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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心中有桿秤，只不過大部分時間沒有人摸得準。
徐欽的奏摺送過去不久，朝廷關於海蕃司殲滅三千倭寇的獎賞就有了聖旨下來。
跟隨著聖旨一塊下來的還有欽差大臣楊榮。他是自己專門請求過來傳旨的。
他這個級別過來傳旨，顯然是太高階了。他是想要親眼看看徐欽親手打造的防禦工事。朱棣也順便讓他巡視一下海蕃司。
傳旨當天，整個海蕃司盛況空前。這件事雖然是徐欽乾的，但是整個海蕃司都幸有榮焉。商人們自發的組織了歡迎的儀式。
在剛剛建成的海蕃司衙門，楊榮宣讀了聖旨。拋去長篇大論的廢話之外。
海蕃司整體級別被提升了一級，徐欽的物品郎中被提拔為四品了。而且從原來的文官序列變成了武官。
海蕃司指揮使，加明威將軍、上騎都尉，仍舊兼海蕃司大使，戶部侍郎。
後邊這些都沒用，頂多算是加工資的選項，而且還要多幹活。最重要的是海蕃司指揮使。
聖旨明確海蕃司統領四千蕃衛軍，下設四個千戶所。另設水手營三千水手，城管營一千五百城管。
至於戰船可以根據需要自行安排。
海蕃司的級別提升了，下面的人就跟著升職了，而且有了更多的官職。
海蕃司的人還是不夠用，別看徐欽手下有這麼多軍戶和匠戶，實際上合格官員就是一個巨大的缺口。
楊榮傳旨完事之後，把聖旨給了徐欽。一點也不理會商人的接待儀式。
迫不及待的去看徐欽的工事設計，甚至每一條地道都親自去走一遍。尤其是對隱藏在各處的暗堡讚不絕口。
當他看到了大明皇家錢莊的時候，這哪裡是錢莊，分明就是一座……一座他沒發形容的東西。
“我管他叫做碉堡。最大可能的發揮守軍的優勢，其實整個港口，所有的建築都是這樣的。每一個倉庫、每一個商戶，關起門來都是一個碉堡。”
站在大明皇家錢莊的三樓，讓楊榮看清楚他的佈置。
楊榮假設自己帶兵攻打這裡，最後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因為除了巨大的傷亡一個個的房子去打破意外，沒有什麼好辦法。
“小公爺天縱英才，這地方設計的毫無破綻啊。”楊榮感嘆的說道。
“什麼用都沒有，在江上擺開大船，用大炮直接覆蓋打擊，這裡就是墳墓。”
徐欽毫不避諱的說道。他要讓這些人明白，戰爭的時代變了。有了真正的火力覆蓋，所有的工事都是白扯。
楊榮微笑不語，下意識的身手撫摸牆壁。然後他愣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不是糯米汁。”楊榮扣著磚縫說道。
然後他看了看周圍的工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裡的建設速度好像太快了。
“水泥，專門用來建築的，都是泥瓦匠的事情，我帶大人去看看別的東西。”
徐欽心說這人眼睛真賊。你那麼高的官位主注意這事兒幹什麼？
現在他有好東西都開始藏著掖著了，來佔便宜的人太多了，尤其是老朱總是習慣過來搶劫，就不能讓他們看見。
楊榮看了一眼徐欽，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這才有時間去接受歡迎宴會，跟這些海蕃司稀稀拉拉的官員吃頓飯，收下商人的禮物接受商人的宴請。
甚至商人給安排的歌舞和美女，全都來者不拒。一點也沒有大明高官要有操守的覺悟。
這個老傢伙來了竟然不走了，享受美酒、美食和美女，甚至公然帶著一群青樓女子，泛舟江上。
終於有人攔住楊榮的路，把徐欽給告了。不但把徐欽給告了，順便連俞泰也告了。
俞翠孃的前夫家，林家攔住了楊榮的路，跪在地上舉著裝紙喊冤。
狀告徐欽強嫁民婦，強行破壞民純樸民風。狀告俞泰強搶民女，把嫁到他家的兒媳給搶走了。
楊榮拿著狀紙原本微醺的狀態立即清醒了。
“既然有人告，那就請兩位被告吧！”楊榮跟手下說道。
徐欽正在跟關關和綰綰鬥地主，徐鎬進來告訴她，楊閣老找他。有人把他告了。
楊榮暫時用了海蕃司衙門。左邊徐欽和俞泰，還有豐腴的俞翠娘。
右邊是三個人，一個老書生，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面色陰冷的富人。
想來就是原告林家了。
徐欽左右看看，竟然沒找到椅子。楊榮這是要搞事情啊。竟然連個椅子都不給自己。
真要公事公辦？不由得看了一眼坐在大堂上面的楊榮。猶豫要不要當先發難。
“徐大人，今天借你這大堂一用，不會有什麼意見吧。”楊榮先問徐欽。
這是官場不成文的規矩，官再大也不能占人家官衙的主位。但是楊榮是欽差代表皇帝，這麼做貌似也可以。
所以他先跟徐欽打個招呼。
“楊大人是欽差，自然可以的。”徐欽這個話可不太客氣。
這大堂自從建成他一次沒坐過，當然這跟他太懶有關係。不過先被人家給坐了，心裡終歸不舒服。
楊榮沒當回事。立即開堂問案。
“徐大人，俞大人，林家告你們一位強嫁民婦女破壞純樸民風，一位強搶已嫁女兒。二位可有話說？”
楊榮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問道。
“強嫁民婦？強誰了？我不記得有林傢什麼事兒啊。”徐欽揹著手慢條斯理的說道。
“林東昇，民告官如果所列不實，後果很嚴重。你狀告徐大人強嫁民婦，有證據麼？”
楊榮問林家的老者。
“回欽差大人的話，這位徐大人前幾日判了十多位寡居民婦可以擇人再嫁，以至其他守節民婦蠢蠢欲動。敗壞純樸民風。這件事人所共知。”
林家的老者義憤填膺的說道。
“徐大人，可有此事？”楊榮回頭問徐欽。
“有啊，不但有，我還就明說了，以後有想要再嫁人的寡婦過來告狀，我還這麼判。
我就不明白強制寡婦守節，算他孃的什麼純樸民風，不就是為了掙朝廷那貞節牌坊麼？狗曰的，泯滅人性的東西。
為了你那點自私的心思和慾望，就要坑人家一輩子，合著純樸了你坑死的別人是吧！
自私自利泯滅人性，怎麼就變成純樸了？”
徐欽指著林老頭臭罵。順便連楊榮也給懟了。他這脾氣已經上來了，要是有人再敢挑撥一下，他可就不客氣了。
俞翠娘停著徐欽粗俗的罵人，但聽起來卻如此順耳。這樣泯滅人倫的事情，竟然被他公然反對。那些所謂的讀書人沒有一個人敢說。
他這是在為天下可憐女子開啟一條生路。可是真的能成功麼？她擔憂的看著欽差大人。暗自咬牙決定要不要幫徐大人一把。
楊榮聽說過徐欽這個人脾氣不好，回到京城也聽說過這個傢伙的膽大妄為，漢王的人都敢殺。左都御史陳瑛都敢罵。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欽差大人，他這是什麼話，難道忠孝禮儀不要了麼？為了幾個婦人怎能壞儒家綱常的千秋大業。”
林家老頭咆哮著說道，俞泰一聽一皺眉頭，這可是好大一頂帽子。
看似是林家老頭的胡攪蠻纏，和瘋狗一樣的叫囂。但是卻是儒家理學積累幾百年的威力在發聲音。
這句話不好對付，就連楊榮都端正了態度。俞泰深吸一口氣，打算出來跟他辯駁一下。
徐欽開口了。
“忠孝禮儀，人倫綱常，那一條規定要把女子不當人？孔聖人就這麼教你的？那你娶妻幹什麼，直接找頭母豬生一窩禽獸不更好麼？
啊，對，你就是這麼幹的。”
徐欽尖酸刻薄的說道，緊繃的俞泰一個踉蹌，差點閃了腰。楊榮臉皮在抽動。
這傢伙太缺德了，但是罵的亳痛快，俞翠娘用袖子遮住臉，笑的不行了。
罵的好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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