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天子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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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參見父皇。”
長安城,詔獄。
看著眼前陰沉著臉的父親劉啟,皇七子劉彭祖漠然一拱手;
而在劉彭祖身後,任由上半身被麻繩束縛,靜靜平躺在木板上的劉勝,卻只稍一抬頭。
就見天子劉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所在的牢房之內,身後,還跟著皇長子劉榮。
強自收拾好面容,又看了看身上的麻繩,劉勝終也只慘然一笑。
“兒臣重傷在身,不便見禮;”
“父皇、兄長勿怪······”
聽聞此言,天子劉啟本就不甚愉快的面色,立時便更沉一分。
見劉勝面上仍呈虛弱之色,又稍側過身,朝身旁的長子劉榮,以及七子劉彭祖使了個眼神;
待兄弟二人會過意,又悄然離開牢房,劉啟才深吸一口氣,來到了劉勝身旁。
“可好些了?”
清冷的語調傳入耳中,卻惹得劉勝稍咧嘴一笑。
“兒臣這身子骨,自幼就在宮中飽經錘鍊;”
“些許小傷,不礙事······”
話雖這麼說,但劉勝卻仍舊是乖乖躺在木板上,根本不敢將上半身挪動分毫,甚至都不敢使勁!
而在劉勝身前,天子劉啟那澹漠冰冷的面容之上,也終是稍閃過一絲不忍。
真說起來,那天發生在太廟的事,劉啟從本心上來講,還是比較認可劉勝的作為的。
畢竟再怎麼說,太廟,那也是劉氏先祖的廟宇;對劉漢社稷而言,更是極為神聖的政治場所。
這樣的場所遭受破壞,別說是劉勝這樣一個皇子了,恐怕就連朝中公卿、百官,也必然會當場暴走!
而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的兒子當場發作,不惜發動城中禁卒,也要把晁錯的府邸包圍,擺出一副‘屠晁錯滿門’的架勢,於情於理,劉啟都應該感到自豪。
實際上,劉啟也確實為劉勝感到自豪。
只可惜,當日之事,並不是劉勝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可知錯了?”
思慮良久,又許許多多的開場白,都從劉啟的腦海中閃過。
但最終,那一句句或關切、或愧疚的問候,卻莫名變成了這句:可知錯了?
話道出口,劉啟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便又趕忙打起精神,目不斜視的望向眼前的小兒子劉勝。
頗有些出乎劉啟意料的是,聽聞自己這一問,一向‘囂揚跋扈’的小兒子,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兒臣,知錯了······”
“那一晚,兒臣不該喊那一句‘劉氏左袒’,也不該呼叫禁卒。”
聽聞此言,劉啟只面色一滯,望向劉勝的目光中,更是下意識帶上了些許欣賞!
但片刻之後,待劉勝的下一句話傳入耳中,劉啟面上的詫異之色,也終是化作一陣苦笑·······
“——兒臣本應該獨自登門,親手斬下晁錯首級,懸於北闕!”
“之後,兒臣應該死諫父皇,以晁錯首級,祭於太上皇廟!!!”
毫無徵兆的兩聲咆孝過後,劉勝便又疼的齜牙咧嘴起來,望向劉啟的目光中,卻仍帶著滿滿的憤怒!
只是這憤怒,並不是針對劉啟;
或者說:並不單單針對劉啟、並非主要針對劉啟······
聽到劉勝這句話,劉啟才剛緩和的面色便又沉了下去,但在心中,劉啟卻也是稍鬆了口氣。
——這,才是劉啟認識的小兒子劉勝······
“臭小子······”
羊怒著輕啐一聲,劉啟望向劉勝的目光,也不由帶上了些許感懷。
曾幾何時,尚為儲君太子的劉啟,也是和如今的劉勝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只顧自己念頭通達;
但在做了儲君,尤其是在做了監國太子之後,劉啟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早已是身不由己······
“明天,容會來接你們兄弟二人回宮;”
“出去之後,幫朕勸勸丞相,不要再提告老的事。”
“最起碼在叛亂平定之前,不要再有隱退的念頭。”
“這不單是為了朕,也是為了宗廟、社稷,為了我劉氏的長盛不衰。”
語調平和的道出一語,劉啟望向的劉勝的目光,也是帶上了滿滿的強勢。
就似是後世的父母,不容置疑的向正在玩手機的子女命令道:去把垃圾倒了,再給我拿個水果。
聞言,劉勝卻是稍一思慮,便似笑非笑的望向劉啟。
“父皇,應該不是來求孩兒的?”
“如果孩兒不答應,父皇,應該也留有後手吧?”
便見劉啟漠然抬起頭,面上只一片‘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自信,和澹然。
“如果丞相願意留任,那叛亂結束之後,朕可以把你們兄弟二人,封在相鄰的兩個封國;”
“另外,朕還可以下詔特赦,允許你們二人自由出入彼此的封國。”
聞言,劉勝眼前一亮,顯然是有些心動了。
雖說先前,劉勝一直打的是‘乖乖就國,再不時去哥哥劉彭祖的封國看望母親’的打算,但實際上,這個計劃的操作難度是非常高的。
因為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規矩,諸侯王除非是得到天子的指令或允許,否則,是根本不能踏出封國半步的。
這主要是為了避免諸侯王彼此串聯,從而對朝堂中央造成威脅。
而在得到天子劉啟的允許之後,這對日後的劉勝而言,就不再是問題了。
想到這裡,劉勝顯然已經有了點頭答應的念頭;
但明面上,劉勝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兒臣,不替父皇挽留丞相······”
“——那就把你封去長沙,把你哥封去燕國。”
明明只是試探性一問,卻是引來劉啟毫不遲疑的一聲警告。
長沙國,位於漢室版圖最南方,溼瘴遍佈;
而燕國,則位於漢室版圖最北方······
“兒臣,明白了······”
欣欣然應下劉啟的要求,劉勝便苦笑著側過頭去,擺出一副‘孩兒要休息了’的姿態;
見此,天子劉啟也是嘿然一笑,也不再墨跡,回身就朝牢房外走去。
在來之前,劉啟本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打算問問劉勝;
但在到了牢房之後,劉啟所有的問題,都被劉勝那明明仍舊萎靡,卻有分明帶著些許倔強的目光所擊碎。
劉啟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劉啟只知道:有那麼一瞬間,自己感到無比的鬱悶,還有些許遺憾。
——這小子,咋就沒有早出生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