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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群暫時先不急著恢復,反正暫時也沒啥福利可領,等過幾天……】

七月初四下午,寧國府家門外。

賈蓉邊往外送焦順,邊陪笑道:“本來我還擔心沒有薔哥兒陪著,遇到事情沒人商量呢,如今叔叔也要去, 我可就有主心骨了!”

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尤氏突然給賈薔說了情,賈珍也只好答應讓他留在京城——不過相對的,尤氏今兒也替賈珍父子說了些好話。

焦順自然知道賈蓉如此殷勤是為了什麼,當下擺手道:“如今還不好說,等到了那邊兒若有合適的,我自然不會先緊著你們府上。”

“多謝叔叔、多謝叔叔!”

賈蓉大喜,對著焦順連連作揖, 等直起腰來卻見焦順徑自坐到了車伕的位置上,他不由奇道:“叔叔今兒怎麼親自駕車?”

“這臨時得了差遣,家裡頭實在忙不過來,可不就得我親力親為。”

焦順若無其事的敷衍著,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有些人有些事兒,不好讓車伕知道的太多。

離開寧國府之後,眼見天色已經不早了,焦順便忙駕著車趕奔尤家老宅——這也是他離京前最後一個行程了。

前陣子和尤二姐私會都是在新宅子裡,不過這幾天新宅子已經開始進行修繕,亂糟糟的也住不得人, 自然只能改在老宅碰頭。

卻說眼見離著尤家老宅不遠了,前面一座酒樓門前卻不知為何聚集了許多人, 熙熙攘攘的充塞了街道。

焦順放緩了車速,正要吆喝路人閃避, 忽聽得酒樓門口傳來一陣驚呼, 他下意識循聲望去,卻正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二樓陽臺一躍而下。

“馮紫英?!”

焦順一愣,忙勒停了馬車。

只見馮紫英落地後踉蹌半步, 站穩後緊走幾步到了拴馬石前,去解那樁子上的韁繩。

與此同時,二樓陽臺上幾個手持棍棒的人探出頭來,對著下面喝罵不止——顯然馮紫英就是被他們追趕之下,才不得不跳樓脫身的。

眼見馮紫英打馬揚鞭,已經衝出了自動避讓的人群,焦順忙揚聲問:“丹墀兄哪裡去?!”

馮紫英在馬上回身見是焦順,立刻高呼道:“暢卿,明兒我未必能去碼頭送行了,踐行禮就託衛兄弟一併捎去!”

話音未落,酒樓裡又湧出十來個手提棍棒的,見已經追之不及,那為首的橫了焦順一眼,瞧他座駕不俗身形雄壯,以為是與馮紫英相熟的勳貴子弟,便也未曾上前招惹。

等到二樓的也追出來湊齊,就帶著手下橫行霸道、人憎狗嫌的去了。

而等這些人去的遠了,才有幾個鼻青臉腫的馮府家丁,互相攙扶著走出酒樓,其中一人認出焦順, 忙瘸著條腿上前探問:“焦大爺, 可曾瞧見我們家少將軍?”

焦順抬手往街口一指:“馮兄騎馬往西面去了,剛才出來的那些人見追之不及,已經放棄了。”

眼見那馮府侍從鬆了口氣,焦順也忍不住好奇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人怎敢在大街上明目張膽的追打你們少將軍?”

“除了忠順王府的人,還有誰敢如此囂張跋扈?!”

提起這個來,那馮府家丁就氣的咬牙切齒。

卻原來前陣子幾個神武營的軍漢,因吃酒時吵到了樓上雅間的忠順王,又和前來呵斥的豪奴起了口角,竟就被忠順王當街扒光了好一通鞭撻。

馮唐作為神武營的統帥,對此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上摺子參了忠順王一本。

結果忠順王被皇帝罰了三個月的俸祿,轉頭就派人來圍追堵截馮紫英,想要來個父債子償。

於是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焦順聽完之後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忠順王最初的目的確實是自汙不假,可這兩三年下來卻大有放飛自我的跡象,非但是羞辱起勳貴來變本加厲,近來連武人也成了他主動挑釁的物件。

或許是因為一時跋扈一時爽,一直跋扈一直爽吧。

不過他倒是沒怎麼得罪文臣,至少沒得罪主政當權的那些文臣,看來多少還是留了餘地的。

經這小小的插曲之後,焦順重新上路,很快就到了尤家老宅。

把馬車停在門前,被母女兩個眾星捧月一般迎進屋內,他下意識往裡間掃了眼,隨口問道:“三妹妹不在家?”

“理她做什麼!”

尤老孃一噘嘴,沒好氣的道:“一早就出門去了,說是要多拜幾家菩薩給那柳湘……柳相公討個好彩頭。”

尤老孃平常對柳湘蓮都是直呼其名,但因顧忌焦順和柳湘蓮有些交情,所以每次說到半截,又忙改稱柳相公。

焦順搖頭一笑,徑自在主位坐下,衝一旁含情脈脈的尤二姐道:“三妹妹的事兒你們儘管放心,我前兒得了樁緊急公差,也是要跟著一起南下的。”

說著,將自己要南下釐定關稅的事情,淺白的給母女二人講解了一遍。

尤二姐正是戀姦情熱的時候,幾日不見焦順就已經望眼欲穿,如今聽說他突然要南下兩廣,至少都要冬年底才能回京,立刻依依不捨的淚眼婆娑起來。

尤老孃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見她往前探著身子,貪婪的追問:“這回南下既是要和兩廣的豪商打交道,那大爺豈不是又要生髮了?!”

眼見她幾乎要從眼裡伸出隻手來,焦順哈哈一笑,毫不避諱的把尤二姐攬進懷裡,在那溫如凝脂的臉上啄了一口,許諾道:“等我從南邊兒回來,先給妹妹從頭到腳置辦兩套好行頭,保證不比榮寧二府的差!”

尤二姐聽的破涕為笑,將嬌憨的身子緊緊貼在焦順胸膛上,嘴裡半真半假的道:“什麼行頭不行頭的,我只盼著哥哥能早日平安回來。”

兩人正你儂我儂,就見尤三姐風風火火的從外回來,尤二姐下意識就要起身,可想到焦順馬上就要南下了,猶豫了一下,只在焦順腿上坐直了身子,紅著臉顧左右而言他道:“妹妹,焦大哥也得了差遣,要跟著保齡侯一起南下呢。”

“喔。”

尤三姐卻只是興致缺缺的應了聲,就沒有下文了,她如今在乎只有柳郎一人,至於隨行的還有哪些陪襯,與她又有什麼干係?

尤老孃聽聞焦順要去兩廣敲竹槓,越發滿意大女兒的選擇,對小女兒也更加不滿起來。

如今眼見她竟對財神爺姐夫如此態度,立刻起身呵斥道:“沒規矩的死丫頭,虧你還知道回來!”

“我原本早該回來了。”

尤三姐嫌棄的坐到遠離焦順的地方,本有意要揉一揉酸脹的雙足,可想到有外男在,又強行忍了下來,隨口道:“只是在紫金街那邊兒遇見一樁稀罕事,所以才回來遲了。”

“什麼稀罕事兒?”

“被大姐從榮國府趕出去的妙玉,又被人從客棧裡趕出來了。”

聽到這話,焦順也起了興趣,好奇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說是被人給坑了,她原本典當傢俬,在紫金街買了一間小廟,誰知結款的時候竟就遭了賊,那賣廟的又拿著契約又糾集了一批無賴登門,把她的家底搜刮了個乾淨,如今她交不起房錢,可不就只能被趕出來了。”

尤三姐簡短的解釋了幾句,又陰陽怪氣的擠兌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家吃糠咽菜的也招待不起焦大人,何況就招待的起,這孤女寡母的也不敢留客,還請焦大人自便。”

焦順本就沒打算久留,聞言裝作無奈的起身道:“三妹妹既不肯留客,那咱們明兒船上再見。”

說著,又拉起尤二姐好一番甜言蜜語。

從屋裡出來到上車,他足用了兩刻鐘的功夫,這才在尤二姐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離開尤家老宅之後,焦順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去了紫金街。

妙玉因為邢岫煙的事兒,明裡暗裡可沒少編排他,平素又是一副眼高於頂的嘴臉,彷彿別人就活該被她瞧不起一樣,實在是讓人火大。

如今這假尼姑落了難,他怎能不去幸災樂禍一番?

一路無話。

到了紫金街後,仰賴於先前鬧出的動靜不小,焦順很快就打聽到了妙玉先前住的客棧,更得進一步得知她應該是去了那小廟存身——那些潑皮無賴雖奪走了她最後的家底,卻也依約留下了小廟的地契。

只是再要打探那小廟的具體所在,客棧的人就一問三不知了。

後來還是有用餐的老客提了一嘴,說是應該在背街——這正街上有紫金寺在,壓根也容不下那些小廟。

紫金街就是因為紫金寺而得名,本身又分為正街背街,正街上多是薛家這樣的老牌二流勳貴,背街起初多是些平民百姓,但隨著京中人口日繁,一些新貴也多選在背街上買房置產。

焦家正在翻蓋的宅子就是在背街上。

等焦順在背街的一條小巷裡,尋見那不大的小廟時,兩個婆子正愁眉苦臉的在院子裡生火做飯——說是做飯,其實就是用樹枝插了幾個硬邦邦的燒餅在烤。

見焦順探頭探腦的走進來,兩個婆子有些無措的站起身來,你推我我推你的,卻都不敢上前搭話——顯然,她們是把焦順當成那些潑皮無賴的同夥了。

這時候一個小尼姑從正殿裡走出來,看到焦順不由一愣,脫口道:“焦大爺,您怎麼來了?”

旋即她又猛然色變,抬手指著焦順道:“你、是你?!”

焦順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誤以為先前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安排的——剛被趕出榮國府沒幾天,先在牟尼寺裡碰壁,又遇到了這樣的連環套,只怕是個人就會懷疑有人暗中主使。

焦順忙解釋道:“我家在這背街上買了宅子,今兒過來瞧翻蓋的如何了,不想就聽說了你們的事兒,所以才順道過來瞧瞧。”

說著,又補了句:“自從你們姑娘被趕出來,岫煙就一直唸叨著要來探望探望,只是畢竟月份大了,所以才沒能成行。”

聽到邢岫煙的名字,那小尼姑臉上登時緩和了不少,有些尷尬的訕笑道:“請大爺稍候,我去告訴我們姑娘去。”

說著,忙又折回了殿內,對垂著頭跪坐在蒲團上的妙玉道:“師姐,焦大爺湊巧聽說了咱們的事兒,特意過來探視,您看?”

“湊巧?”

妙玉猛地抬起頭來,清冷精緻到極點的五官明顯有些萎靡,眉宇間的倔強卻是不減反增,只聽她咬牙冷笑道:“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兒?”

顯然主僕兩個都想到一處去了。

小尼姑忙替焦順解釋:“焦家在這邊兒買了宅子,如今正在翻蓋著,焦大爺會湊巧聽說咱們的事兒,倒也在情理之中。”

妙玉倒也曾聽賈寶玉說起過,焦家正在翻蓋宅子,等明年春天就要搬出榮國府獨居。

於是她這才斂去了明顯的敵意,卻兀自冷笑道:“既然不是他,你只管把人打發走就是,何須報我。”

“姑娘!”

小尼姑忍不住改了稱呼,言辭懇切的勸道:“如今咱們落到這步田地,除了邢姑娘還能指望誰施以援手?我聽說她在焦家甚是得寵,況又快要生……”

說到半截,見妙玉的目光愈發冷冽,她只好停了下來,無奈道:“就算姑娘不肯受人恩惠,那託邢姑娘給家裡捎個信兒總成吧?”

“哼~”

妙玉冷哼一聲,傲然道:“什麼這步田地那步田地,我清清白白自尊自愛,便再怎麼也強過她自甘墮落!”

說到這裡,她也忍不住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斷然道:“我就算是餓死凍死,也絕不會求助於她!”

雖然口口聲聲的鄙棄邢岫煙自甘墮落,但真正讓她堅決不肯向邢岫煙求助的原因,其實是突如其來的落差感。

當初在姑蘇時,論身份,邢岫煙是寄居妙玉家中的租客;論才華,邢岫煙是末學後進;論氣質,她自認也遠在邢岫煙之上。

故此即便兩人十年相知相守,妙玉心中也從未將對方當成平等的存在。

後來到了榮國府,發現邢岫煙竟然給人做了小妾,她就更是瞧不上邢岫煙了。

誰成想短短几日風雲突變,她非但被榮國府趕出來,還落到了身無分文的窘境——錯非是還有這座空空如也的小廟存身,只怕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時候妙玉又如何能夠接受,邢岫煙‘高高在上’的施捨?!

對她而言,這比餓死凍死還要令人難以忍受——至少在當下,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而聽妙玉說的決絕,那小尼姑哀嘆一聲,卻也只好去外面告知焦順,自家姑娘暫時不便見客,還請焦大爺不要見怪。

焦順倒也並無不滿。

剛才他在外面也沒閒著,從兩個婆子嘴裡套了不少的話,得知妙玉如今除了身上的百衲衣之外,什麼衣服、鞋襪、碗筷杯盤、鋪蓋被褥,全都被那些潑皮拿去‘抵債’了——誰讓她的東西都是高檔貨呢?

如今這目無餘子的假尼姑,堪稱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她狼狽落魄的樣子,但有這些訊息也足夠讓人心情愉悅了。

只可惜自己明天就要離京了,不然到是能繼續關注一下後續的發展,甚或是……

emmm~

還是算了,這種女人必須用水磨工夫,一點點的擊碎她驕傲的外殼,才能讓她高傲的頭顱屈伏在自己身下。

但現在自己哪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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