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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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商會成員的清單,稍後公孫顏會批條子,叫江書佐與關寧配合,在這些商戶繳納會費後,與他們簽訂一式三份的文書。
文書是公孫顏熬了一夜才排定的版本。
格式、條款都與現在的契書完全不同,詳細的明確了商會成員所享受的權利,和繳納的交易手續費。
更重要的便是新增解釋權歸盧龍縣衙所有這一條。
雖然此值亂世,這樣的文書幾乎沒有任何約束力,亂世之中拳頭才是最大的真理。
可官方做事始終須得講究規矩。
明確權責,對這些商戶是束縛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現在的漢律缺漏極多,公孫顏也不知會有哪一個環節,哪一個貪婪蠡蟲聞得腥味欺壓商戶,阻礙她的計劃。
萬一生事,也算師出有名。
趙雲不在盧龍縣城,但夏侯蘭也不是易與的小角色。
與關寧低聲商議了一些細節,公孫顏又拿起關寧一同遞來的契書。
關氏將用家中所掌握的木匠、漆匠和陶匠歸屬與公孫顏交換塑膠器皿份額。
關家一直將漆器和陶器售往關外,自然有完整的漆器和陶器工廠。
關家的漆器不以精美聞名,而以結實著稱,是關暘下了苦工多年培養出來的匠人研究的成果。
初見面時,公孫顏遍將輕便的麥秸稈餐具和便攜的塑膠水盆、水壺等擺到了關暘的面前。
見這些花花綠綠,似玉非玉的東西,關暘先是驚訝,隨後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塞外胡人皆是遊牧生活,比起嬌貴易碎的陶製品,他們青睞輕便好帶的漆器木器,方便隨時卷帳篷遷移。
經摔、輕便、便攜的塑膠製品,幾乎是為胡人量身打造。
不,不只胡人,這種耐摔輕便的器具,在漢地也有廣大的市場。
尤其公孫顏透露價格之後,關暘可以想見,這樣的東西如何在短時間之內,擠死漆器行業。
一件漆器,從打木胎開始,須費時費力髹制打磨七次,工期將近一個月,才能得到一件光潤的成品。
而這種名為塑膠的東西,關暘不知製作工藝如何原料是什麼,但從公孫顏給出的白菜價看,製作絕對是不難的。
如果漆器坊被擠死,關氏作為市籍商戶,並沒有如其他大姓豪族一般掌控太多田畝,一族生計再無著落。
想通關節,當時關暘幾乎癱倒下去。
還是公孫顏提出交易,方才將他拯救出來。
關暘雖然有過公孫顏在誘詐的想法,但連他自己都很快否定。
人的行為與目的掛鉤,只為了一些漆器匠人,公孫娘子斷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不要臉面。
作為孤竹莊園的主人,背後站著盧龍縣君,她還不必如此下作。
只是如此一來,關暘便需要面臨十分艱難的抉擇。
關家的漆、木匠人和陶匠是關暘的心血。
他如何捨得?
可是,他有拒絕的餘地嗎?
沒有。
顏娘子拿出這些東西並不是為了逼迫他,這些器物售賣勢在必行。
顏娘子能先透露出來,給他關家一條退路和反應時間,他倒是應該感激。
想通關節,關暘行動十分迅速。
跟關氏內部族老講事實後,又請夏侯蘭帶兵去同他們擺道理。
總算掃清了內部的阻礙,在今日將契書交到了公孫顏的手中。
“稍後這些匠戶我們會親自送去孤竹之中。”關寧面上沒有一絲不樂意。
與一手建起漆器坊的關暘相比,關寧沒有那麼多感慨。
契書一立,漆、木匠戶舉家遷移到孤竹莊園,第一批貨品就能從孤竹運抵關氏在盧龍縣市肆中的倉庫。
同時還有塑膠製品一年的獨家銷售權。
比起思考家族未來和後路的關暘,關寧更開心於自己有一個可以施展拳腳的機會。
身為女子,即便父親不在時她執掌關氏,可她只是執行父親關暘定下的路線和規則。
她可以小打小鬧的在節日的市集上開辦茶肆,但涉及其他事物,她絕無插嘴的餘地。
可在這顏娘子面前是不同的。
“顏娘子,織造坊至多再有三日就能完工。”
這間織造坊是公孫顏從系統中花一萬點兌換出來的建築圖紙。
其中的手搖飛梭織布機和珍妮紡紗機設計稿,才是真正的核心。
公孫顏手頭一寬裕,便兌換出了圖紙,交給孤竹莊中木匠。
而織造坊的建造圖紙則是交給了關寧。
公孫顏能夠看出關寧身上潛藏的火焰。
她渴望能有一處施展的空間。
公孫顏十分樂見於身邊出現這樣有抱負的人,連李產婆她都敢用,更何況關寧這樣的年輕女郎。
因此公孫顏將織造坊的場地建設全權交給了關寧。
由她來主導織造坊的修建,以此來看看她的能力。
沒想到她行動力這樣強,一邊是協助商會成立的事,一邊是織造坊的建設。
她竟能兼顧,且完成得這樣快。
公孫顏看著她眼下的青黑,又看看她神采奕奕的眼睛。
公孫顏對著關寧笑道:“阿寧也要注意身體,別太拼哦。”
“謝娘子關心。”關寧也笑了笑,但她同很多拼上頭的人一樣,依然沉浸在自己初次的工作成果之中。
公孫顏無奈搖了搖頭,年少不知加班苦,還是沒有見識到社會的險惡,心道一會送她一罐面膜。
“既然製造坊再三日就能完工,不如徵募女工之事,也拜託阿寧把關吧。”
“什麼?”關寧一愣,歷來徵募都是府衙官吏的事情,她?可以嗎?
見得關寧面上的驚訝,公孫顏衝她鼓勵道:“阿寧定是可以的!”
這個時代女人其實並不像公孫顏所想那般嚴格遵照男耕女織的模式。
即便是鄉村傳統農家,在勞動力短缺時,為了活命,再繁重的體力活都得咬牙頂上。
《魏略》中也有記載夏侯霸十三四歲的從妹,外出樵採,被張飛“所得”。
這得字可謂意味深長,具體情況已經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如同夏侯淵從女這樣的女孩子也要出門樵採拾柴。
至於城中,甚至有健婦參與募工修築城牆的。
一個女性,可以幹男人乾的活。
但即便她家庭富足德高望重,也不可能成為鄉里的鄉老。
關寧的不自信便是因此而起。
她有些猶豫的看著一步之外的公孫顏。
夕陽金燦燦的陽光下,坐在繁花之中的女郎鼓勵的微笑著,眸中如釀蜜酒。
關寧心中倏的一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