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雨如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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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ﾟ∀ﾟ)ノ今日也傳達給你的聖典教誨。
孩子們啊，不要為自己營造恐懼。
用天真與童趣，繪出純潔的夢想。
·
羽毛筆沾了沾墨水，筆尖落在白紙上，寫出一道道優雅的字跡。書寫者的手掌過於粗大，他廢了許多心思才將筆握好，他寫得很慢，很慢。
【在完成魅霧之州的巡禮後，執劍人在紅衣總督普林斯處得知了刃雨之州的異變。他們決定前往刃雨之州進行調查，因為那本就是他們預定的下一站，這是合理的發展。
另一方面，被直覺引導的遊俠瑟薇絲也來到了此處。刃雨之州的氣候總會讓她的後背感到刺痛，這一次的痛感格外強烈。
天色已晚，他們本該先做休息。但進入刃雨之州後，一系列突發的事件讓他們騰不出手腳。與前幾個州相比顯得過於壓抑的氣氛，讓部分成員感到不太適應。
雨一直在下。】
·
下午六點，晴空號駛過了魅霧之州與刃雨之州的分界線。一行人只在霧中停留了不到一天，讓留念魅霧的哇嗚感到很有些可惜。
“我們今晚必須到鎮子裡！”時雨零扯著嗓子喊道，“我絕對不在這天氣下露營！”
“沒有鎮子！”公孫策高聲回應，“這個鬼地方沒有小聚集地，我們必須到城市裡去！”
烏雲厚重得像飄浮的鋼鐵，大地早已成了渾濁的水窪，傾盆而下的大雨如同天上的神明悲傷的哭泣。每一滴雨珠都鋒利得猶如刀鋒，將地上的一切有形之物切割成慘不忍睹的模樣。公孫策在晴空號頂上加了層白質棚子，否則他們根本沒法開車。雨水砸在頂棚上的聲音接連不絕，讓人心煩意亂，他們必須高聲說話，否則就聽不到彼此的聲音。
“吵死了！”時雨零大喊。
公孫策靈機一動，用白質在車外做了一連串的靜音符文，霎時間世界安靜下來，車裡的所有人齊齊鬆了口氣。
秦芊柏將手伸出窗外，看雨珠在掌心滾動。
“這裡不適宜人類居住，一般人無法在刃雨下生活。”
“我搜了下發現當地人還是很有創造精神的……”綺羅飛速掃著平板電腦，“wiki上顯示本地人用雨水在都市外側構建了一層‘水盾’，刃雨一旦落下就會融入人造水迴圈中，看圖片這裡的城市就像海底都市那樣漂亮，他們的天空是一層晶瑩的水膜。”
“這什麼原理啊？水膜不會被雨刀戳破嗎？”時雨零說。
“不會，因為一旦雨水‘落下’，它就不再是雨。”拂曉騎士解答道，“細心觀察，你能發現在地面上流淌的雨水不帶有物理殺傷力，這是當地人得以生存的根基。而在水盾技術出現之前，當地人在地下生活。”
“本地先祖當年怕不是遭了什麼迫害吧？我寧願在魅霧裡胡思亂想也不想在刃雨下艱難求生。”公孫策猜測。
“合理的推測，相關研究表明本地的先祖是在政治鬥爭中被迫害驅逐的一族，這裡在一千多年前是流放罪人的苦地。”
關於刃雨之州的科普讓車裡的陰沉氣氛越加濃厚，綺羅嘗試調換電臺，想聽首歌舒緩氣氛。或許是因為荒郊野外訊號不好，音響中傳出的總是斷斷續續的雜音，主持人的男中音顯得像是夢囈。
“雨……浸透夢境……血……月亮……童年……噩夢……永無明日……”
時雨零響亮地“嘖”了一聲：“勞煩關掉，謝謝。”
拂曉騎士關上了電臺，公孫策提出一個格外有建設性的建議。
“依我看，在這個破地方驅車旅行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我直接扛著車子飛去首府住下再慢慢調查，你們覺得怎麼樣？”
全員一致同意了這個建議，於是公孫策直接用念動力將晴空號扛起，在雨中風馳電掣，飛向遙遠的都市。
他們離開了，世界再次被雨聲侵佔。不久後一隻雨靴踏入泥濘的土地，高大的黑影立於刀鋒版的雨中，望著車輛遠去的方向低語。
“雨水浸透夢境，血液汙濁明月，我們不再擁有童年。噩夢將你我彼此相連，刃雨中永無明日，永無明日。”
·
刃雨之州的首府水盾城是座相當漂亮的都市，保護城鎮的水盾在遠方看來好似一顆碧藍色的水晶球，獨具匠心的當地人們在水盾內部做出了珊瑚、游魚、鯨魚等形狀的凋刻，讓居民感到如同居住於海底。這座生來憂鬱的城市是許多位大作家的故鄉，如今仍有很多人會站在都市邊緣看雨，在雨聲中動筆寫出自己的作品。
——以上摘抄於綺羅搜尋到的資料，而眾人目睹的現實與網上的描述大相徑庭。水盾城破敗得驚人，夜間的街道上甚至看不見多少燈光，號稱能完美防護刃雨的空中水盾堪稱千瘡百孔，刀鋒般的雨滴切割著電線杆、公交站牌與居民樓，讓都市好似戰爭後的廢墟。
公孫策花了近十分鐘才找到第一個活人，要不是此人穿著臃腫的防護服且剛從地底下鑽出來，他簡直要以為對方是末日片裡的殭屍。
“聖者的血啊！”防護服裡傳出男性的驚呼聲，“不穿防護服？！你們發瘋了嗎？！”
“我們是自駕遊的遊客，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到這，不太瞭解本地情況。”公孫策說。
防護服男人的視線死死盯著敞篷轎車，那眼神活像看到巨龍降臨。
“我一定是太累了。”男人說，“不管你們怎麼來的，先去地下。現在地上太危險了。”
他領著晴空號到了車輛專用入口，那設施的外形看著很像帝國的地鐵站。他們搭乘電梯一路向下，當庫門開啟後一座地下都市展現在眾人面前。七彩的霓虹燈照亮了黑暗的空間，五光十色的廣告、影片和全息投影填充了建築物的表面，人們的義體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男人摘下宇航員般的頭盔，露出一張疲憊不堪的臉，他的眼袋昏沉，兩眼血絲密佈，看上去許久未睡上一個好覺了。
“莫爾頓·李，基層警察。我誠懇地建議你們——不管是因為什麼來的——去搶最安全的地下鐵的票，快點走。”
“感謝建議，我們因為工作而來。”公孫策和他握手，“叫李警官可不可以？”
“我老爹就帝國人來得，當然行啦。”李警官用迴帶著口音的帝國話，“你們一看都明白的，氣候出了大問題。雨勢不光勐烈還不規律，變化劇烈到水盾的防護撐不住。地上沒法住人了，現在90%以上的居民都來地下暫避，剩下10%的死腦筋不願意撤在上面等死，真的神經病一樣。”
“喂，都這樣了還不願意避難啊？被雨滴戳死怎麼辦？”時雨零驚訝道。
“人家不願走不能逼，能怎麼辦？我們警察就慘咯，穿防護服上去跟死老們談談談，阿公阿婆你們配合下工作去避避雨好不好啊，要死啊這日子。”李警官唉聲嘆氣。
“教會沒有幫忙嗎？”
“教會自己都忙得連軸轉，還幫警察……都是老鄉聽我一句，早點走最好啦。”
李警官帶完路後又得回上面做思想工作，告別時公孫策從後備箱裡拿出罐菠蘿啤送給他，這讓中年男人十分驚喜。
“我好多年沒喝過這牌子了。”警官說，“上次還是跟我老爹回家探親的時候。”
艾蘭迪亞驅車向著本市最大教堂（聖刺刀大教堂）開去。地下城裡見不到上空的陰雲與刃雨，隔音裝置也隔絕了水聲，可眾人還是隱約覺得有雨聲在耳畔響起，惹人心煩。閒來無聊的時雨零觀察著路旁行人們的表現，她看到了麻木、暴躁與迷茫。
“氣氛很差，他們的臉上蒙著一層灰。”她評價道，“我跟你們打包票，地下城裡多發衝動作桉，也必然有那種末日論宣揚者與邪教瘋子。”
“你怎麼知道的？”綺羅好奇地說。
“我幹獵人的時候見得多了。”時雨零嗤笑。她腰間的短箭忽然消失了一根，街對面一個穿連帽衫的男人剛拔出槍準備喊些什麼，那槍械就被短箭釘在了地上。他盯著槍械碎片看了很久，發出癲狂的嘶吼聲，把自己的頭一下下往牆上撞。
公孫策用念動力敲昏了那男人，評價道：“情況不妙。人們的情緒很容易受外界影響。地下本來就是個壓抑的環境，配上將水盾這一安全區打破的刃雨，想不出事都困難。”
“公孫策，按照你的理論蒼穹之都不是更加要命？”綺羅說，“我們那兒三天兩頭有暴走事故和超能力暴動呢……好吧確實更要命。”
“所以蒼穹之都是世界最糟的都市，身為資深市民的各位能面不改色地看待當下的狀況且仍有心思說笑就是最好的證明。”艾蘭迪亞說，“我們到了。”
聖刺刀大教堂的外觀像是沙漏的下半截，好似一滴直立的水珠，公孫策透過入口處的說明牌得知這教堂是上下對照的結構，在地上有另一棟顛倒過來的建築。
平常清淨肅穆的教堂在此時亂得讓人心浮氣躁，大量焦慮的信徒聚集在教堂內，向最近的神職人員訴說著他們的煩惱。
“我喘不過氣來，修女。”“我的兒子總說他做噩夢……”“這裡的環境會讓人瘋掉，那些投影在看我！”“我受不了地下了！水盾什麼時候才能修好？！”
許多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年輕的修女與修士們忙得團團轉，卻也說不出什麼道理來，只得一遍遍重複至高神會保佑他們。“請大家冷靜！”在人群中有一位中年神父揮舞著手臂，想要盡力維持住秩序。他的聲音很虛弱，動作像重病號般虛浮。
“聖者告訴我們，人們應當自己救助自己……”神父恍忽地說，“所以我們該……要保持堅強……要……”像是靈魂出竅一般，神父閉上了眼睛。他向著人群中倒下，引發一陣驚恐的呼聲。
公孫策眼疾手快用念動力扶住昏迷的神父，時雨零一拍綺羅的肩膀。“給我換個形象。”“好！”
資訊操控能力讓時雨零變成了一位氣質純潔的修女，她一瞬出現在人群中央，為了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而大聲拍掌。
“看過來，神的同夥們！神父偶感風寒，並無大礙。現在請保持冷靜，先各自回家歇息。”
一朵朵水仙花在教堂的角落盛開，靈相法的力量撫慰著人們緊繃著的精神。
“雨勢變大隻是偶發現象，糟糕的日子一定會過去的！”
時雨零的聲音讓人們茫然地點頭。“修女小姐說得對……”“會好的……”“會好的。”險些發生的暴動被平息了，民眾們紛紛冷靜下來，在神職人員的疏導下離開教堂。艾蘭迪亞與公孫策走到神父身旁，對他做出初步檢查。
“策，以奇相符文為基礎構建偵探的象徵術式。”
公孫策依言照做，這活兒對他而言輕而易舉。他做出一面偵探專用的放大鏡，為自己戴上一頂白質獵鹿帽並套上風衣，最後叼上一個白質菸斗。
“夠了嗎？”
“略顯浮誇。”拂曉騎士評價，“但足夠了，觀察。”
公孫策抵了下帽子，拿起放大鏡：“以王國最好的名偵探……的助手之名，為我揭示隱藏的真相。”
簡略的儀式在過於強大的力量作用下舉辦完成，放大鏡中的景象頓時一變。神父的頭部附近有著一絲絲猩紅色的霧氣纏繞，公孫策搓出一枚極小的手裡劍，將那霧氣斬盡。
“有輕微的超自然力量的影響。”公孫策說，“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神父過勞了，讓他先休息。”
他用念動力將昏迷的神父抬起，安置在教堂內的小床上。接待他們的年輕修女面容憔悴，說話時輕聲細語。
“安德魯神父三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小修女抹著眼淚，“聖者啊……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公孫策亮出了威爾贈與的信物，告訴她自己一行人是教會派來的支援者，異常氣候一定會得到解決。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問特工們的調查情況，自己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那位陌生又熟悉的來電人讓公孫策心生疑惑。
“哈嘍，瑟薇絲小姐？”
“嘿帥哥，我記得你之前給過我一個彙報特殊情況的委託？”女遊俠說話時很有些猶豫，“真見鬼了，你現在離刃雨之州有多遠？”
公孫策本打算隨便找個藉口先應付過去，聽到這話立刻提起了精神。
“很近。”他說，“我聽說了這裡的異變，你打探到了雨勢的來源？”
“不，不。不僅僅是雨。”瑟薇絲的回覆裡帶著她自己都不信的離奇，“我不知道怎麼說好，活像是恐怖片一樣……你們那兒有靈相法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