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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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忙碌了一天計程車卒紛紛歸營。
用作臨時營房的簡陋民居。
整整捱了二十軍棍的何洲,趴在乾草堆上鋪墊的睡袋裡。
他背上臀上青紫交加,腫起一指高。
受完軍法被趙雲的兩個親兵拖到臨時醫療點裡處理傷處。
久傷成醫,全憑經驗上崗的臨時醫療點老兵,手法粗暴,淨了手,給他背上揉了一層公孫顏加進軍隊醫療清單的藥油。
現在趴在睡袋裡,額頭密佈汗珠子。
哪還有平日吵鬧咋呼的樣子。
同伍的幾人雖然惱恨他連累全伍挨棍子,但終究是一同上陣扛過槍的袍澤,都是過命的交情。
回來見何洲趴在睡袋裡,閉著眼睛不言語,終究不忍。
丁吏也擔心幾人在雪地裡受刑,著涼,急忙招呼著升起火燒熱水喝了發汗。
幾人圍著火,軍中配發的行軍水壺盛了雪,掛在篝火上燒熱。
又脫了勞保鞋,烤乾襪子。
公孫顏配發下來的勞保鞋,雖然保暖,但是終究價格擺在那裡,透氣性什麼的差了許多。
勞動一天下來,幾人襪底都是溼溼的,經火一烤,一時間,整屋瀰漫著不可名狀的氣味。
一個高壯的軍士一進門就被這味道燻了個倒仰。
“什麼味啊這是!”軍士急忙退出門外,一隻手不停在面前煽動。
這軍士叫張澤,也是趙雲帳下親兵,和張著是同族,比起最穩重的張著和沉默服從的王伍,他作戰勇猛,但是性格比較毛躁,被趙雲留在身邊聽用。
“快,快把鞋子穿起來。”丁吏等人自是認得張澤的,急忙相互招呼著穿上鞋子,“張都伯,您怎麼來了。”
丁吏有些諂媚的起身,要迎張澤進屋。
“去去去。”張澤沒好氣的擺手,站在門外不肯進去。
他雖然也是大頭兵出身,但是天天跟著趙雲,公孫顏給趙雲和他們幾個發放了臉盆,牙刷牙膏和肥皂。
每日刷牙洗臉,睡覺前洗腳,都是必需流程。
但凡臭味超標被公孫顏發現,就會用一種很傷人的眼神瞧著他們。
用張澤族兄張著的說法,公孫娘子發現他們不刷牙不洗腳,看他們的眼神就好像他們是什麼臭蟲一樣。
這種眼神連夏侯司馬都頂不住,每日乖乖的刷牙,睡前洗腳洗襪子。
唯一不被眼神攻擊的只有愛乾淨乖乖聽話的趙都尉。
因為這個,張澤和身邊的人都養成了愛乾淨的好習慣,營房乾乾淨淨。
許久沒遭這味,張澤只感覺屋裡氣味都燻眼睛。
“內務條例都忘了?”張澤抹了抹眼睛,“拿去,趙都尉叫我送給你們的。”
說著,張澤沒進屋,直接將五個紙包拍給丁吏,“這是防風寒的藥,一人一包,趕緊用熱水衝喝了。”
趙雲、夏侯蘭和幾個親兵夜晚都要換班巡營,擔心天冷感冒,公孫顏給他們常備著小柴胡和板藍根。
趙雲擔心這幾人今天雪地裡受刑感染風寒,就命張澤給他們送藥。
說完張澤也不跟丁吏客氣,轉身就走,末了還提醒一句:“你們回頭收拾一下營房,像什麼樣。”
“哎,多謝張都伯提點,您慢走。”丁吏笑呵呵的送走了張澤,才低頭看他拿來的這幾個小紙包。
同樣是黃色牛皮紙,上面寫了些缺胳膊少腿的字,但是極為規整,丁吏看不太懂,連蒙帶猜只知道是治風寒的。
“是什麼啊?”
何洲依然趴在睡袋裡不作聲,除了他之外,同伍的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
“趙都尉擔心我們受寒,給的湯藥。”丁吏高高的舉起手裡的包,避開了一隻只好奇搶奪的手。
幾人嘻嘻哈哈的張羅著重新回到火塘旁。
丁吏按照張澤教導的,把藥包撕開。
只見紙包裡全是褐色的小顆粒,也不知道是什麼所做,倒進熱水裡,一下就化成褐色的湯藥,瀰漫出濃濃的藥香。
一個留著邋遢絡腮鬍右耳缺損了一塊的漢子動了動鼻子,暗道,這莫不是糖的味道?
幾人相互看看,拿著各自的那一包,小期待的兌進行軍水壺的熱水裡。
拿著水壺左右晃晃,缺耳漢子小心喝了一口,一包藥兌了大半壺水,但是依舊能嚐出藥味和甜味。
幾人都驚奇的咋舌,沒想到湯藥還能兌糖,這樣喝著就一點也不苦了。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湯藥嗎?
幾人圍坐在火邊小口小口抿著,品嚐這亂世裡幾乎極少沾唇的甜味。
“阿州,快點,起來喝了藥。”
丁吏用何洲的水壺也給他衝了藥,見他趴著沒有反應,心道他怕是不服捱打,正在生悶氣。
便提了他的水壺過來開解道,“你瞧,趙都尉給的這可是好東西啊,甜的!”
丁吏又推了推何洲,“再說今日本就是你自找,公孫娘子與趙都尉不深究你就不錯了,還有什麼不服。”
“公孫娘子?”一直趴地上的何洲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字一樣,抬起頭來,“公孫娘子長得真啊!丁叔。”
敢情這死小子就是在想美人呢?
丁吏沉下臉,只想把水壺摔他臉上。
何洲此時倒是來勁了,他齜牙咧嘴的從睡袋裡爬出來,拿過水壺,幹了一大口,被燙得直吐舌頭。
“我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就算被燙依然不妨礙何洲吹公孫顏,“我以後的婆娘要有公孫娘子一成就好了,一定能生出一個俊小子。”
“還能比趙都尉俊?”缺耳漢子嗤笑一聲。
“差不多能跟趙都尉一樣俊就行。”何洲思考了一陣,覺得比趙雲俊可能有點難度,差不多也成。
怕他們越說越沒譜,丁吏急忙提醒道:“差不多行了啊,趙都尉是你們能擅議的人嗎?還有以後少提公孫娘子。”
丁吏警告似的踹了何洲一腳。
“知道了!”不提就不提,何洲心想,在心裡偷偷想還不成嗎。
不提士兵營房發生的小插曲。
公孫顏在喂坐在趙雲懷裡的公孫承吃蛋羹。
從外面回來,公孫顏問過了趙雲還有沒有要忙的,得到回答後就拉著他去了廚房幫忙燒火。
裡魁姜行送來他家攢了幾天的五個雞蛋,公孫顏不忍心,回了十斤麵條才收下,還給受驚那戶人家也送了十斤掛麵壓驚。
拿著五個雞蛋在廚房,給趙雲他們做了一大鍋雞蛋掛麵,留下一個蛋給公孫承蒸了雞蛋羹。
雖然寒酸,但別無他法。
她們一直託詞是公孫瓚藏匿的物資。
拿出衣服、麵條和白紙和一些鐵質工具已經是極限了。
再隨時掏出一包白麵,幾把嫩韭菜就有點侮辱別人的智商了。
所以儘管心裡想念韭菜盒子、雞蛋餅想得要死,公孫顏依然不敢亂來,只等到了令支再打牙祭。
“啊~嗚。”公孫承乖乖的張嘴接了一小口蛋羹。
田楷在旁邊痴迷的用獨臂擺弄著公孫承的九連環,時不時急眼,給自己增加難度。
公孫顏要跟趙雲去巡視,就將公孫承交託給了田楷,一老一小窩在一塊玩公孫顏買的玩具,到後來又變成公孫承看著田楷玩。
公孫顏蒸好蛋羹回來,看得無聊的公孫承急忙跑過來。
抱著公孫顏的大腿,又看見後面端一大鍋麵條跟著的趙雲,拽著他們兩人不肯撒手。
對剛剛經歷家破人亡的公孫承來說,以保護者姿態出現的趙雲恰好彌補了他缺失的父兄角色,亦是十分親近。
公孫顏無法,只好讓趙雲放下鍋抱他坐著,自己吹涼了蛋羹再去喂他。
“好吃嗎?”
“嗯!”
公孫承用的還是最開始的小木碗和小木勺,一口吞下去,小孩眼睛亮亮的直點頭。
十多天以來,公孫顏每天早晚一杯牛奶,一日三餐在允許範圍內精心安排,公孫承張了一圈小奶膘。
也繼承了便宜老爹公孫瓚的好樣貌,小臉嘟嘟的瞧著十分可愛。
看他這個樣子,公孫顏不由的伸手在他臉蛋上捏了一把,與同樣神情柔軟下來的趙雲相視一笑。
聽張澤說有面條可以吃的夏侯蘭一進門就見著這一幕,腳下一頓。
他撓了撓後腦勺尋思自己要不要出去,轉頭與同樣看見了這一幕表情微妙的田楷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