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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2年，正月初三，丑時初刻
司州，平陽郡，平陽城郊外，皇太弟劉乂的私邸，聽雪閣內，燭火通明
窗外雪聲聲不住......
枕邊淚點點長吁......
悽悽慘兮慘慼戚......
夜深人靜愁更愁......
哎哎哎......
何以度日如度年？！
何以夜夜不能寐？！
何以惡人恁張狂？！
何以苟活在世間？！
“孤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孤還幫扶了那麼許許多多的人......”
“可為什麼你們......，卻都希望......，孤去死呢......”
皇太弟劉乂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屋頂，臉上全是說不出的苦澀與悲憤......
“因為......，殿下......，您是個好人呀......”
康蘭忽地輕飄飄地吐出了那麼幾個字......
劉乂的眼角立時止不住地抽搐了幾下......
“哼哼！呼延玉珠果然是好手段，竟然能在彌留之際，還把你們太史令府的人也收歸到了他劉粲的麾下......”
“殿下不覺得蘭兒是來幫您的？！”
康蘭不由得莞爾一笑......
劉乂不屑地撇了撇嘴......
“哼哼！讓孤為了外祖與先太后單氏一直庇護的單于臺百姓去死？！這就是你所謂的幫忙？！哼！這根本就是請本宮去赴死啊！”
“可單太后可是殿下的生母......”
“孤沒有......，那樣不知廉恥的生母......”
“殿下不去恨劉聰荒淫無道，卻要去恨那一直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兒？！何況單太后也是為了......”
“放肆！你住口！”
劉乂突然直起了身子，怒不可遏地瞪向了康蘭......
可康蘭卻只是挑了挑彎月般的娥眉，依舊面不改色地跪在劉乂的床榻前......
劉乂咬牙切齒地攥緊著拳頭，身子更是被氣得一陣輕輕發顫......
“殿下為何不殺了蘭兒？！也好先讓家父嚐嚐這喪子之痛？！”
康蘭忽地高高抬起了螓首，目光炯炯地凝視向了劉乂......
劉乂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神色也莫名地凝重了幾分......
“嘻嘻.....，殿下就是心軟，所以蘭兒才敢向家父自動請纓，來保殿下平安......”
康蘭的俏臉上竟是泛起了一抹異樣的紅暈......
那巧笑嫣然的嬌俏模樣......
那動人心絃的銀鈴之聲......
竟是讓這痛苦壓抑之地......
莫名地升起了幾分旖旎......
“就憑你？！”
劉乂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
“那殿下躲在這荒郊野外，任由那昏君穢亂宮廷，辱沒劉氏先祖，就算是明哲保身？！”
劉乂的眉頭立時就擰在了一起......
康蘭卻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
“若是有人向上讒言，惡意詆譭殿下，說殿下想看陛下的笑話，不僅到處誹謗陛下私德敗壞，甚至還故意挑撥陛下與眾臣之間的......”
康蘭眼波流轉地眨了眨眼， 欲言又止地低下了螓首......
劉乂的眼角立時禁不住地抽搐了幾下......
“哼哼，若是照你這麼說來，豈不是左右都是一個“死”字？！那你們太史令府還怎麼保得了孤？！除非你們想起兵謀反？！”
“然後挾殿下以令諸侯？！嘻嘻......”
康蘭不由得捂嘴輕笑了起來......
劉乂的臉色瞬間就漲得通紅......
“殿下不要忘了，蘭兒可是受呼延皇后所託......”
康蘭忽地板起了臉......
劉乂的臉色也隨之又難看了幾分......
“殿下不願意挺身而出去怒斥劉聰之荒淫無道，不過是擔心即使得了天下民心，也會因為激怒劉聰，最終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哼哼！你既然明白......”
“所以今日不死，明日就可以免死了？！”
康蘭突然厲聲瞪向了劉乂......
那刺人的目光......
那滿臉的挑釁......
那露骨的嘲諷......
皇太弟劉乂的臉色再次漲得通紅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更是“突突”直跳......
康蘭卻是桀驁不馴地高高昂起了螓首......
“你......，放肆！”
劉乂忍不住大聲呵斥了一句！
康蘭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可下一秒......
康蘭再次昂起了螓首，毫不退縮地看向了，那個早已色厲內荏的皇太弟劉乂......
“這人世如此骯髒，殿下卻又不願速死，豈不是更加荒唐？！”
“你信不信？！孤現在就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蘭兒不信......”
康蘭眸光清澈地輕輕搖了搖頭......
可劉乂的目光裡卻只剩下了“熊熊燃燒”的怒火......
“站起來......”
康蘭不由得輕輕蹙了蹙娥眉......
“站起來！”
劉乂突然咆哮了一聲！
康蘭不得不依言款款站直了身姿......
那楚楚可憐的花容玉貌......
那娉娉嫋嫋的弱柳之身......
“脫了......”
康蘭禁不住輕咬著朱唇......
“你還在磨蹭什麼？！”
劉乂不耐煩地大吼了一聲！
須臾之間......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片“搖曳”的燭光火影......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劉乂的呼吸聲不由得粗重了起來......
那如蘭似麝的誘人芬芳......
那曼妙玲瓏的蜿蜒起伏......
那讓人血脈僨張的溝壑......
劉乂竟是狠心把頭扭向了一邊，默默地看著那滿地的“清白”衣物......
“哎......，你走吧......，告訴呼延玉珠，孤是不會去勸諫的......”
“殿下......，蘭兒真的是來救您的......”
劉乂欲哭無淚地撇了撇嘴，心頭更是莫名沉重了幾分......
康蘭的眼淚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雙手更是下意識地環住了胸口......
“殿下......，呼延皇后向太史令府承諾......”
“承諾什麼？！只要孤願意以身犯險，他劉粲日後就會放孤一條生路？！”
劉乂禁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殿下......”
“劉粲真是命好......，有這樣一位慈母為他拼盡全力......”
劉乂忽地自言自語了起來，眼神裡全是難以形容的哀傷......
康蘭的眼淚立時就湧了出來......
“殿下民望正盛，劉聰又怎敢立即加害？！殿下只需再允諾劉粲讓出皇太弟之位，何愁不能縱情山野，做個閒散太平之人？！”
“哪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又有誰能安心地看著孤逍遙自在？！你還是趕緊穿好衣服回去吧......，別在孤的身上再浪費口舌了......”
劉乂默默地閉上了雙眼，整個人都顯得蕭索無比......
“可蘭兒......，不想殿下去死！”
康蘭忽地張開了懷抱，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將劉乂緊緊地攬入了她那“滾燙”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