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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偉死了，但他兒子還沒死。”
“田大山都已經全部招了，就是你當初跟田偉合謀，一塊兒栽贓陷害陸鴻飛。”
李公安一拍桌子，一張國字臉嚴肅極了，讓人覺得威嚴不可冒犯。
林子軍在最初有過波動後，就再也沒露出過一點端倪，他看上去十分鎮定，根本不為李公安難看的臉色而擔憂。
“人證而已，萬一是他們被買通了呢？”林子軍冷笑了一聲，“我又不是沒見過這些事，你們是公安，更不應該聽信田大山的一面之詞才是。”
“那要是有證據呢？”
就在林子軍信心滿滿，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聽見了李公安這句話。
李公安的一句話，就像是平地一聲驚雷，讓林子軍徹底愣住了，他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公安，企圖從李公安的臉上看到說謊的痕跡。
誰知道李公安泰然處之，一雙眼睛射向他的時候，更是帶著濃濃的鄙視。
林子軍徹底慌了神：“你們說謊！哪來的證據？”
怎麼可能還有證據？
不對！林子軍突然想起了之前田大山屢次提起的那些信，一瞬間，他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攥住了，幾乎都快呼吸不過來。
這個蠢貨！蠢貨！
林子軍心裡已經有了預料，誰知道真相比他所想象的還要難以承受。
“不僅僅是從田大山家裡搜查出來的信，更有一樣鐵證，足以證明陸鴻飛並非剝削人民的地主階級！而是英勇忠義大愛國商人！”
聽見這句話，林子軍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鴻飛的孫子陸景，拿出了一張收據，上面有著當初部隊的公章，做不了假，已經經過權威認定了，的的確確是部隊的公章！
“那上面有什麼？”林子軍忍不住探身上前，再次追問，“那上面有什麼？”
李公安憐憫的看了眼林子軍，最後緩慢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上面寫的，是陸鴻飛當年捐給部隊兩萬擔糧食的收據。”
林子軍如遭雷擊，他渾身抖了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見林子軍這幅模樣，李公安知道，距離他認罪就差最後一步了。
“林子軍，你夥同田偉栽贓陷害陸鴻飛，證據確鑿！”李公安說話的時候，拿出了一張紙，“這上面寫的要是沒錯，你就簽字按手印吧。”
林子軍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營造出的大好局面就這麼沒了。
他滿盤皆輸！
林子軍看著這張紙，上面寫滿了他的罪行，他還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在看到李公安拿出來的那張收據後，徹底沒了話說。
他摁下了手印，最後呆呆的看著李公安帶著人離開。
審訊室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辦公室裡，陸景跟白局長坐在了桌子的兩側。
“你的事情算是徹底解決了。”白局長笑得祥和，“在你身上的標籤也全都洗清了，你還想不想回部隊？你之前帶的那些兵，可都很想你。”
聽見白局長的話後，陸景的眼裡有著一瞬間的動搖。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現在的生活也不錯。”
白局長皺起了稀疏的眉毛：“不錯？你一身本領，就用在了地裡？”
陸景沒有說話，在白局長看來，他這就是預設了。
見狀，白局長深深的嘆了口氣：“當初我就不該放你回來！你爺爺的事情，就算沒有你，也一樣能辦成。”
憑著田大山的貪婪和林子軍的張揚，頂多是花點時間而已。
只是，看著陸景堅定的眼神，白局長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又有什麼比家人在身邊更重要？
他嘆了口氣，但再開口的時候，也沒再說那些勸陸景回去的話，而是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我看你媳婦兒跟你一點都不像一家人。”
“你就是個悶葫蘆，半晌憋不住一句話，但我看你媳婦兒伶俐得很，三兩句話就把人給懟得說不出話了。”
白局長提起夏遙，陸景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柔和起來，這一切，都被白局長看在眼裡。
他惋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之前陸景也有家人陪伴，但他還是願意去追逐理想，但現在，陸景一顆心都系在夏遙身上了，再提起他的理想，他竟然一點都不心動。
白局長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但陸景卻不是這樣想的。
“我留下來，不是因為她。”
陸景開口，白局長滿臉寫著不相信。
在這期間，唯一的變數就是夏遙，他怎麼相信陸景的話？
“經過這些波折，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陸景語氣很輕，臉上是白局長從未見過的神色，“從而想要選擇另一條路。”
年少時，他滿腔熱血只想報國，於是參軍，進入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特種部隊，但回到家鄉的這幾年，他突然又想換一種方式報國。
不過，見白局長滿臉寫著不高興，他還是選擇坦白：“首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裡做的那些小動作。”白局長臉色好看了點，但還是冷著一張臉，“那些事少做點！”
面對白局長的教誨，陸景當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白局長見狀，冷哼了一聲：“行了！我還會在這待上一段時間，等到新接任的局長來。”
“還有什麼事，有要我幫忙的，就一塊說了，趁我心情好的時候，一塊幫你辦好了。”
白局長敢說這話，就是因為清楚陸景的人品。
在沉默了片刻，陸景說：“我想找個好點的醫生，爺爺在農場待了好幾年，條件很艱苦，身體恐怕不大好了。”
“這個簡單。”白局長一口答應了，“待會兒我就把王醫生給你送過去，他也跟我一塊來了。”
“要不讓王醫生給你看看？”白局長皺著眉，“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大好。”
“夏遙……”
陸景開口，聲音卻很小。
白局長雖然聽見了，但還是放大了嗓門兒：“你說誰？”
陸景耳根通紅，俊美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神情：“夏遙身體也不太好，我想請王醫生給她看看。”
“行了行了！”白局長擺擺手，“王醫生就交給你了，看你怎麼安排，你讓他去看誰我都沒意見。”
……
大家離開公安局的時候，少了一個田大山，卻多了一個王醫生。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軍醫，一個個恨不得把王醫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出來。
王醫生年紀跟周大隊長差不多，但長得十分親和，無論誰來問，他都是一臉笑容。
“王醫生，啥時候你也給咱們看看唄？”
王嬸子自認為自己跟王醫生是本家，熟練的拉起了關係。
王醫生很好說話：“好！到時候我給你們都看一看！”
清水大隊也就這麼一百多號人，跟部隊比起來可差遠了。
聽見王醫生的話後，隊伍裡響起了歡呼聲，就連周大隊長那張常年愁眉苦臉的臉，也有了笑。
“做得不錯。”周大隊長走到陸景身邊，小聲的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還能把軍醫給請過來。”
鄉下人都掙不了幾個錢，當然是能省則省，平時都是去赤腳醫生那裡看病的，有點小病小痛的都自己忍過去了，忍不過去了才會找赤腳醫生，去衛生所的都沒幾個。
“是白局長人好。”陸景解釋，“我本來只想請王醫生看看爺爺……”
“這有什麼！”周大隊長一向是個不在乎細節的，他只看結果，“要是沒有你，王醫生也不會來咱們大隊！”
“王醫生這麼辛苦，咱們可不能虧待了他！”周大隊長想到這，又嘀咕了起來，“我得回去跟大隊的人商量商量，儘量多給王醫生吃點肉！”
陸景跟周大隊長說完話，就特意落後了幾步，走在了隊伍最後面。
桂花嬸子正在跟夏遙說話呢。
“遙遙啊！你放心好了，陸老爺子是最和善的人了！”桂花嬸子提起陸老爺子，那叫一個滔滔不絕，“他看了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桂花嬸子不說還好，一說夏遙就渾身僵硬，就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慘淡起來。
醜媳婦怕見公婆，更何況她跟陸景還不是真正的夫妻！
一想到要見到陸老爺子，夏遙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
雖然從沒見過陸老爺子，但是從書裡簡單的幾句話都能看得出，這是一個人精！要不是因為身份敏感，他是絕不可能被送去農場改造的！
而且清水大隊上下提起陸老爺子，就沒有一句不好的，這可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
越想夏遙越擔心，臉上的神情明晃晃的都寫了出來。
她想著想著，渾然不覺身邊的桂花嬸子已經換成了陸景。
“在擔心什麼？”
冷不丁的一句話響起，夏遙才回過神來。
她呆呆的抬起頭，看著陸景：“你說什麼？”
“你在害怕。”陸景聲音平緩卻篤定，“你害怕爺爺。”
“不知道之前是誰一口一個咱們爺爺的。”陸景的眼底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笑意，“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心生退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