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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杭州府後,蘇七七和鄭苗好不容易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又犯起愁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南宮老爹最近經常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每天不是一個人坐著發呆,就是拉著秦叔在書房裡嘀嘀咕咕大半天……

難道是毒丸案造成的後遺症?蘇七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暫時中斷了這個念頭。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是勸爹爹想開點吧!雖然林權等夜幽盟黨羽還未落網,但目前應該不會出來作妖吧?

想到這裡,她決定去看望一下南宮老爹。她讓丫鬟碧兒去街上的靜茗軒茶莊買了一些爹爹愛喝的龍井茶,又買了些時新的糕點,便帶著碧兒去書房找南宮老爹。

蘇七七和碧兒繞過幾條長廊,來到南宮勤書房外的時候,只見書房的門緊閉著,窗戶也合上了。難道爹爹出去了?平常爹爹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待在書房裡。今天怎麼有些反常?

蘇七七疑惑地上前推了推門,發現門被從裡面鎖住了。她又不甘心地走到窗戶旁,貼著窗縫往裡張望。只見屏風後面透出一點點亮光,有兩個人影在竊竊私語……是爹爹和秦叔嗎?在討論什麼大事?這麼神秘?

正想著,丫鬟碧兒突然扯了下她的衣袖,低聲叫道:“小姐,大少爺來了……”

蘇七七忙回身,站直身體,看向大哥南宮珂,心虛地笑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哦,我來找爹……”說罷南宮珂看了看神情不自然的蘇七七,又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疑惑地問道:“你……也是來找爹談事情嗎?”

蘇七七聽了大哥的問話,忙回道:“哦,我,我買了點茶葉和糕點,想給爹爹嚐嚐……”蘇七七支支吾吾地說完,指了指丫鬟碧兒手中提著的一餅包裝精美的茶葉和一袋糕點。

南宮珂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小妹越來越懂事了!不像你二哥、三哥,一天到晚不著家……”說罷,他便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

過了許久,裡面才傳出南宮勤的回應:“誰啊?”而後又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爹,是我和小妹來找您!”南宮珂垂手站在門前,恭敬地回答道。蘇七七也回了一聲,和大哥一起等待爹爹開門。

過了一會兒,書房的門開啟了,南宮勤一臉倦色地走了出來,強顏微笑道:“你們兩個怎麼想起過來看爹爹啦?”

“爹爹,我買了您喜愛的龍井茶和糕點,給您送過來……”蘇七七拿過碧兒手上的糕點,遞到南宮勤面前。南宮勤一看,捻鬚笑道:“素兒,還是你最有孝心……你們兄妹倆進來吧……”說罷,接過茶葉與糕點,引蘇七七和南宮珂進了書房。碧兒乖巧地關上門,在門外靜靜候著。

書房內,屏風後的油燈已然熄滅。方才與南宮勤談話的人也早已不見蹤影。蘇七七的心裡充滿了疑惑,難道剛才那人不是秦叔?那又會是誰呢?

她正呆呆地看著屏風,南宮珂突然湊過來,低聲問道:“小妹,你在看什麼呢?”蘇七七這才回過神來,赧笑道:“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屏風上的圖案挺別緻的,下次給爹爹、阿孃繡枕巾的時候可以用上……”

南宮珂聽罷,微微頷首,跟南宮勤說道:“爹爹,您以後不用擔心小妹了……她做事越來越有方寸了……”

南宮勤點點頭,一臉寵溺地道:“有女如此,為父心滿意足了……”說罷哈哈大笑起來。蘇七七與南宮珂對視了一眼,也會心地笑了起來。

翌日,蘇七七剛起床,鄭苗便帶著寧兒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一進門,鄭苗就抓著她的手臂,大聲嚷嚷道:“姐,出事了!”

蘇七七聞言,大吃一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鄭苗壓低聲音道:“好幾個鏢師要辭職,總鏢頭和我爹都快氣壞了……你趕緊去看看……”說著,便拉著蘇七七往前院跑去。寧兒屁顛屁顛地跟著二人身後,也往前院跑去。

二人來到前院正廳門外的時候,正好遇到那些辭職的鏢師,一個個揹著包袱,嘟嘟囔囔地走出來。

“……這裡實在待不下去了,一個月都接不到兩個鏢,再不找新活路,難道還等著喝西北風……”

“是啊!我是看出來了,當家的自打從京城回來後,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魂都蔫了,根本沒心思打理鏢局的生意……上門的肥差也推掉了……”

“誰說不是呢,當家的還有點積蓄,咱們就靠著每月那點銀兩餬口,沒收入怎麼過活啊?”

“……”

“羅大牛,你真打算去武勝鏢局了?聽說那邊給你出了雙倍工資?要不要幫兄弟也介紹過去?”

“劉三立,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就你那三腳貓功夫,懸……”

幾個鏢師正說得起勁,看到蘇七七和鄭苗走過來,便不再說話,默默地從二人身邊擦肩而過,匆匆地出了院子。

蘇七七看著他們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心中暗罵,又是武勝鏢局!乘人之危挖牆腳,真是可惡!不過轉念一想,誰讓自家鏢局目前生意慘淡呢?鳥兒都知道揀高枝飛,那些鏢師當然也有權利選擇更好的平臺啊……眼下,只能想辦法好好重振鏢局,才是最佳出路!想到這裡,蘇七七和鄭苗加快腳步,向正廳走去。寧兒看到黑虎從旁邊的花壇躥出來,便停下腳步,逗黑虎玩。

蘇七七剛進正廳,便感受到一股悲涼壓抑的氣氛。爹和秦叔正垂頭喪氣地分坐在八仙桌的兩側,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爹!秦叔!”

“爹!南宮伯伯!”

蘇七七和鄭苗小心翼翼地近前叫喚了一聲。南宮勤和秦漢年才有些怔忡地抬頭問道:“啊?你們兩個怎麼來啦?今天沒去逛街嗎?”

“沒呢?自然美胭脂鋪最近沒有新貨到……附近的服裝鋪子也都逛了好幾遍……暫時沒啥想買的就懶得去了……”蘇七七懶洋洋地道。

南宮勤勉強笑了,突然扶額說道:“聽說有個古董齋要開業,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蘇七七和鄭苗頓時提起精神,問道:“哦?在哪裡?什麼時候開業啊?”

“就在咱們這正陽大街北面……開業的時間……我一時想不起來了……漢年,你知道那個樂寶齋什麼時候開業嗎?”南宮勤說了一半突然語塞,向坐在旁邊的秦漢年投去求助的眼神。

“好像是明日巳時吧……”秦漢年想了想,回道。

南宮勤聽了,轉頭看向蘇七七、鄭苗,溫和地說道:“明天讓珂兒帶你們去逛逛,漲漲見識……”

蘇七七和鄭苗對視了一眼,微笑著點點頭。而後試探地問道:“爹,我剛遇到羅鏢師他們……他們……都要走啊?”

南宮勤微微頷首,心灰意冷地道:“樹倒猢猻散,他們愛去哪去哪……老夫大不了關了鏢局,買幾十畝良田收租子……還樂得清閒!”

“啊?爹,您真的要關了鏢局嗎?您幾十年的心血……”蘇七七震驚地說話都不利索了。

南宮勤還在沉默中,一旁的秦副總鏢頭擰眉道:“我們老了……這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了……”

蘇七七聞言嘆了口氣,看向鄭苗。鄭苗忙上前幫父親捶捶肩膀,撒嬌道:“爹,您和南宮伯伯一點也不老……曹操都說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您和南宮伯伯正當盛年,還能大有作為……”

南宮勤和秦漢年聞言都樂了起來,一時忘了剛才的不悅。蘇七七忙趁熱打鐵,和鄭苗一唱一和地提起了重振鏢局的事情。

南宮勤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是誰的主意?你那幾位哥哥讓你來問的?”蘇七七有些窘迫地嚥了咽口水,小心地回道:“不是,是我自個兒想問的……”

“哦?”南宮勤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蘇七七和鄭苗,語氣緩慢地道:“經過前幾月的事,我對鏢局這個營生已經沒了當年那份心氣……就想老了做個閒散田翁,過個清閒日子……另外,我也不想你們再捲入江湖的是非之中……尤其你一個女孩子,爹爹更不希望你過這刀口舔血的日子……”

蘇七七點點頭,道:“爹爹說的孩兒明白……只是威遠鏢局是爹爹和秦叔多年的心血,就這樣放棄了有些可惜……”

鄭苗也附和道:“是啊!南宮伯伯能否讓我們試試,您和我爹可以當我們的幕後顧問……”

“幕後顧問?”南宮勤和秦漢年都愣了一下,一臉驚訝地問道。

“呃?婉柔的意思是您和秦叔當幕後軍師,指導我們經營好鏢局……不知您和秦叔意下如何?”

南宮勤和秦漢年這才明白過來,有些欣慰,又有些難以置信。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這才正色道:“這事我們先商量一下……”

蘇七七一聽這事有商量的餘地,心中滿是歡喜,上前作揖道:“爹,秦叔,你們慢慢商量,我和婉柔先去練功了……”說罷,拉著婉柔快步離開正廳。

看著二女遠去的背影,秦漢年笑著調侃道:“孩子們長大了,是該歷練歷練了……”南宮勤捻鬚不語,過了片刻,才幽幽說道:“不是我想放棄鏢局,只是夜幽盟的人已經找上來了,我擔心素兒他們……”

秦漢年的神色也暗了下來,喃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們若真來找麻煩,咱也不是軟柿子隨意任人拿捏……”

南宮勤點點頭,把桌上茶盅裡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叫來管家,吩咐他帶著名帖去求見新任的杭州府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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