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一輩子還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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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生辦公室後，蘇簡安一直沒有說話，陸薄言一路上也只是牽著她的手。
回到產科進了電梯，陸薄言才扳過蘇簡安的身體，讓她面對著自己：“簡安，相宜的哮喘不是你的錯。”
蘇簡安還是難以接受，搖了搖頭：“雖然不會危及生命，但是這種病會對她以後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成長的過程中，她會失去很多東西。”
頓了頓，蘇簡安抿著唇接著說：“她是我生下來的，不是我的錯，能是誰的錯呢？”
小相宜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五天，這之前她一直沒有小兒哮喘的先兆，今天早上才突然呼吸不過來。
也就是說，她的哮喘，很有可能是從胎裡帶出來的。
蘇簡安想，一定是她懷著小相宜的時候有什麼沒做好，才會讓這種疾病纏上女兒。
陸薄言低低的嘆了口氣，盡力安撫蘇簡安：“醫生說發病原因不明，意思即是：這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如果按照你的邏輯追究責任，那麼追究到底，應該是我的責任。”
蘇簡安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明白陸薄言的意思，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別開玩笑了。”她現在根本沒有那份心情。
陸薄言抬起手看了看時間：“媽應該過來了，聽聽她怎麼說。”
蘇簡安心裡卻始終像懸著什麼，“嗯”了聲，跟著陸薄言往套房走。
陸薄言沒有猜錯，唐玉蘭已經在套房裡了，可是她進來的時候，套房內只有兩個護士在看護兩個小傢伙，陸薄言和蘇簡安不見蹤影。
至於那兩個小傢伙，只有西遇醒著，小相宜還睡得很香，小臉嫩生生的，一呼一吸都清淺安靜，讓人不忍驚擾她的美夢。
唐玉蘭抱起小西遇，壓低聲音問護士：“他爸爸和媽媽去哪兒了？”
護士想了想，還是如實說：“早上相宜突然不舒服，去做了幾項檢查。現在，陸先生和陸太太應該在邱主任的辦公室瞭解相宜的情況。”
“我孫女不舒服？”唐玉蘭忙走到小相宜的嬰兒床邊，摸了摸小傢伙熟睡的小臉，“難怪這個時候還睡著呢。她哪裡不舒服，嚴不嚴重？”
護士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正為難著怎麼回答，陸薄言和蘇簡安就回來了。
唐玉蘭抱著小西遇疾步走過去，“相宜怎麼了？什麼情況？”
“媽，你先不要著急。”陸薄言抱過西遇，示意唐玉蘭不要擔心，“小兒哮喘，沒有太大的危險，醫生會盡力治療。就算無能為力，也只是會對相宜以後的生活有一些影響。”
“……”
“媽媽，對不起。”蘇簡安低著頭，聲音裡滿是愧疚，“我們今天早上才發現相宜不對勁。檢查後，醫生說相宜的發病原因……不明。”
“發病原因不明？”唐玉蘭仔細咀嚼著這幾個字，突然說，“那會不會是隔代遺傳呢？薄言的曾祖父，就是從出生就患有小兒哮喘的，據說是遺傳。”
蘇簡安想起主任的話：有可能是隔代遺傳。
她就像尋到一線希望，忙問：“媽，曾祖父最後怎麼樣了，哮喘有沒有治好？”
“有緩解，但是沒有根治。”唐玉蘭的語氣還算輕鬆，“不過啊，老人家也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八十多歲才離開，自然而然的生老病亡，跟哮喘沒有半分關係。”
蘇簡安稍稍鬆了口氣：“平時呢，哮喘對曾祖父的生活有沒有什麼影響？”
“這個的話，我就是聽薄言的曾祖母說的了。”唐玉蘭笑著說，“影響肯定有，但也僅限於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這就直接導致了上體育課的時候，別人被體育老師訓得死去活來，你們的曾祖父就坐在樹蔭下吃著老冰棒乘涼。除了這個，基本沒有別的什麼影響。”
說完，唐玉蘭才疑惑的看向蘇簡安：“簡安，你剛才跟我道什麼歉呢？”
陸薄言無奈的摸了摸蘇簡安的頭：“她覺得相宜的哮喘，是她的錯。”
唐玉蘭忍不住笑出聲來，疼惜又無奈的看著蘇簡安，說：
“你現在的心情媽理解。當初我懷薄言的時候，他爸爸就告訴過我，薄言不知道會不會遺傳哮喘。我就一直擔心到薄言出生，後來醫生檢查薄言沒事，我才算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這個哮喘會隔代遺傳到相宜身上。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真的要怪，只能陸家祖上了。”
蘇簡安受了什麼驚嚇一般，忙忙搖頭：“這怎麼可以！”
唐玉蘭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蘇簡安的肩膀：“媽跟你開玩笑呢。”
陸薄言順勢牽住蘇簡安的手：“聽見了？不是你的錯。”
蘇簡安抿著唇，神色總算緩和了一點：“那以後該怎麼辦？”
“當然是請人仔細照顧我的小孫女啊。”唐玉蘭看著小相宜的目光充滿疼愛，“以後她偶爾會難受一下，但只要我們細心照顧，她就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所以你們別太擔心了。再說了，現在的醫療手段比幾十年前先進了那麼多，醫生沒準能治好我們家小相宜的哮喘呢。”
蘇簡安這才想起，他們還可以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醫生身上。
她神色裡的憂慮終於慢慢的消退下去，點了點頭。
這時，小西遇也已經在陸薄言懷裡睡著了，歪著頭靠著陸薄言的胸口，淺淺的呼吸著，模樣看起來惹人疼愛極了。
唐玉蘭讓陸薄言把小傢伙放到嬰兒床上，又說：“你和簡安的早餐我都帶過來了，在外面餐廳放著呢。趁著還熱，你們去吃了吧，西遇和相宜我來照顧。”
三個人的分工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陸薄言帶著蘇簡安出去吃早餐，唐玉蘭留在房間內看著兩個小傢伙。
餐廳。
吃東西的時候，蘇簡安的食慾明顯沒有以往好，陸薄言給她熱了杯牛奶，問：“還在想相宜的事情？”
蘇簡安點點頭：“我在想，如果醫生無能為力的話，怎麼才能把哮喘對相宜的影響降到最低。”
陸薄言蹙了一下眉，半建議半命令的說：“簡安，這件事，我們應該交給醫生——他們比我們專業。我到公司就讓越川聯絡專家。至於你——手術後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別想太多了，先養好身體。”
蘇簡安抬起頭看向陸薄言，他深邃的眸底依然有一股讓人堅信的力量。
就好像以前，每每遇到事情，只要想到陸薄言，只要陸薄言出現，她就知道，會沒事的，陸薄言會替她解決難題。
她突然感到安心，“嗯”了聲，喝光陸薄言遞過來的熱牛奶。
以前她的那些難題，陸薄言可以毫無壓力的解決。女兒的難題，他解決起來應該會更快更利落。
她只需要相信陸薄言就好。
早餐後，陸薄言出發去公司。
一到公司，他就把相宜的情況毫無保留的告訴沈越川。
末了，陸薄言說：“你聯絡一下兒科專家，不管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只要在小兒哮喘這方面權威就可以。不管他們提出什麼條件，統統滿足，只要他們來給相宜會診。”
“我忙完手上的事情，馬上就辦這件事。”沈越川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嚴峻，“相宜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抱過那個小傢伙，漂亮可愛的像個小天使，她明明應該在萬千寵愛下健康成長，怎麼會有哮喘。
陸薄言蹙著眉心，無奈的說：“隔代遺傳。”
“……”沈越川沉默了片刻，“這屬於不可控因素，你和簡安都無能為力。對了，西遇沒事吧。”
“暫時沒事。發現不對的話，會安排他也做檢查。”頓了頓，陸薄言才接著說，“相宜有哮喘的事情，不能讓媒體知道，醫院那邊你打點一下。”
沈越川點點頭：“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還有就是——”陸薄言說，“聯絡專家的事情，你可以問問芸芸。她畢竟在醫療界，怎麼找到一個專業權威的醫生，她應該比你更懂。”
沈越川愣了一下，吃力的擠出一抹笑：“你不知道嗎，最近……我都儘量對她避而不見。不見她，我才能清醒的認識到她是我妹妹。可是一見到她，我的思想就會失控。……我不喜歡自己失去控制的樣子。”
“你能控制自己多久？”陸薄言一針見血的說，“你們是兄妹——這個真相遲早會被揭穿。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對她避而不見。”
沈越川揚了揚唇角，這一次，他的笑意裡多了一抹苦澀。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我倒是希望，我可以一輩子對她避而不見。”
陸薄言蹙了一下眉：“什麼意思？”
沈越川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膀：“沒什麼意思。沒別的事，你回自己辦公室吧，我要忙了。找醫生的事情，如果需要芸芸幫忙的話，我會找她的。”
陸薄言沒有察覺到沈越川的異常，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很久以後，回想起這一刻，陸薄言才明白沈越川的言下之意。
沈越川是想說：
他有沒有一輩子，還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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