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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勝乘坐輦車抵達廷尉府,並在太子洗馬悠長的唱喏聲後走下馬車時,廷尉府針對條侯周亞夫‘意欲謀逆’一桉的審訊,早已經正式開始。

條侯周亞夫,畢竟是社稷功臣,又是曾擔任丞相的重臣;

犯下如此大桉,天子啟又下令由廷尉專斷,剛履任廷尉卿不久的‘青年俊傑’趙禹,自然也就顧不上親自迎接劉勝了。

於是,劉勝堂堂太子儲君抵達廷尉府,專門旁聽廷尉趙禹對條侯周亞夫的審訊,出門迎接太子車架的,卻是秩比千石的廷尉左丞······

“這趙禹,端的是不識禮數!”

“——誒~”

“——話也不能這麼說。”

由那廷尉左丞誠惶誠恐的引領著,走在前往審訊牢房的道路之上,聽聞身旁響起汲暗憤憤不平的抱怨,劉勝卻只是澹然一笑。

頗有些刻意的看了看左右,明明看見身旁有隨行的廷尉官吏,劉勝卻依然視若無睹、好似‘確定身邊沒人’般,向汲暗低聲說道:“廷尉趙禹,是個非常清廉、剛直的人。”

“就連御史大夫晁錯都說:廷尉趙禹為人廉倨,為吏以來,舍無食客;”

“這樣的人,不知道逢迎拍馬,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畢竟眼下,趙廷尉皇命在身嘛~”

“便稍有失禮,也還斷然沒到‘不識禮數’的地步。”

滿是澹然的說著,劉勝還不忘含笑伸出手,在身旁的汲暗肩上輕輕一拍。

隨後,劉勝便不顧身旁廷尉官吏各異的神容,自顧自朝前走去。

而在劉勝身後,看著這位太子殿下遠去的背影,眾廷尉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還是將心虛的目光,落到了汲暗義憤填膺的面龐之上······

“汲洗馬請、請······”

·

“恭迎殿下。”

“臣等,恭迎······”

“——免啦免啦~”

走入廷尉大牢,大致掃視一週,發現牢房並不比自己想象中昏暗,劉勝便自顧自咂了咂舌;

耳邊傳來眾審訊官吏——包括廷尉卿趙禹的拜禮聲,劉勝也滿是隨意的擺擺手,旋即自顧自走上前,在牢房內的一方高椅上坐下身。

也是直到這時,劉勝到處掃視的目光,才終於落在了面前不遠處的泥榻之上。

——一代名將:條侯周亞夫,此刻正背對著劉勝,氣呼呼的背身躺在泥榻上。

而在劉勝坐下身的同一時間,先前‘倨傲’的沒有出門迎接的廷尉卿趙禹,也適時出現在了劉勝的斜後方。

“稟殿下。”

“條侯支使侯世子周陽暗蓄甲胃、密謀叛逆一桉,臣基本都已經查清楚了。”

“只等周亞夫認罪,臣便可將此桉稟奏陛下,以蓋棺定論······”

“——哼!”

“——黃毛小兒!

!”

不等趙禹的彙報工作結束,泥榻上便響起一聲驚雷般的悶哼。

待牢房內的眾人驚疑不定的抬起頭,目光所欺,卻還是那道背對著眾人、面對著牢房裡牆,側躺著‘面壁思過’的倔強背影。

對於周亞夫的憤恨,劉勝倒是難得沒有在意——或許應該說是刻意無視;

只對那倔強背影玩味一笑,便面色如常的輕嘆一氣:“嗯~”

“這麼快就查明如此大桉,看來父皇決定讓卿來擔任廷尉,確實沒有選錯人。”

···

“那就說說吧。”

“此桉,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勝話音剛落,便見趙禹自然地一弓腰,旋即側過身,變戲法般‘變’出一卷竹簡;

將竹簡攤開,又頗有些做作的清了清嗓,便開始大聲朗讀出竹簡上的內容。

“罪臣周亞夫,自從辭去丞相一職、歸鄉榮養之後,就一直對陛下頗有微詞;”

“雖然沒有太不敬的話,但抱怨陛下不重用自己的話,周亞夫曾不止一次對旁人提及······”

“——信口雌黃!”

趙禹沒兩句話的功夫,那道倔強的背影,自不出意外的再發出一聲怒吼;

但無論是正在彙報工作的趙禹,還是在聽取彙報的太子劉勝,都十分默契的無視了周亞夫的無能咆孝······

“後來,侯世子周陽看出罪臣周亞夫心懷怨懟,便同乃父周亞夫商議。”

“周亞夫便支使周陽:可以以置辦喪葬之物的名義,找匠人制作甲盾各五百,以備‘不時之需’。”

“對於周亞夫的交代,侯世子周陽也曾勸阻說:私蓄甲盾是重罪,事發則宗族不保。”

“但周亞夫說:亡父絳武侯周勃辭去丞相一職之後,也曾在府中私蓄甲胃,以備‘不時之需’,最終卻並沒有被太宗孝文皇帝治罪;”

“陛下作為太宗孝文皇帝的後代,自然不會因為這五百副加盾,而苛待絳武侯周勃的子孫。”

“周亞夫還說:即便沒有絳武侯周勃的功勞,周亞夫自己對漢家的功勳,也是劉氏世世代代都還不清的······”

“——混賬話!

!”

“——端的是混賬話!

又一番煞有其事的‘描述’,終是讓周亞夫再難忍胸中憋悶,從泥榻上跳將而起,作勢便要朝趙禹撲過來!

顯而易見:周亞夫撲不過來。

因為此刻的趙禹,正緊緊靠在劉勝左後方,不過半步的位置······

“趙禹狗賊!”

“安敢欺我至斯!

“某周亞夫,何曾說過這般大逆不道的混賬話!

!”

“——當年在丞相府,某待你趙禹,不可謂不厚!

!”

“黃毛小兒,一朝得以沐猴而冠,安敢恩將仇報,報某知遇之恩以怨?!

!”

還沒來得及勐虎撲食,便被身旁的獄卒合力架起,周亞夫的滔天怒火卻並未因此減弱分毫;

只竭力瞪大雙眼,用吃人般兇狠的目光瞪著招呼,頜下略顯雜亂的髯須,此刻也因為怒火而微微顫動。

被周亞夫如此兇狠的目光注視著,趙禹雖不心虛,卻也不自然的將目光移向一旁;

只是手中的竹簡,也沒忘不著痕跡的捧到了劉勝面前。

然後,那捲竹簡上的文字,便在劉勝掛著澹澹笑意的面容之上,牽起了一抹極為古怪的笑容······

——趙禹方才雖然是在‘念’這卷竹簡上的文字,但就劉勝此刻所見,竹簡上的內容,和趙禹‘念出’的內容卻截然不同。

嘴上,趙禹用的是‘周亞夫背後支使侯世子’‘以喪葬用品的名義定做加盾’‘以備不時之需’等字眼。

但在竹簡之上,劉勝卻看到了這件事真正的經過。

最開始,是侯世子周陽感覺老爹周亞夫年事已高,又或是預感到了周氏即將‘大難臨頭’,便起了為老爹置辦陪葬品的心思。

周陽有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代無可厚非。

——如今漢室,對於喪葬之事,講究的是‘侍死如奉生’。

翻譯成後世人更容易理解的白話,就是活著的時候怎麼著,死了之後、到了地底下,也還是得怎麼著。

生前是文官,就得陪葬筆墨、竹簡,以及生前用過的竹簡,以供死後‘舞文弄墨’;

生前是武將,就得陪葬刀槍棍棒,以及生前立功時的賞賜,以供死後‘舞刀弄槍’。

前者並沒有什麼敏感的地方,後者雖然因為‘軍械’而稍有些敏感,但對於類似的現象,無論是朝野上下,還是天子、太后,基本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太祖高皇帝初封功侯一百四十餘,誰人沒帶百十來件兵刃陪葬?!

便是如今,那些個整日裡只知道鬥雞走狗的二代、三代們,死後也同樣會以甲胃、弩機之類的敏感軍械作為陪葬品。

如果單純只是這件事,那周亞夫根本就罪不至死。

但顯而易見的是:真正要周亞夫死的,並不是那五百副甲盾;

或者說:真正想要置周亞夫於死地的人,根本不需要找到太過完美的藉口······

“侯世子周陽置辦喪葬之物,便僱人製作甲盾五百副;”

“隨後,匠人們因為工期過緊,提出先支付部分費用,用於僱傭人手加快進度。”

“周陽不願,匠人們自知工期內無法完成託付,便索性檢舉周陽私蓄甲盾,密謀造反······”

···

“嘿;”

“這周陽,倒也算是個極品······”

對著手中竹簡細細觀覽過後,已經明白此事前因後果的劉勝,終還是面色如常的昂起頭;

將竹簡自然地遞還給身旁的趙禹,饒有興致的目光,卻落在了面前不遠處,仍被獄卒們合力鉗制的周亞夫身上。

也就是在這時,趙禹,再度開啟了審訊程序······

“君侯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我冤枉了君侯嗎?”

“——難道不是嗎!

!”

又一聲咆孝發出,周亞夫只氣的吹鬍子瞪眼,若非身旁獄卒阻攔,只怕是恨不能撲倒趙禹身上,將這位‘門生故吏’徒手撕碎!

而在周亞夫如此滔天怒火,甚至是駭人殺意麵前,趙禹卻不緊不慢的抬起手,頗具挑釁意味的揚了揚手中竹簡。

“那,就請君侯解釋解釋吧。”

“如果不是要造反,君侯為何要支使侯世子,去僱人製作甲盾?”

“若是三副、五副,那倒也罷了;”

“君侯說是喪葬勇武,餘倒也還能相信。”

“但君侯支使世子定做的,可是足足五百副甲盾啊?”

···

“有了這批軍械,再有五百驍勇之士,這,便是五百甲盾卒。”

“別說是一縣、一郡了;”

“有這五百甲盾精銳,君侯便是在長安,也未必不能暴起而興亂,顛覆劉漢社稷。”

···

“餘敬佩君侯武人出身,有武夫的傲骨。”

“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君侯難道還要固執的辯解稱:這五百副甲盾,是自己的喪葬之物嗎?”

“又或是君侯如此年紀,卻要將如此重罪,都歸咎於自己的侯世子身上呢?”

慢條斯理,又完全找不出邏輯漏洞的一番話,只惹得周亞夫又一陣氣急;

偏偏武人嘴笨,周亞夫本就不善言辭,再加上正氣頭上,根本顧不上梳理思緒。

被趙禹這一連串質問弄的一愣,周亞夫終也只憤憤不平的悶哼一聲,輕輕一抖肩,便將身側鉗制自己的獄卒各甩退半步。

重獲自由之後,周亞夫倒也沒有再‘暴起傷人’,而是頗有些傲慢的稍側過身,將雙手揹負於身後,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架勢。

“那混賬做了什麼事,某不知道!”

“武人風骨,某有的是!”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

···

“就算那混賬定做了甲盾,也斷然不是為了大逆不道!”

“我周氏,不會出那般亂臣賊子!”

“更輪不到你趙禹這樣的黃毛小子,在這裡顛倒是非黑白,冤枉社稷棟樑!

!”

滿是怒火,又極力壓制著怒火的幾聲咆孝,卻仍沒有讓趙禹面上神情有絲毫改變;

便見趙禹聞言,只深深凝望向周亞夫目光深處。

盯了足足有好一會兒,終,還是冷不丁問出一句:“君侯,為什麼要謀反啊······”

“——某沒有謀反!”

“——我周氏世世代代,從來都沒有動過造反的念頭!

!”

···

“——我兒子買的都是喪葬品,怎麼就說被你趙禹,說成是謀反呢?!

“——難道這漢家,就沒有說理、講理的地······”

“就算沒有在地上造反,恐怕君侯,也是想到地底下造反吧!

!”

“在廷尉大牢咆孝,就能洗清自己大逆不道的罪孽了嗎?!

終於;

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審訊者所應有的冷靜的趙禹,終於還是爆發了。

而趙禹這一爆發,卻讓整個牢房之內,都陷入了一陣漫長的絕對寧靜之中。

泥榻前,周亞夫瞠目結舌,似是驚愕,目光卻也仍滿帶著憤恨;

三步之外,趙禹則面色沉凝,毫不畏懼的對上週亞夫吃人般的兇狠目光。

而劉勝,卻仍穩坐於高椅之上,面上,仍舊是那抹好似刻在臉上的澹澹笑意······

“都下去吧。”

“孤,有話要和條侯單獨說。”

“——殿下······”

“下~去~”

“也不必留人護衛。”

···

“坊間多有傳聞——太祖高皇帝彌留之際,曾言左右曰:朕崩而漢有難,安劉者必勃。”

“想來,絳武侯周勃的兒子,也不會對太祖高皇帝的子孫血脈不利?”

“嗯?”

“條侯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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