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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嘉寺的正殿之中。
晨曦的光輝透過穹頂美輪美奐的鏤空天窗投射進來，剛好照耀在佛陀金身之上。
四周長明燈光火如蓮，匯聚成為法座。
林默生看向明智和尚，“那你此行來的目的是？”
明智和尚小心謹慎地從懷中取出一冊經書，經書似乎由純金打造，不過三指厚，帖上熨了幾個梵文。
林默生雖然看不懂梵文，但是這種層次的力量已經可以心心相傳了，文字只是載體，力量才是本質。
“大日如來。”
林默生輕聲唸誦道。
隨著他的唸誦，一輪溫和如同大日的光輝無中生有，竟然照得整個正殿如同大日當空。
“了空師祖讓我來，將此經傳給有緣人。”
林默生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如果自己沒有拜入茅山道，甚至清虛道人沒有那麼重視自己，這份經書自己一定會學習的。
但現在……
林默生嘆息道，“機緣已經錯過，我不會修行這本經書的。”
這其中的道理他還是理得清，佛門有大日如來經，自己拒絕了大日如來經，道門不拿出相匹配，甚至更好的經文，都對不起道門的傳承。
“那就傳給林施主認為的有緣人。”
明智和尚沒有將經書收回，而是繼續放在面前，似乎今天一定要將這本大日如來經送出去。
林默生樂呵呵地說道，“讓我這個道門之人來選擇，有些不妥吧？”
明智和尚笑道，“所以林施主更要收下這本經書。”
“此言何解？”林默生認真地詢問道。
“那南傳諸寺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到時候必然是要比劃一番，才能夠定下西嘉寺的歸宿，武鬥貧僧自然不會替林施主擔心，但這文鬥，林施主若沒有正經傍身，如何能夠管理這座佛寺？”
他嘆息一聲，說起以前的一樁事，“正法須得辯上一辯才能服眾，若此經是正法，自然能夠傳與有緣人，若不是正法，那留著也無用。”
林默生看向明智和尚推過來的經書，在心裡說道，這寶蓮寺倒是好大的氣魄。
用這本大日如來經來賭他林默生此次傳法。
若自己不接下來，未免讓人小覷了。
林默生手掌覆蓋在溫潤的書頁上，笑著說道，“你們寶蓮寺想要我白打工可不行。”
明智和尚笑著聳了聳肩，圓潤的臉上帶著狐狸般的笑容，“怎麼能夠叫白打工呢，以後這本大日如來經，林施主想要傳給誰，就傳給誰。”
說罷，他雙手合十，對著林默生一禮，起身離開。
等明智和尚離開正殿之後，清虛道人才走進來。
他看到林默生面前放著的大日如來經，瞳孔一縮。
好賊禿，真是賊心不死，還惦記這我茅山的中興之主呢？
他剛想要反過身追上明智和尚，就被林默生哭笑不得地攔住。
隨後將明智和尚來此的緣由說了一遍。
清虛道人沉吟了片刻，看向天壇大佛的方向，“了空和尚，我不如也。”
林默生驚奇地看向自己的師伯祖，雖然和這位師伯祖才接觸沒有幾天，但是他也能夠明顯感覺得到這位師伯祖內心的驕傲，還是第一次聽他當面承認自己不如人。
清虛道人呵呵一笑，“那寶蓮寺的了空和尚，早就證了阿羅漢果位，聽說即使在阿羅漢之中，他修行的也是一等一的迦葉金身，不過前些年，佛門搞出了五方五佛的計劃，那了空和尚自斬了一刀，因此強行留在了此界。”
聽到清虛道人說完了空和尚。
林默生砸吧下嘴巴，評價道，“是個狠人。”
清虛道人看向林默生面前的大日如來經，附和道，“確實是個狠人。”
林默生眼珠子一轉，“清虛師伯祖，我道門之法都沒有學到最頂尖的，是絕對不會羨慕這本大日如來經，不過是傳給手下修行。”
清虛道人聽出了林默生話裡面另外的意思，他笑著說道，“你這個猴精。”
說著，他神色凝重，從寬大的紫色袖袍之中取出一枚令璽。
令璽有成年人手掌大小，樣式古拙，沒有多少雕刻的痕跡，色澤明黃，上面有一隻臥著的龍馬。
神物自晦。
林默生沒有從眼前的神物之上感受到多少威勢，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手中的傳國玉璽一般。
與之相比，自己面前的大日如來經，就要‘張狂’幾分了。
“這是？”
清虛道人得意地一笑，“我茅山鎮宗三寶之一，天皇令。”
清虛道人將手中的令璽直接遞給了林默生。
“伱想要學習的鬥戰之法，就在這枚令璽之上。”
本來按照清虛道人的想法，應該是簡單的驅除降臨在此界的大黑佛母意志，然後再慢慢傳授林默生鬥戰之法。
畢竟雖然茅山道得到了天皇令，但至今為止，還沒有一人真正修成【天皇濟世身】，頂多是從天皇令中習得隻言片語，融合茅山道擅長的五雷法煉體罷了。
林默生恭敬地雙手接過令璽，令璽本身並不冰涼，如同暖玉，一道道常人無法溝通的人道氣運徒然化作歡快的氣流，在林默生周身盤旋。
看到這一幕，清虛道人略顯感慨地說道，“雖然我宗得到了此天皇令，不過這麼多年，即使祖師們也沒有一人能夠真正習得上面的妙法，如今看來，以前是時機未到，現在才是時機到了。”
之前茅山道雖然傳承千載，在諸天萬界皆有分院，但卻極少有人要走運朝登天之道，即使有，也因為不在根本界中，氣數不夠，難以得到天皇令的感應，最終碌碌無為。
“世人皆知到道門【九轉玄功】厲害，那是三清祖師合力推演，身化盤古之法，可惜九轉玄功至今沒有人能修成，倒是天皇，地皇，泰皇三身法，遠古有不少大神修成，皆演化出屬於自身的先天神祇之軀。”
“先天神祇之軀？”
林默生向清虛道人請教道，“這就是精關修行的目標？”
清虛道人撫須而笑，“捉心猿，拿意馬，抱丹如懷嬰，嬰出天地寬，這‘嬰’就是你孕育的先天之軀。”
“凡人身體，以血肉成就，就算煉血如鉛汞，也終究是有極限的，只有褪去凡胎，才能夠更進一步。”
“我茅山道黃庭身神觀想法，開闢體外黃庭天地，走地仙一脈的路子，將黃庭天地視作自己新的身軀。”
“龍虎山九轉丹道一脈，以氣海孕金丹，金丹成陽神，最終神與道合，走天仙一脈的路子，也會捨棄原本的軀殼。”
“即使是假借純陽之寶斬了原本軀殼的鬼仙也是一樣。”
林默生修行沒有多久，趕忙詢問道，“我看道經之時，都將天仙列為上品，為什麼我茅山道不走天仙的路子？”
清虛道人嗤笑一聲，“天仙確實是上品，不過哪有那麼容易神與道合？”
“請師叔祖解說。”
清虛道人聽到林默生連天仙和地仙的區別都不知道，暗中罵了風老四一聲蠢貨，連教徒弟都不會。
不行，自己等會兒要訓斥他一番！
如果風老四在場，絕對會喊冤，師門不是歷來都強調弟子不能夠好高騖遠嗎？
誰家的弟子入門三個月，就開始講解天仙，地仙的拔擢之法了。
他自己入門三個月的時候，還每日只知道挑水誦經呢。
“老君傳下的九轉金丹之道，講究的是內丹和外丹相合，這內丹自然就是渡過天雷之劫，純化了陰質的陽神，其實這一步就已經可以算是得道，能夠舉霞飛昇，相當於我茅山道神光九寸，開闢體外黃庭。”
林默生點了點頭。
金丹九轉對應的是神光九寸，陽神對應的是開闢黃庭，這沒有問題。
“天仙上品的最大妙處，就在這‘外丹’之上！”
清虛道人著重強調了外丹，然後看向林默生問道，“什麼是丹？”
林默生第一時間聯想到的自然是方士煉製的丹藥，修行之中，服用丹藥，自然能夠道行大進。
不對。
他瞬間反駁了自己第一個想法。
九轉丹道如果是普通人創立，那這種想法沒有問題。
但這九轉丹道是老君創立，以老君的位格絕對不會這麼膚淺。
所以這裡的‘丹’是比喻。
“神與道合，丹即是道！”
林默生回答道。
清虛道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陽神乃是氣海所化，散則為炁，凝則為形，炁者命也，形者性也，因此性命雙全，可以合道。”
見林默生聽得似懂非懂，清虛道人耐心地進一步解釋道，“道是天地規則，肉體凡胎自然無法相合，但陽神是先天一炁，是天地本源，所以是命，是能量，物質的構成。”
“同時陽神也是自我的體現，是精神，思想的集合，這就保證了陽神真人在合道之後，既能夠得到天地偉力的加持，又不會失去自我，成為一段沒有意識的規則。”
原來如此，林默生瞬間豁然開朗，突然他明白，原來陽神之後，才是道家真正的一步登天。
“所以關鍵在合道，合道之後才能夠稱之為天仙，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大道給陽神真人合道。”
清虛道人感嘆道，“最好的大道自然是各個大千世界核心，那裡有神朝，佛國，仙庭佔據，即使是龍虎山掌教一流現在飛昇之後，也沒有多餘位置，剩下就只能夠找中千世界，小千世界的核心合道，那時候就算得了幾分法力，也強不了地仙之道多少，不過是在伯仲之間罷了。”
林默生聽出了現在陽神真人的苦逼，就像是考過了編，但現在是在崗等分配，分配到中央，自然是一步登天，但如果分配到偏遠山區，那還不如走地仙之道呢。
清虛道人說道這裡，開始王婆賣瓜，“反觀我地仙之道，雖然不能夠一步登天，但是求人不如求己，成就體外黃庭之後，再慢慢經營，到時候演化小千，中千，乃至是大千世界，也是可能的。”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所以加上一句‘可能的’。
林默生問道，“那我地仙之道沒有缺點了嗎？”
清虛道人面色有些羞惱，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林默生，“地仙之道體外黃庭在成就小千世界，得時空變化之前，無法長時間抵禦虛空侵蝕，所以需要掛靠在其他世界之上，汲取其他世界的時空之力。”
“既然是汲取別的世界的時空之力，那麼自然就有因果劫數，這劫數可能是人劫，也有可能是天劫。”
掛靠！
修仙能不能不要這麼現實!
林默生忍不住吐槽道，“這個宇宙還真是充滿了惡意。”
或許是為了怕林默生覺得地仙之道不好，清虛道人再次解釋了一波，“阿生你不用擔心，若是你以黃庭身神之法成道，我茅山祖庭即可掛靠，因果更是不用擔心償還。”
林默生無語地點了點頭，今天清虛道人算是給自己講清楚了什麼是煉虛合道。
九轉丹道的虛是指陽神，黃庭身神之道的虛是指體外黃庭，最重要的還都是合道。
可惜講清楚之後，反而沒有以前的美感了，變得現實而又骨感起來。
說到這裡，清虛道人看向林默生手中的天皇令，“其實這麼說來，最好的路子反而是走精關一道，不過這一道劫數太多，殺劫重重，比之另外兩道，也非易事。”
“這就是有得有失吧。”
林默生附和地說道。
清虛道人凝重地對林默生說道，“以我觀之，你現在應該是處於精關修行的虛丹之境。”
林默生認真詢問道，“師伯祖可是有要提醒的。”
清虛道人猶豫了一下說道，“虛丹是嬰兒胎盤，你取的武道真意為何？”
這已經涉及到個人隱秘，所以他都猶豫了一下再詢問。
林默生對此倒是毫不在意，他顯現自身武道真意，精氣從毛孔中湧出，不過不再只是赤豔豔一般，青赤白黑黃五色光華隱於紅霞之中，形成華蓋，紅霞繚繞，又隱約有四象之形護持。
清虛道人本來還對林默生修行【天皇濟世身】有所疑慮，看到這一幕之後，唯有留下一個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