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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搖搖頭說道：“高掌櫃的，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我大約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大約是覺得，你以前的賬目，我是查不出絲毫線索的。”
“畢竟時日已久，即便有線索也都斷了。因此你心裡存了僥倖，若是隻有這一次貪墨，你還能落得個從輕發落。但若連你從前貪墨的銀子都抖露出來，大約你是不得善終的。”
“但我在這裡，可以給你一個保證，只要你老老實實交代出你以前貪墨事實，我可以給你說情，對你既往不咎。你仔細想想，莫要自誤才是。”
賈環的話，讓高掌櫃的心裡又是一驚。
不得不說，這位三爺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比鑽進他心裡看的還準，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但是即便被看穿，他也是萬不能坦白的，他貪墨的數字實在是太大了。一旦全吐露出來，他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想到這裡，高掌櫃的連忙說道：“三爺，小老兒以前真的沒有貪墨銀子，還望三爺明鑑。”
聽到高掌櫃的話，賈環冷笑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既如此，還請薛大哥取來高掌櫃去年做的賬本，我查驗一番便知。”
薛蟠應了一聲，馬上命人去取賬本。
此時，高掌櫃的有些心虛，不過他到底是有幾分底氣的。
他以前做的賬目，和在香水鋪子做的賬目有所不同。
在香水鋪子的賬目，其實賬本上是一絲不亂的，他也怕被查出來，他只是在細節處動了手腳。
而他以往的賬目，就大膽了許多，根本不屑於做這等假賬，而是直接在賬本上動了手腳。
不過這種手腳，不是積年老賬房，再看不出來的。即便是積年老賬房，一時間也難查出這許多來。
他就不信，這位讀書很厲害的三爺，在賬目上也能這麼厲害。
不多時，去年的賬本便被帶了過來。
賈環翻開賬本，然後拿出幾張空白紙張來，手裡拿著碳筆，在空白紙上畫出一個表格來。
然後開始在上面記錄了一些彎彎曲曲的數字，薛寶釵站在賈環身後，都沒看出環哥兒寫的到底是什麼，但總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一個時辰時間，賈環便將這本賬目上的所有數字，都騰到了白紙上。
接下來，賈環又拿出另外一張白紙來，開始計算起來。
而賈環的計算，也同樣讓薛寶釵一頭霧水，完全看不懂他在寫什麼。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賈環似乎終於計算完畢。
他不由笑道：“高掌櫃的果然高明啊，一年時間，便是貪墨了七千八百三十二兩銀子。”
這個數字，如同一道炸雷，響徹在高掌櫃眼前，直接將他炸懵了。
他去年貪墨的銀子，比這個數字還要多了一些。
但是體現在賬本上的，的的確確就是這個數字，一文錢都不帶差的。
高掌櫃自己還設了個私人賬本的，這些年他每年貪墨的銀子，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去年他的確是貪墨了七千八百三十二兩銀子。
這一刻，他心裡再無僥倖可言。
人家三爺既然能將賬目查的分毫不差，若在裝瘋賣傻，那可就是真傻了。
他連忙跪倒在地，砰砰磕頭如搗蒜。
他哀嚎道：“三爺高明，三爺高明，東家饒命，東家饒命。小老兒再不敢有絲毫隱瞞。”
“在薛家這些年來，小老兒一開始是真不敢貪墨的。直到小老兒孫兒出生之後，小老兒為了給孫子輩博一個前程，這才起了貪心。”
“這些年，小老兒總共貪墨了三萬七千六百一十七兩銀子，小老兒真的是絲毫不敢隱瞞的。”
“因為前幾年，小老兒膽子小，一年也只敢貪墨幾百兩銀子。到了後來，膽子才越來越大，貪墨的越來越多。去年貪墨了整整七千八百三十二兩銀子，是最多的一年。”
“小老兒若再有所隱瞞，就讓小老兒斷子絕孫。小老兒自知罪孽深重，這條小命自是必死的。”
“小老兒願意將貪墨的銀子全都交出來，小老兒願意一死，只求東家慈悲，饒恕小老兒家人性命。”
薛蟠暴怒之下，直呼打死。
而薛姨媽則是遲疑不決，她不由向薛寶釵問道：“我的兒，依你看，該如何處置？”
薛寶釵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媽，一個高掌櫃，幾萬兩銀子，其實算不上什麼大事。”
薛寶釵轉頭向賈環問道：“不知可否求環哥兒一件事，幫助我薛家查一查各大鋪子的賬目？”
“我薛家，自然不會讓環哥兒白白幫忙，必有所報。”
聽到這裡，薛蟠眼睛一亮說道：“對，對，還是妹妹說的對。咱們家的那些掌櫃，個頂個的不是好東西，是該狠狠的查查他們了！”
“這一個姓高的狗東西，就貪墨三萬多銀子，其他家自然也不會少的。將這些狗東西們全部查一遍，至少能查個幾百萬銀子出來。”
“環哥兒，你一定要幫哥哥這個忙。”
就連薛姨媽眼裡，都透出驚喜出來。
如果環哥兒真的能幫他們查一查所有鋪子，對他們薛家來說，不啻於起死回生，對他們實在是太重要了。
賈環卻是搖頭說道：“薛大哥，寶姐姐，你們家的鋪子，在京城的可沒幾家。幾乎遍佈整個大夏。”
“而我明年二三月份，便是要參加會試，若會試過了，還要準備殿試。”
“況且我還要備考，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
聽到賈環的話，薛姨媽、薛寶釵還有薛蟠，眼睛都是一黯。
不過環哥兒說的十分合理，人家要備考會試，會試可比他們薛家的這點子事重要多了。
人家怎麼可能會浪費時間幫他們呢？
便是調換身份，他們薛家也不會幫的。
想到此處，薛寶釵強笑道：“環兄弟說的對，是我欠考慮了。還是環兄弟參加會試更加重要，環兄弟還是以備考為重。”
然後就聽賈環說道：“不過，我可以將查賬的法子教給你們，你們可以自行組織查賬。”
這一句話，端的是峰迴路轉，讓薛姨媽一家人，再次興奮起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