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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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衚衕裡來了一個漂亮的寡婦，她的職業是幫別人做衣服的裁縫。

由於她的攤位經常阻礙交通，管理人員要她趕緊搬走。

對面修腳踏車的小夥起了憐憫之心，搬到對面去，搬在我們家門口。就這樣，兩個人的命運齒輪正式開啟。

秦楠長得十分漂亮，但不愛說話，可她的心地善良，樂於幫助別人。

高志華的母親需要手動縫補衣服，秦楠便主動幫她用縫紉機修補。就這樣一來二去，她感覺秦楠是一個不錯的姑娘，真的是婆婆看媳婦，越看越得勁，於是她便萌生了給兒子說媳婦的想法。

高志華從心裡似乎也喜歡上了秦楠，天氣熱了，他會給秦楠拿毛巾擦汗。秦楠委婉的拒絕，顯得有點緊張。

高志華讓她搬進屋裡幹活，又被她婉言回絕，高志華忿忿地說：“我們相處已經不少日子了，你張口謝謝，閉口麻煩的真讓人受不了。”

秦楠說：“那以後我不說了，嗯，不過……好，我不說了。”

秦楠忙到沒時間吃午飯，高志華就用熱水幫她保溫。空閒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看向秦楠，因為她感覺秦楠一直都有種憂鬱的狀態。

高志華問：“秦楠，我覺得你。”

秦楠問：“我怎麼了？”

高志華說：“我覺得一個人應該樂觀。聽周大媽講：你母親她是自殺的，以後她在你身邊幹活，你要多開導開導她，一個人活在世上幹嗎要那麼苦呢？總該樂樂呵呵的才對嘛。

是啊，哎，那些事兒都過去好多年了，不要總放在心上。”

秦楠點點頭，秦楠整天悶悶不樂，其實有她自己的原因。

原來她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寄養在鄉下的舅媽家裡，每個月她都會坐車來鄉下看兒子，然後陪著兒子住上幾天再回城裡。

諸如這樣的場景，經常發生。

媽媽說：“這是上星期答應給你的小手槍，多好玩呀。”

哭著的東東說：“我不要小手槍，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啊！”

只不過每次的分離，她的心都如刀割一般的疼。都是趁著東東睡著還沒醒，偷偷親了兩口東東便趕緊離開。

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高志華把秦楠的縫紉機搬進了屋裡，而高志華的母親直接讓她以後在屋裡幹活就行。

秦楠感覺這樣會打擾到她們，但她又怎能拒絕一個想讓她當兒媳婦的婆婆呢？

高志華害怕母親說話剎不住車，直接打斷了她的熱情。等母親上了樓，高志華走到了秦楠的跟前，說：“我買兩張今天晚上的電影票，想請你去不？”

秦楠說：“今天晚上我有事，我不去。”

之後的日子裡，高志華的母親看秦楠是越來越喜歡，於是她給兒子正式提起了這件事。

母親說：“小秦這姑娘文文靜靜，不言不語的，多賢惠，志華，我看……”

高志華打斷了媽媽，笑著說：“吃飯吃飯，吃飯。”

這邊，秦楠的教師父親一直為女兒擔心，那件事過去了這麼多年，女兒一直沒有放下，她勸女兒好好的為將來打算，可秦楠準備就這樣靠自己的勞動養大孩子。

父親說：“那你就一輩子不結婚了？

秦楠說：“哼，還結什麼婚？我把我的心，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可結果呢？他呢？”

父親說：“小楠，對生活你必須要有勇氣，我老了，你不為自己將來好好打算，我的心是不安的。”

這天，秦楠又來鄉下看望兒子東東，可這次東東得了肺炎，住進了醫院，東東一直找媽媽，一直在東東身邊的秦楠只能心急的一直喊：“媽媽在，媽媽在這。”

經過這件事情，秦楠準備把兒子帶回城裡，舅舅舅媽勸她好好考慮清楚，一個沒結婚的姑娘帶著一個孩子，這種情況會讓人說三道四的，可秦楠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要面對新的生活，她要給兒子一個幸福的童年。

“東東還記得外公嗎？跟外公親親，來來。”伴隨著依依不捨的告別，準備隔日出發。

次日，秦楠帶著東東走出了家門，一路上，衚衕裡的人都在紛紛議論，但秦楠已經做好準備面對一切了，這些八卦主播議論著，東東肯定是野生的。

高志華見到秦楠說：“你去了這麼多天，差不多天天有顧客來找你，我也急死了，喲，這是誰家的孩子？”

東東說：“媽媽，我要看小人書。”

秦楠說：“到屋裡，媽媽拿給你看。”

高志華焦急的問：“這是你的孩子？”

秦楠說：“對，是我的孩子。上午爸爸有課，我就把她帶來了，走！”

高志華從未想過秦楠竟然會有個孩子，而且高志華的母親遇到東東後也是一臉的蒙圈。

當秦楠介紹說是自己兒子的時候，她的臉色變了一下，“你的孩子？”

秦楠說：“是的，是我的孩子，東東，叫奶奶。”

東東喊：“奶奶，奶奶。”

原本想著給自己兒子撮合兩人，沒成想人家的兒子都已經五歲了。

她回頭看了一下兒子，眼神當中似乎多了一些警告的寓意，她這種表現也可以理解，自己的兒子才20多歲，怎麼能娶一個有孩子的女人呢？

高志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種事情，他寫信給在上大學的妹妹，言語中都是詢問妹妹自己該怎麼辦。

而高志華的母親也已經好幾天不跟秦楠說話了。

晚飯的時候，她特別給兒子交代，“你是沒結過婚的人，千萬不能糊塗。”

高志華說：“我的事您別管。”

母親說：“我怎麼能不管呢？你搞得清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嗎？聽人家外邊那些人說秦楠在外面亂搞生的野孩子。”

高志華打斷媽媽，一把拍下筷子在桌上說：“那些人是吃飽了飯沒事幹！”

母親只好說：“哎呀，吃飯，小祖宗。”

這邊，秦楠的父親知道女兒不好過，好端端的姑娘突然多了一個兒子，少不了聽到一些流言蜚語，他擔心女兒的心裡承受不住。

秦楠對父親說：“流言蜚語也好，造謠中傷也好，我都不怕。”

父親說：“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就在這天，東東出了問題，衚衕裡的小胖子搶奪東東的足球，眼看得不到球，小胖子還用力的推了東東，並且嘴裡罵著東東是個小雜種。

不一會引來了衚衕裡的吃瓜群眾，東東哭著反彈小胖子罵人的話。

而這剛好被小胖子的奶奶聽到，跑過來說：“誰是野種？我們家墩墩的爸爸媽媽都是明媒正娶的，說我們家是野種，到底誰是野種？你說你們家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野種呢。”

小胖子這家人一看就是衚衕裡不好惹的主，幸好有心善的鄰居幫著打圓場，就這樣，一場戳人心窩的鬧劇結束。

面對孩子的委屈，秦楠緊緊的抱著他，眼角流出的眼淚充滿著她的無助。

高志華聽說了東東的事情，他決定要保護秦楠娘倆，可是秦楠並沒有打算開始新的感情，所以為了安靜的生活，她想要離開這裡。

高志華求著說：“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秦楠說：“你，我希望你理解我。”

高志華說：“不要走。”

就在這時，東東哭著跑了回來，她被小胖子追著喊小雜種。高志華看著她們母子抱在一起哭，心裡不是個滋味，她的母親回來後也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晚上，高志華把自己要娶秦楠的決心說給母親聽，他的母親聽後堅決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讓外人對我們家直直戳戳的，多難聽啊。”

高志華說：“跟外人有什麼相干，這是我自己的事。”

母親說：“可你是我兒子，你得聽媽媽的。”

高志華說：“媽，我什麼都聽您的，可就是這件事。我不能讓您的舊思想來決定我的命運。”

高志華第二天就帶著東東去了遊樂園，這種感覺就像一對親生父子一樣。

高志華的母親知道兒子帶著東東去玩了，她的心裡有點六神無主，最終她還是跟秦楠開了口，讓她搬離這裡。

高志華知道了非常生氣，可他說不過母親，於是他去了妹妹的學校請救兵。

這個妹妹還是真的給力，大學生的思想沒有那麼的封建，她完全贊同哥哥跟秦楠的事情，最終在她不斷講道理說思想的情況下，母親終於答應不再管這件事了。

妹妹高興的找高志華說：“媽投降了哦，現在你該主動向秦們猛烈進攻了。”

高志華說：“好，北京回來見。”

妹妹說：“祝你成功。”

可就在這個時候，東東的肺炎又發作，秦楠的心疼的如刀絞一般，高志遠和母親都來醫院看了東東，接下來的幾天，高志華都是跟秦楠換著班照顧東東。

護士說：“你愛人真不錯。”

秦楠說：“你說什麼？”

護士說：“我說你愛人真心疼孩子，昨晚上一宿都沒睡。”

高志華去趟廁所回來，東東跟他說：“叔叔，我撒謊了。”

高志華問：“撒什麼謊？”

東東說：“剛才那個小朋友問我，你是不是我爸爸？我說是的。”

高志華問：“為什麼要撒謊呢？”

東東說：“叔叔，你不會罵我吧？”高志華搖搖頭說不會的。

這一切剛好被秦楠聽到，流下兩行傷心的眼淚。

下午的時候東東出院，三個人走在一起，簡直就是幸福的一家人。回到家中，秦楠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日記本，她給了高志華，讓他拿去回家看。

能把日記本交出去的人，算是把心攤開了吧。秦楠想要讓高志遠先了解自己的過去，還給了高志華一封舊的信。

信的內容是：小高，痛苦的往事是不堪回首的，但經過再三考慮，決定寫這封信給你談談我的過去吧。

1969年春，在爸爸被關進牛棚的第三天，知青上山下鄉的狂潮催逼著我離開了痛哭流涕的媽媽。

在淮北的廣闊天地裡，開始了我接受再教育的新生活。在我們這個集體戶裡，有個男同學叫孟斌，她從小失去母親，她父親帶著繼母很早就離開中國去加拿大經商。

經歷了共同的遭遇，促使我們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相互同情，相互安慰。

那天時間不早了，我看他趴著想睡覺了，就說：你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說：外面雪這麼大，你不要回去了吧。

那次之後，造化弄人，剛查出了懷孕就面臨分開。孟斌突然接到了祖父讓他出國深造的訊息。

他跟我說：我已經想好了，等我到了加拿大以後，先安頓一下，馬上就回來接你，要是孩子生下來了，就帶你和孩子一起去。

可是孟斌去了加拿大就失去了信心，我一直等到孩子即將臨產，最後無望的我只能去了鄉下的舅舅家生下了孩子。

可就在東東兩歲的時候，孟斌發來了訊息，內容卻是他跟表姐已經結婚，希望我可以忘了自己，至於孩子，他有機會再去補償。

這就是秦楠經歷的過往，高志華心裡絞痛：秦楠這些年你太苦了。

隔天秦楠主動找高志華，她比高志華更緊張高志華的態度。

坐在凳子上的兩個淚目的人，高志華率先說：“別再為過去的事難過了。”

秦楠說：“你一直對我很好，你這是出於對我的憐憫吧？”

高志華說：“什麼？”

秦楠說：“你因為我和東東孤兒寡母。”

高志華打斷說：“不不，你怎麼會這樣想？秦楠，自從我認識了你，我認為你很尊重自己的感情，可有的人把什麼都說成是命運，其實他心裡只有他自己。根本就不考慮會給他人帶來多大的不幸。”

秦楠說：“我再也不願意走這條痛苦的路了。”

高志華說：“我懂。”

秦楠說：“你相信命運嗎？”

高志華說：“要說命運吧，我相信家好了，我們就好了。”

秦楠說：“奇怪我今天怎麼把什麼都跟你說了？”

高志華說：“我明白，你也明白。”

秦楠說：“什麼。”

高志華說：“反正我明白。你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