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此間世上，是否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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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紫蘭軒中，燈燭輝煌，鼓樂喧天，笙歌鼎沸，的的確確是韓國新鄭城中最熱鬧的青樓之所在了，往來九流繁雜，情報密集。
然。
後院典雅的廂房小院子內，卻似與世隔絕一般。
嬴成蟜的屍體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眼眸裡臨死之前，似還帶著一絲對嬴政的譏諷，以及深藏了多年，終於能在臨死之前光明正大表露出來的妒恨。
憑什麼他生在咸陽，長在咸陽，母親是最正統的夫人，竟然沒有能夠爭得過一個從趙國回來的野孩子‘大哥’。
姜太一回來之後。
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望著自己養大的這個孩子，此時臉色鐵青，手指都微微顫抖的樣子，不由嘆息一聲，道：
“看來你在秦國這十二年，過的並不好。”
嬴政聞言，立即收起了罕見外露的情緒，深吸一口氣，道：“師父，我在秦國並沒有什麼過得不好的地方，只是，今日見到這背叛我的愚蠢之人，沒有壓制住怒氣，讓師父擔心了。”
旁邊的蓋聶站在一旁，對嬴政的這些話，心頭默然。
沒有過得不好？
唉……
身為子女，總是對父母報喜不報憂。
蓋聶一邊掩飾心中所想，一邊低頭查驗了一番，挑眉道：“長安君服下的是鴆毒。”
嬴政沉聲道：“可是韓國所為？”
蓋聶道：“應當不是，韓國沒有這個膽子，是長安君隨身攜帶的，在來見陛下之前，就已經服下，在說完了那句話之後，毒發身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叛亂，的確是呂不韋所致使。”
說罷，看了一眼老師。
思考了一下，說道：
“他口中說呂不韋在秦國做了可以讓我們感覺到恐懼的事情。”
呂不韋。
這個人，蓋聶比所有的人認識的都早，他是父親和老師的酒肆最開始的東家，在老師來到酒肆之前，他便認識見過了。
後來，他為酒肆帶來了老師。
然後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後來，他從酒肆帶走了嬴異人，為酒肆留下了嬴政，又改變了秦王的人生。
呂不韋，這個人貌似是許多事情的開始和源頭。
也是如今大秦，乃至天下之中最有權力和力量的人之一。
“呂不韋麼……”
姜太一過去，坐在了政兒的旁邊，端起茶杯，帶著一絲回憶，說道：
“此人當年就是鉅商，認識他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了此人日後有大作為，卻仍然是沒想到，他居然可以從一個商人做到如今這種地步，將整個秦國都掌握在了手中，讓政兒你一籌莫展，難以為繼……所以，你來韓國，是想請為師去咸陽跟這位故人聊一聊嗎？”
他和呂不韋之間的交情，早已經在二十多年前還完了，如今，當然是更向著一點自己養大的孩子。
嬴政說道：“師父，呂不韋我自己就可以對付，我只是希望，在政兒我親政秦國，一統天下的時候，師父可以在我身邊看著我做到了這一切。”
在這個時候。
是嬴政唯一身上沒有冷漠氣質的時候，只有平常和放鬆。
就像父子之間的交談。
姜太一撥著茶盞，道：“你一統天下的那一天，為師一定會在，但為師也說過，為師不可能永遠陪著你，為師，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嬴政和蓋聶同時看向了這位尊敬的男人。
“您的道路？”
姜太一望著茶盞之中的水，眸光平靜，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政兒要成為一統天下的王，聶兒和莊兒要為這個亂世創造自己的答案，為師也有自己的路，只是與很多人都不同罷了。”
嬴政眸光閃爍，問道：“師父的路，弟子可有能幫忙到的地方？”
姜太一微笑道：“你的孝心，為師心領了，但這條路你幫不到我。”
嬴政思索。
秦王辦不到，一統天下以後，還辦不到嗎？
姜太一笑著道：“總之，我既然來韓國看了一次莊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了不讓你們說我偏心，就跟你們也去秦國轉一圈，看看你們那個地方，順便，找你們那位相邦聊一聊，然後，為師繼續去走我自己的路，等你一統天下的時候，我們再見，怎麼樣。”
嬴政知道自己再不能要求什麼了，能夠再次見到師父，並能邀請去秦國坐一坐，已經是極限，道：“那我們明日就回秦。”
“時間不早了，為師就不打擾你和政兒休息了。”
姜太一起身。
兩人也起身：“師父/老師也早點休息。”
姜太一走出了小院。
順著紫蘭軒後面的假山護院，走在這條小路上，自語道：
“我的路啊……”
酒肆的十年化凡，讓他確定了這條路是走對了的。
正是因為那十年化凡，才讓他的渾身煞氣結成了魔種，雖然在此之後，他將一些魔種散發了出去，想看看其他人的人生，來讓自己有所觸動，人間觀道。
但，觀道觀到最後，仍是需要自己來凝聚出來最後的意境。
這仍需要他對於人間、人生、天道有自己的領悟，才能作為核心，駕馭他人的人生。
這一次來韓國，只不過是意外聽到了安期生求雨這種事，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仙人’，感到一絲興趣，來看一看……
事實證明到最後。
這個世界的仙人，不是他所知的那種仙人。
所謂仙人，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反虛，才可稱之為‘仙’，到這一境界，化凡為仙，成為天地太虛的一部分，超脫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渾身就是一團天地本源，與天地日月共用一體，這才是真正的仙。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讓元神之中擁有天道規則，才能成為天地太虛的一環，與天地日月共用一體，不在三界五行之中。
他前半生只有殺戮，元神之中沒有天道，所以化虛失敗。
如今來到這方人世，重新悟道，彌補化虛之中重要的一環，反而機緣巧合之下，凝聚出了九個魔種。
這九個魔種迄今為止，只能算是一個野望。
因為修仙界之中，能悟出一條天道就已經足夠化虛成仙，若是九條天道，那化虛之後，就算是在仙人之中，也是極道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