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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所有的冰冷瞬間崩裂開來，柔美端莊的臉蛋上，所有的淡定與安寧都完全消失不見了。
瞪著一雙水眸，眼神之中的震驚與悲痛，絲毫騙不了人。
林夢雅收起了自己之前咄咄逼人的樣子，這樣的神巫大人，早已經說明了任何的問題。
“她沒有死，只是無端端的被自己的親母拋棄，若是她知道了，一定會傷心難過的。我不知道當初，大人為何會生了她，卻不要。但我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沒有一個母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如果有，那麼母親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明知道自己被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給耍了，神巫卻並未生氣。
恍然間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等到她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早已沒有了神像似的清冷。
眉宇之中落滿了疲憊，卻又像是忽然間放鬆了一般。
“沒錯，沒有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可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就面臨著死亡。不管這個孩子的母親有多不捨得，為了孩子，她只能狠心把孩子送走。”
事情，順利得出乎林夢雅的意料。
她本以為神巫大人會拼命的否認，卻沒有想到，幾句話，就詐出了她的實話。
“白芷在我那裡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她長得很好，很漂亮，性格又活潑善良。我們家的人，都很喜歡她。”
提起白芷來，那個從小就依偎在自己身邊，甚至還為她承擔了不少風雨的弱小身軀。
林夢雅的心中，總是會溢位，堪比親生姐妹一般的情感來。
縱然哥哥疼愛她，林夢舞與她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當弱小時期的互相依偎，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再拋棄的溫暖。
所以，當她有能力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白芷接到自己的身邊來，給她改掉了名字，也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未來。
“她叫白芷是麼？這倒是個好聽的名字，你母親果然沒有騙我。替我謝過她，撫養了我的女兒。”
母親？林夢雅愣在了當場。
神巫，為什麼會知道她的母親？
“您說我的母親是——”
“臨天國長公主，大晉的鎮南侯夫人左淑晴。她是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大恩人。”
聽到神巫輕柔卻準確的報出自己母親的身份，林夢雅也陷入了震驚之中。
不過好在有親舅舅的驚天訊息在前，儘管她心中無比的驚訝，卻也很快的回過神來。
“您見過我的母親？”
有些激動，說實話，自從她發現母親是個極為神秘的人之後，林夢雅就一直想要知道母親的那些過往。
這些曾經熟悉母親的人，猶如一顆顆碎片，拼湊起一個完整的，連父親都曾見過的母親。
卻讓林夢雅，無比的著迷與歡喜。
母親，那個費勁了千辛萬苦，把自己跟哥哥帶到這個世界上。
又用自己的智慧，把真正的危險，抵禦在她生命之外的女人。
無意中，自己好像是循著她的腳步，再一次追尋了母親曾經的過往。
“我不知道我的孩子跟我像不像，但你的確很像你的母親。我們認識的時候，都只是十幾歲的少女，沒想到一晃這麼久過去了，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姑娘開始，神巫的心中，就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第一次看到那個嬌美清麗的少女的時候，也是在一個傍晚。
彼時的她，因為剛剛繼承神巫的位置，依舊有些不習慣。
白天的喧鬧過去之後，夜晚的孤獨與冷寂，卻像是沁入骨髓的劇毒，侵蝕著她的心，讓她無處可躲。
可那天，她卻遇到了一個，眼神明亮，笑容溫暖的女子。
少女大她幾歲，只是一眼，她就被那個少女的笑容，安撫了心中的不安。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日，可少女幾乎日日都來。
不是給她帶來外面的吃食，就是給她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如果不是少女鼓動著自己一起偷偷跑去外面，她也不會，認識那個人...
縱然只是一晌貪歡，卻讓她終於認識了情愛的滋味。
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她也絕不後悔。
本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聽不到那個孩子的訊息了。
直到這個跟少女極為相似的女子的出現，才讓她已經死去的心，重新活泛了下來。
還好，命運對她，還不算是殘忍。
“我母親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林夢雅。
越是瞭解母親的過往，她就越是覺得，這個讓父親一輩子都念念不忘，也讓像是神巫這樣的人，都視為摯友的母親，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的人。
但她更加清楚，沒有人是完美的。
所以，她忍不住去探究、忍不住去求索，為的，就是更加完善心中，關於母親的形象。
到了現在，那形象似乎已經逐漸的清晰了，但更重要的是，也越發的鮮活。
“你母親她很聰明，很善良。同時又很倔強，認了死理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完成。這性子讓她吃了不少的虧，可她又不想改。你還不知道吧，當初是你母親先看上的你父親。只是那時，你父親是個悶葫蘆，不肯接受你母親。所以她才一氣之下，到了烈雲來。後來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你哥哥南笙，我都是曉得的。我記得她的最後一封信，是說她要有個女兒了。她歡喜得瘋了，還求我跟蠱王巫後討個便宜，讓你一生平安順遂。”
神巫說著，眉眼之間已然是溢滿了溫柔。
年少時光總是最難忘的，何況，她清苦了半輩子的唯一甜蜜，也不過是那幾年的時光罷了。
“沒想到，我母親居然這麼厲害。那後來，您生了白芷之後，也是託人把她送到了我們家對麼？”
遲疑的看了林夢雅一眼後，神巫最終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放在膝頭上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秀氣的眉頭卻是微微的皺起，心中也幾乎泛起了幾分疼痛。
“是我對不起那孩子，明明不能給她一個家，卻還是把她生了下來。你母親那時候雖然已經過世了，但除了她之外，我沒有任何的朋友可以託付。你父親那個人我是信得過的，所以我才求了人，把孩子送到了你們家。”
緣分這個東西，有些妙不可言。
上一輩，母親跟神巫交好。
到了她這一輩，她跟白芷更是親如姐妹。
許多事情都是無巧不成書，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兩家的緣分吧。
“大人不必這麼自責，白芷她很溫柔，也很善解人意。她一定會諒解您的良苦用心，何況，在未徵得您同意的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會把此事告知她的，您請放心。”
林夢雅笑了笑，柔聲說道。
其他人也許能接受這個事情，但白芷的性格最為單純。
她必須要確定，這件事情真的對白芷完全沒有任何傷害後，方才能說出口。
而現在，顯然不是最佳時機。
聽到林夢雅會尊重自己的意見，神巫的憂心忡忡，也得到了緩解。
感激的看了一眼林夢雅，感激她帶來了自己孩子的訊息，更感激她的是，沒有自作主張的，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那個孩子知道。
不管是那個孩子，還是自己，都還沒有準備好。
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你了，如果你這次來，只是為了告知我我孩兒的訊息，我會十分的感激你。但如果還有其他的事情，也請你一併說出來吧。但我話說在前面，你雖然對我有恩。可有些事情，我卻是絕對不會透露的。”
神巫是個聰明人，雖然已經跟林夢雅相認，卻並未完全忘記她自己的責任。
略微調整了一下思緒，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林夢雅正色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神巫大人，應該是來自一個地下的神秘之處吧？或者說，你們神巫一族，本就是生活在地下的。雖然偶爾會出來透透氣，可你們的家鄉，應該是在一個地下城之中吧？”
聽到林夢雅一語道破自己最大的秘密，神巫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林夢雅，顯然，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這個誰都沒有發現的秘密，居然被這個女孩給看破了。
看到神巫的反應後，林夢雅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其實從她進來開始，她就發現，整個神巫廟的建築特點，窗子都只是做透氣考慮，而並非是採光。
而且這裡的燈臺極多，設計巧妙不說，還能最大的限度的，讓燭火的光亮，提升到極致。
從她進入到大殿那一刻起到現在，儘管周圍都是燈火，把大殿照耀的亮亮堂堂的。
可她卻並未嗅到多少燈燭燃燒的嗆人味道，反倒是各種藥材跟香料的味道居多，卻又不燻人。
她環顧一週，也沒有看到大殿裡有什麼香爐香鼎的存在。
如此，那些味道的來源，便只能是那些燈燭了。
透氣性良好的設計，既不會讓風晃動燈燭，又能讓人不至於燻壞了。
這樣精巧的構造，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