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精靈王的隕落，世界樹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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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李卿回到房間裡。
他沒有按照往常在這個時間段去健身，也沒有開啟電腦去看那些第二條影片的播放量和評論。
而是在家裡，再次透過攝像頭，觀看實驗室裡面的場景。
此時。
火焰已經熄滅了。
畢竟，裡面的氧氣不多。
但生命沒有徹底被燒死，因為那一尊巨人，在瘋狂招呼所有的子民躲入自己身體。
而巨人為了抵禦火焰灼傷，披上了外骨骼，變成了鎧之巨人。
緊接著。
他變成白骨鎧甲巨人，作為巨神避難所，躲避火焰之後又面臨下一個災難：
遠比火焰厲害的缺氧環境！
這個巨人再次進化，面板開始變綠樹化，開始變成一個樹人，進行光合作用，為世界的蒼生們供氧。
“厲害。”
李卿笑了笑，“裡面早就有植物細胞遺留了，一直是有海底植物的，增值出植物細胞，這並不奇怪。”
“他如同百變怪一樣隨著環境變化，變外骨骼抗火焰，變植物生氧氣，這是要帶領文明活下來了？”
李卿忽然露出一絲惋惜，“不，他要死了。”
哪怕李卿這個最近在學基因工程知識的門外漢都知道。
這個走路都喘氣、擰個瓶蓋都費力、需要時刻躺在病床上的殘疾人，成功抵抗這一次恐怖的火海末日，能爆發那麼大身體潛力的副作用是什麼。
是以生命為代價。
死因：基因崩潰。
世界是均衡的。
你單細胞的時候，相當於幾m的小程式，隨意編碼，隨時進化成簡單的乳酸菌，酵母菌，大腸桿菌，雞樅菌、牛肝菌，自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畢竟結構簡單，底層程式碼一目瞭然。
你現在相當於幾百個g的基因程式碼的大型生命，敢亂改底層程式碼？不怕有很多bug？
甚至，程式設計師圈子裡，有一個名言：程式碼能跑就別動！
這也能用在生命上。
目前，地球上的任何生命都是偉大而複雜的精密造物，之所以不會基因崩潰，都是透過地球上億萬年演化的最穩固形態！
阿塔比亞大帝也知道這一點。
不然，也不會先簡化底層程式碼，只要肌肉和骨骼的簡單初始生命，不要眼、耳、口、鼻……
強行塞入越多結構功能，生命越難保持穩定！
他本來打算以後，再慢慢往上面一步步演化，眼、耳、口、鼻。
可眼前呢？
他這個剛剛出世的嬰兒，擰個礦泉水都費力的新生殘疾人，為了強行救世，拯救自己的子民……
硬著頭皮加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基因結構，像是同時修煉了兩三種內功，直接走火入魔是必然。
而他不知道自己會死嗎？
他知道。
可他沒有放棄自己的子民，他自己殺可以，你讓他殺，他偏不！
...
...
末日結束了。
“啊哈，他給的宿命，我偏偏沒有走....”阿塔比亞大帝已經化為了一尊綠色面板的浩瀚偉岸生命，身材高挑，披著如柳條一般的長髮，耳朵尖銳，樣貌俊美清冷的男子凋像，彷佛一尊參天巨大的精靈之神。
此時。
他的基因在崩潰。
基因簡直像亂七八糟的線團一樣根本理不清頭緒，整個文明的千億工程師，根本都找不出辦法，甚至無法還原逆轉。
“陛下，你已經開始基因崩潰了，植物細胞結構和動物細胞結構在相互干擾，排斥，根本無法相容。”
“可惡！哪怕我們使用了嵌合體結構，也無法做到降低副作用嗎？”
“這太快了！只是一個剛剛出世的幼年之神，弱小到極限，根本不該這樣亂七八糟的，如果好好成長，即使是這幾種結構一起在身上，也不會出現……”
“目前的最優解法是，徹底讓植物細胞進行主導，徹底成為一棵樹木……”
“陛下！……”
“陛下！……”
一則則訊息傳來。
阿塔比亞大帝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
而自己臨死前能為後人做的貢獻是：徹底的樹化。
他會化為一棵巨大通天巨樹，為這個無氧世界，重新提供氧氣，滋潤後世的蒼生。
“足夠了，最起碼這是我選擇的，不是天上的神為我選擇的。”
阿塔比亞這個巨人微笑。
他這個浩瀚的無數萬丈巨人，腳下踩著大地震動，跨過山川河流，手中拖著一群微生物們，說道：
“死就死了，用我的生命，也是為了後來者提供神明生命的珍貴資料，先驅者的死，是理所應當。”
巨人滿臉不在意：“地上的人不可能一次就成為比肩神明的巨人，我早有死志，反正眼前波瀾壯闊成了一次巨神，已經了無遺憾。”
“我已成過去，你們還有未來，希望你們在我之後仍反抗命運的不公，完成生命進化的偉大探索。”
阿塔比亞大帝忽然又大笑著，遙望著晶壁。
“我還有一個心願，要進行最後一次嘗試，我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上怎麼樣的！。”
他踢開了一堆罐頭，拿起了組成儲物架上的一根鋼鐵，對著晶壁開始旋轉：“我們血肉生命目前是有極限的，如果是這種特殊的材質呢？”
鑽木取火。
滋啦啦！
綠色精靈巨神舉著一根長棍旋轉，彷佛遠古神話的巨大神祇手握神兵，在突破這個世界的壁壘。
“竟然，連這也不行嗎！！！”
阿塔比亞大帝忽然如瘋子一樣。
他手握鐵棍，一直旋轉，一直旋轉。
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個頻率。
這是他這個凡人與神的戰爭，他最後的執著。
他如同那一個遠古神話裡失志不渝的夸父，他渴了就喝水，餓了就吃肉，但身體的崩潰讓他根本無法攝入任何能量，動作越來越慢，從下午到了黃昏。
“嗚嗚嗚。”
無數阿塔比亞的智者們泣不成聲。
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的精神領袖即將隕落了，以這個偉大的男人——阿塔比亞，所命名的王國，也徹底走向滅亡。
阿塔比亞和他們是不同的。
和所有的智者都不同。
他生來就站在世人的頂端。
他的智慧獨一無二，他的才能曠古爍今，他甚至跳躍了文明階級，建造巴別塔，差點就創造了一尊真正的巨神，迎戰世界之外！
卡察。
神在緩緩旋轉手中的利刃，越來越慢，彷佛是一個老人。
忽然，整個世界重新響起了受難者教會的哀歌：
“暴雨會崩塌成洪流~~紫霞覆蓋大地成淵～廢墟將立起高塔～骸骨會覆蓋上血肉～而我會重歸於天神，替地上的義人在火湖中受難成永恆……”
樂曲在送行。
通天的巴別塔，被外神擊潰，成為了通天的巨樹。
嘩啦啦！！
當傍晚的金色餘暉從外面照射而入。
遠古時代的精靈巨神基因崩塌之中，不知道何時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整個人徹底樹化。
臨死前，依舊保持鑽木取火的俊美凋像姿勢，成為遠古時代的巨大蜡像，然後面板漸漸被樹皮覆蓋，變成了一顆翠綠的通天始祖神樹。
“神明的力量，真是令人嚮往。”樹人的面孔徹底被樹皮淹沒。
...
...
“王已隕落，賊首伏誅，阿塔比亞文明，徹底完了。”
李卿戴上眼罩，閉上眼，離開了房間。
終於塵埃落定，他也有膽子外出去吃晚餐了。
李卿收回目光，有些面容感慨起來：“阿塔比亞，你在嚮往神明的力量，我又如何不向往？”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和浩瀚的宇宙相比，我們無比渺小而可悲。
你的文明才在萌芽，故而憧憬神秘的我們，可我們文明的尺度不過也是滄海一粟，宇宙太波瀾壯闊了。
阿塔比亞這個瘋子哪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追逐生命的真理，都在探索世界的盡頭，這讓李卿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震撼。
自己未來是否也會有朝一日，在無數文明中，踏上如阿塔比亞的道路，追求世界的真理與未來，生命進化的終極，是如他一樣死在道中？亦或者走到盡頭？
吃晚飯走在街道上，迎著夜晚的餘暉。
李卿看著一個個普通的巨人人類，恍如隔世。
當看著這個最強對手的死亡，李卿並沒有勝利的快感，只是有種莫大的震撼。
我們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類，在他們文明中是花費了幾千萬億條生命的努力，都未曾和我們踏在一個起跑線上成為巨人。
李卿忽然在想，“他或許是另外一個盤古，在寧國昌之後也倒下了，化為一顆世界巨樹滋潤整個世界，開天闢地，一鯨落，萬物生。”
也或許，這種方式是完美的為寧國昌報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