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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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嬸子已經五十多歲了，家裡十幾口人，每天的糧食就是一大筆支出，夏遙到的時候，她正愁眉苦臉的抱著最小的孫子，仔細地喂著雞。
夏遙眼尖，看到了三隻小雞仔。
她見到這小雞仔的時候，眼前就是一亮。
城裡的市場廣闊，別說是小小的一個清水大隊了，就算是整個公社，養的雞，養的雞生的雞蛋，都供應不了縣城的需求。
更何況她也不能在清水大隊大肆買賣，她務必要想個辦法，把這件事過了明路，投機倒把終究不保險，在這個貧窮的村落，她一家過得好太顯眼了，想要真正的賺錢躺平，那就要帶動全村。
夏遙心裡這麼一想，已經有了對策。
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件事啊，還得跟周大隊長商量，從公社過了明路才行。
夏遙拎著糕點，快步走到了桂花嬸子面前。
“嬸子！”夏遙笑得眉眼彎彎，“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有什麼事你直說，帶什麼東西？”桂花嬸子立刻擺手，示意夏遙把東西拿走。
夏遙可不幹，直接把東西塞到了桂花嬸子手裡：“這可不是什麼小忙，還得辛苦您幾天呢！”
“我聽說嬸子的針線功夫在大隊是數一數二的，就想請嬸子按照大寶小寶的身高尺寸，替他們一人做兩套衣服。”
桂花嬸子一聽夏遙的話，推卻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四套衣服，的確不是個小活。
還沒等她想清楚，空出的那隻手又被夏遙塞進了什麼東西，她定眼一看，發現是一張大團結。
“哎哎哎……”桂花嬸子趕緊擺手。
夏遙卻說：“嬸子，四套衣服要是去縣城買，買不買得到另說，就算買到了，也得十幾塊一套，我買這些布就花了二十幾，就算加上您的手工費，也比現買的便宜呢！更別說是您的手工活比縣裡賣的還好！”
夏遙的話，十分中聽。
桂花嬸子雖然聽得不好意思，但還是得意道：“可不是！我這一手繡工，可是當年……”
話說了一半，桂花嬸子就卡殼了，她擺擺手：“但你給的還是太多了，五塊！就五塊！”
她說著，就摸著自己的內兜，要給夏遙找錢。
夏遙眼珠子一轉，提議道：“嬸子，我手上不大缺錢，倒是有些缺肉，不然……您再賣我些雞蛋？”
“你前天不是才跟我換了二十個雞蛋，這麼快就吃完了？”桂花嬸子一驚，然後就抓住了夏遙的手，擔心道，“夏知青，你別是去做了什麼……那可是要吃牢飯的！”
夏遙連忙搖頭：“嬸子您想什麼呢？我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我啊，就是給我城裡認識的朋友送了過去，不然的話……我也沒有布票啊！”
一聽這話，桂花嬸子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
她還以為夏遙是去做什麼投機倒把的事了呢，這才有錢買這買那。
“好。”桂花嬸子點了點頭，“我再給你拿些雞蛋，正好還沒送去收購站。”
她家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雞蛋，十幾只母雞攢下來的雞蛋，積攢個十幾天數量就十分可觀了。
之前她們家都是拿去收購站的，供銷社收購雞蛋，三分五一個，家裡還剩一百多個，去收購站還不如換給夏遙。
只是……
她看了眼夏遙，但夏遙的眼神清亮，一點汙濁都沒有，倒顯得她那些心思有些見不得人。
“你放心，我會替你幫兩個孩子做身好的衣服！”桂花嬸子在心裡嘆了口氣。
之前總是聽村裡人說夏遙好吃懶做，還折磨兩個孩子，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倒是覺得夏遙是一個好孩子，又有哪家的嬸嬸捨得給兩個孩子做新衣服的？
這四套衣服算下來，足足要四十塊！
桂花嬸子說著話，就往房間鑽去，準備把雞蛋數出來給夏遙。
這時候，夏遙突然說了一句：“我那朋友說了，城裡特別缺雞蛋，都賣到六分錢一個了。”
桂花嬸子手抖了抖，足足多了一分五！她們家一天就能收十幾個雞蛋，這算下來……一個月豈不是要多十幾塊？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還叮囑了夏遙：“夏知青，收購站的價格雖然低，但對於咱們來說安全些，要是去做那種投機倒把的事，要被抓進去蹲局子的！”
夏遙點頭，但話鋒一轉，又問道：“可我看上陽大隊養羊賣，他們賣得光明正大，我看縣裡也沒阻止。”
“上陽大隊是跟縣裡幾家廠子簽了合同，跟那些投機倒把的可不一樣！”桂花嬸子搖搖頭，“咱們清水大隊比不了。”
然而夏遙下一句話，就讓桂花嬸子愣住了。
“為什麼我們大隊不能跟上陽大隊一樣呢？我們這雖然有山有水有田，能養的何止羊？”
“無論是養雞養鴨還是養豬養牛，咱們這都行。”夏遙對上桂花嬸子詫異的雙眼，笑了笑，“嬸子，你覺得呢？”
“要是咱們也能跟上陽大隊一樣，弄一個自己的合作社出來，就單單是一個雞蛋，不說賣六分，咱們賣個五分錢，十個就是五毛錢，一百個就是五塊錢！一千個、一萬個呢！”
錢！都是錢！
桂花嬸子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緊緊地捏住了衣袖，夏遙描繪的前景，讓她不得不心生嚮往。
“我覺得……”桂花嬸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開口，“有道理啊，咱們這田的產量都比上陽大隊多！他們上陽大隊能做的，咱們也能做才對！”
夏遙滿意的看著桂花嬸子眼神變化，十分欣慰。
不枉她做了這麼久的鋪墊。
農村合作社可是合規矩的，只是清水大隊的人生性淳樸，膽子小，不敢往這方面想。
桂花嬸子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她想明白夏遙的這一番話後，眼神就變得堅定起來。
“夏知青，你說得對！”桂花嬸子神情鄭重，“咱們清水大隊，總不能窮一輩子！”
“晚點我讓家裡的小子給你把雞蛋送過去，你帶著兩個孩子先回去，我有點事要去找大隊長！”
桂花嬸子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孫子出門。
陸甜甜跟陸長柏兩人眼見著夏遙三言兩語，就讓桂花嬸子充滿了鬥志，眼睛都睜大了。
夏遙對上兩雙震驚的眼睛，眉眼彎彎的揉了揉兩人的腦袋。
“走，咱們回家，我給你們泡奶粉喝。”
陸甜甜一聽夏遙的話，就忍不住兩眼放光：“奶粉是什麼？”
“給你們補充營養的。”夏遙溫柔回答，“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陸甜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陸長柏若有所思。
“大隊長！”
桂花嬸子風風火火地走到了村東頭，還沒進門，就先喊了一聲。
周大隊長抽著旱菸，兩根眉毛間的褶皺深得能夾死一隻蚊子，聽見桂花嬸子的聲音，他嘆了口氣。
“你咋來了？”
“我是來跟你說一件事。”
桂花嬸子的臉上難掩激動神情，她三步做兩步走到了周大隊長面前，聲音洪亮道：“咱們也跟上陽大隊一樣，辦一個合作社吧！”
“咳咳！”
堂屋裡，周大隊長咳得肺都快出來了。
桂花嬸子沒有意識到是因為自己的話才引起周大隊長這麼劇烈的反應，她皺著眉：“我說大隊長，你少抽點菸，沒見嫂子的臉色嗎？”
“女人家的懂什麼……”周大隊長力求維持自己的大家長形象，但老妻一個眼刀飛過來，他立刻就轉了口氣，“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你瞧瞧我這煙桿裡哪有什麼菸草啊！”
桂花嬸子笑了笑，沒有戳破周大隊長，而是繼續說起了合作社的事。
“今天我聽夏知青說，城裡的雞蛋一個賣到了六分錢，咱們賣給收購站可才三分五！”
周大隊長聽見夏遙的名字，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夏知青還說什麼了？”
一見周大隊長這模樣，桂花嬸子就沒好氣道：“你放心，夏知青什麼都沒說，她可乖著呢！她就是跟我提了一嘴，問咱們大隊為啥不能跟上陽大隊一樣弄一個自己的合作社出來，也好讓村民們受益。”
周大隊長的眉頭更皺了：“哪有那麼好辦？”
“成立個合作社倒是簡單，但錢呢？要是跟上陽大隊一樣搞養殖，總是要本錢的，咱們大隊養六頭豬都摳摳搜搜拿不出錢，還有雞生了雞蛋賣到哪去？咱們又不像上陽大隊，人上陽大隊可是出了個副廠長的！”
這些念頭，周大隊長早就有過。
桂花嬸子被這幾個問題難住了，可是一想到那幾乎翻番的錢，她心裡又生出了豪情萬丈來。
“大隊長！咱們還沒做呢！你就給自己澆冷水！”桂花嬸子一拍桌子，“副廠長又怎麼了？不過就是比咱們多識幾個字！咱們村又不是沒有文化人？我瞧夏知青就不錯！”
“她之前不是還把豬瘟治好了嗎？咱們去問問夏知青！”桂花嬸子聲音非常響亮，“咱們大隊總不能一直這麼窮下去！”
周大隊長還沒回話，就被桂花嬸子攛掇著往陸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