感染,忍著笑,讓她站好了:“謝什麼,要謝就去謝將軍吧,謝我們可就只能替你跑跑腿,爭取一下,但將軍才是主宰你今後命運的人。”

他這是在教唆她去找宇文晟“溜鬚拍馬”?

可他那麼神出鬼沒,她跑哪兒去追“馬屁股”?

——

此時,被鄭曲尺惦記的宇文晟鐵騎正從遊牧蠻子的草原凱旋而歸。

旌旗獵獵,紅色的晚霞在漸漸消退,他們一身血衣染紅而歸。

凜冬狂風肆虐,峽谷內貫穿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嚴寒,夜色降臨,平原山丘,遠山蟇林,一切都是如此沉寂涼朔,黑色如墨液蔓延至寬闊無邊的蒼涼。

在蜿蜒的山脈中騎行,雖隔著一大段距離,但這邊的山崖仍舊能夠看到鬼羧坡那邊,正如火如荼進行的城牆搭建工事。

因趕工期,所以一般在入夜之後,會燃燒起篝火,多趕工一個時辰,但一般不熬大夜。

宇文晟勒馬,遙遙相望,一時之間,他並沒有繼續趕路的動作。

其餘部隊一併停滯不前,他們堅如磐石,因為戰士的職責與使命,令他們每一次出戰都會拼盡全力戰勝一切困難,但同時也不可避免感到疲憊與心靈上的麻木與空虛。

他們沒有點火把,長長的一條隊伍寂伏在漆黑的山體之間,無星、無月,但卻在看到逐漸扶建而起的那一座城牆之後,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定跟放鬆。

就像……他們的後方好像也有了新的支撐,他們並非在孤軍作戰。

在他們奮力迎敵時,他們的背後也在一支力量在跟他們一起努力守護、戰鬥。

王澤邦這一次殺敵,一時不慎受了些小傷,失血令他面色有些孤寒蒼白。

他順著將軍的視線看過去,遠處的火光如此明亮與溫暖,連他都不免有些動容:“將軍,看來桑瑄青真的做到了……”

宇文晟在長久的緘默後,卻忽略了這個話題,問:“南陳出發的那一支先頭部隊,如今到哪了?”

“到鉅鹿國的連臺停駐了,看來這兩國是準備有大動靜了……聽聞,陌野順利回到了鉅鹿國。”王澤邦道。

蔚垚這時,難掩憂心:“可城牆工程的修復、損毀部分的重建,至少還需要半年的時間……如果他們真卡在這個節骨眼來選擇進攻,那豈不是這一切又會功虧一簣?”

“所以……”宇文晟笑唇微彎地戴起了手套,身上散發著駭人血氣:“該去試一試,咱們從南陳國那繳獲的那一批墨家兵器,究竟值不值得起賣那麼大筆價錢了。”

王澤邦道:“將軍,你該先歇息一下了,再說公輸蘭對器械的研究不足,有部分還弄不懂如何發揮其作用,但她說她近來研製出一種比鐵器更加鋒利的兵種,說要獻給將軍。”

蔚垚一聽,忍不住道:“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哦,桑瑄青好像也說過吧。”

“桑瑄青如何能夠與公輸姑娘相比?”王澤邦不滿。

蔚垚一聽就不高興了:“桑瑄青做的每一樣事情,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公輸蘭說得樣樣好,可到頭來哪一樣能夠真正拿得出手?”

王澤邦眉頭皺緊:“你別忘了,她姓公輸,光是這一個姓,就能比桑瑄青重要個百十倍。”

“誰說的,那桑瑄青還是咱們將軍夫人的二哥呢,難道我們將軍的二舅哥還比不上一個公輸的姓氏?”一時口快,蔚垚連不該說的都一併說了。

王澤邦大驚失色:“你……你胡說什麼?!”

他們倆趕緊滿頭虛汗,看向了將軍。

一來,害怕他們倆非議將軍跟將軍夫人的家事,會叫將軍想宰了他們,二來,他們都快被憋出毛病了,簡直十分渴求能從將軍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之前發生的事情,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桑瑄青口中的“柳風眠”究竟是不是將軍的化名,將軍又到底是不是跟桑瑄青之妹成的親?

救命。

八卦跟好奇之魂,已經快要將他們的眼睛燒紅了。

然而,宇文晟一直老神在在,他輕緩抬起濃翹的睫毛,似笑非笑:“吵夠了?”

蔚垚跟王澤邦當即如同一盆冷水澆頭,心冷得透涼透涼的。

他們趕忙低下頭,不敢再造次了。

“公輸即若的下落查出來了嗎?”

“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人查過不在福縣,但公輸蘭還在我們手裡,按道理他既為她來了,就不可能輕易離開。”蔚垚道。

“那個黎師呢?”

王澤邦道:“付榮查過,他的確是稷下學府的一名木匠師,與原隨、銀梟他們在學府是同窗好友,這一次才會隨兩人一道出發來福縣,因為聘請的是石匠,因此他並沒有參與城牆營造,只是憑藉著跟原隨他們的關係,能夠自由出入。”

“而這些時日他一直跟著桑瑄青,想來都是木匠,有意想親近切磋一下,倒是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宇文晟聞言,扣起指尖,輕敲韁繩,思索片刻,忽道:“將付榮召回。”

王澤邦跟蔚垚大驚:“將軍,為何要在這個時間召回付榮?”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蔚垚跟王澤邦私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凝重。

因為付榮最擅長的就是易容偽裝、探取情報跟辨骨識人。

因此,一個人有沒有易容喬裝,究竟是男是女,或者裝老扮幼,只需付榮的一雙眼睛來審視,就能夠得到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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