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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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院門上,掛著一支紙燈籠,盈盈燭火照亮了門前方寸之地。
一聲驚呼,打破了夜的寂靜。
“子龍!”
公孫顏一拉開院門,便被立在門外的人嚇了一跳,待藉著門上懸掛的燈籠光看清時,公孫顏心中一突。
是趙雲,一身是血的趙雲。
到底有些記掛那些角黍來路,不知道孤竹是否有什麼安排,連夜回來的趙雲亦是一驚。
他方才與門廡值夜的侍衛交談得知公孫顏來了盧龍,心中擔憂,不知是有什麼急事,竟叫她親自過來。
正徘徊在門口,猶豫要不要叫人通報時,公孫顏本人卻突然開門出現在了面前。
見了面,還未說話,趙雲想起自己一身汙糟,怕血氣衝撞到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待見她面色發白,趙雲便有些後悔,不該這時候來。
“嚇到你了?”
“你受傷了?”
兩人同時開口道。
“沒受傷。”
“沒嚇到。”
兩人又同時答道。
場面忽的安靜下來。
公孫顏只覺的自己方才驚嚇得 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復下來
“進來吧。”她讓開門,趙雲略一猶豫方才跟上。
進了堂屋,趙雲一眼便瞧見了擺放在案几上的飯食,腳步一頓。
身後腳步聲突然停下,公孫顏轉身,發現趙雲在看案桌,“做好了等你的,可惜現在涼了。”
“無妨的。”趙雲聲音有些暗啞,走到案桌前,就要去捉筷子。
公孫顏哪能叫他去吃這樣的冷飯,行軍打仗時常飽一頓餓一頓,熱一頓冷一頓的,腸胃本就容易出毛病。
兩人一人捏著筷子的一端,僵持了一息,依然是趙雲先讓步鬆了手,乖乖的聽公孫顏的話,去後院取水沐發。
只離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張案桌。
“嘩嘩”的水聲,在後院的大樹下回響。
趙雲坐在一張小小的馬紮上,公孫顏站在他的身後,執著水壺,倒水給他沐發。
這盧龍縣府衙不如孤竹方便,換做平常還得點火燒水,可有公孫顏在此就不必如此麻煩。
直接在系統中買齊了洗漱用品和毛巾和溫水。
“真的沒有受傷?”
公孫顏看著他發上的醬色血跡和汗漬、灰塵,在搓揉過洗髮水後,化作暗紅的泡沫,然後被水流沖走。
暗淡的燈火下,汙水顏色看得人心驚肉跳,她不放心的又再問了一遍。
趙雲已經卸下了鎧甲,滿是血汙的的沉重鎧甲堆放在一角,但他身上戎服還是滲透了血汙。
“真的未曾受傷。”趙雲溫順的垂著頭,聲音有些悶。
“受傷一定不許逞強隱瞞。”公孫顏又重新買來溫水,注入壺中,一邊指示道:“耳朵後面。”
趙雲照她指示用泡沫搓揉耳朵。
“好。”
他應了一聲,略有些猶豫道,“我自己來吧。“
汙水衝在後院的青石板上飛濺,有一些濺在了公孫顏的裙角上,暈出一處暗色。
他下意識的離遠一些,不想叫這些汙物沾她半點。
“別動。”公孫顏輕輕將一個手指按在他的肩頭,他混身都是血點子,實在還是有些嫌棄的。
蔥白的指尖輕輕點在肩上,卻叫趙雲這沙場馳騁、孤身撕開敵陣的大將再動彈不得。
“低頭。”公孫顏喚道,他又低下頭去,將後頸脖頸毫無戒備的暴露在她前面。
直衝洗了三次,流下的水徹底清亮了,公孫顏才往他頭上蓋了一塊毛巾。
便聽他暗自舒了口氣,自己用毛巾擦頭髮,別開了臉,不敢看公孫顏。
他耳聰目明,不用回頭,都能聽見身後之人輕笑的聲音。
“娘子。”
“乖乖待著,我去給你準備洗澡水。”公孫顏咬唇笑著,往他手裡塞了一袋溫熱的飯糰。
“什麼?”趙雲愕然抬頭,洗澡?
他倏的一下站起身來,“不必了,我回去便可……”
“便可在井邊洗?”公孫顏接過了他的話,“井水寒涼,不許。”
“可我。”趙雲還想再掙扎一下,“此處是你的居所,我怎可以在此……”
只要一想到此,趙雲只覺得雙耳發燙,再沒有往日冷靜自持的模樣。
但他又被公孫顏面帶嫌棄的用一根手指壓回凳子:“反對無效,吃點東西等著。”
這處院子,準備得極為周全,在公孫顏寢室眠床旁便有一間小小的夾室,裡頭擺放著嶄新的浴桶和虎子。
後院趙雲頭上搭著毛巾,雙耳通紅的吃著飯糰,被叮囑了,不許偷偷溜走。
公孫顏一進寢室,也沒了剛才遊刃有餘的強勢模樣,捧住了自己發燙的臉。
明明戎裝染血,竟這樣溫順。
為何會這般可愛?
公孫顏覺得自己果然是哪裡壞掉了。
捂著心口,緩了一陣,才舉著燈,走進夾室,點上蠟燭。
浴桶是全新的,油潤光滑,一個木刺也沒有,在交易器的幫助下,她沒費什麼勁,便放好了一桶溫泉水。
水溫稍燙,最是適合緩解疲勞。
準備好水,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裳,公孫顏便輕輕推開寢室的窗戶。
那人還頂著毛巾呆呆的坐在樹下,手裡的飯糰倒是全部吃光了。
“快來。”公孫顏站在窗邊小聲喚道。
“啊,啊!”趙雲猶豫的的站起身,還是想最後掙扎一番時,公孫顏已經和上了窗戶。
他踟躕著緩步走到門邊,腳步倏的頓住。
果然還是不可以。
娘子正在孝期,若是……
他轉身欲走,卻被一隻手從後伸來拽住。
趙雲轉過身,昏黃燈火下,少女垂著眼眸,雙頰微紅。
一根手指鬆鬆的勾著他的腰帶,叫他腳步有千斤之重,再走不動一步。
趙雲從前不明白,那些志怪故事中的男兒,為何會那麼輕易的落了山野妖精的手中。
此刻他卻知道了。
不需言語,不需眼神,膚色白皙的少女只需站在那裡,輕輕一勾手指,他便不由自主的順著那微不足道的力道,踏進了房中。
明明房中未曾燃香,他卻只覺得滿鼻的甜香,連自己身上的血腥臭味都被壓了下去。
直到被推入夾室中,門在身後吱呀一聲合上,他才從那莫名的氛圍中清醒過來。
背靠著門板,用手遮住眼睛,發出一聲低沉懊惱似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