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狸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劉勝最終還是妥協了。

至少是部分妥協。

雖然仍舊不認為自己應該正式提親,甚至都不認為自己應該迎娶這個年紀的阿嬌皇后,劉勝也終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出現在了姑母:館陶太長公主的堂邑侯府外。

和過去每一次出現在這裡一樣:劉勝的出現,讓堂邑侯府蓬蓽生輝。

——並不是誇張的修飾手法,而是物理意義上的‘蓬蓽生輝’。

古樸厚重的侯府,被僕人們擦拭的一塵不染,房梁、庭柱都被擦得油光鋥亮,硃紅色的漆面亮堂的能照出人的倒影;

本就足夠寬敞,且在幾十年前因為劉嫖的到來,而變得愈發富麗堂皇的宅院,更是有著不亞於酇侯、平陽侯等萬戶侯家族的超高規格。

府內府外,自也已被府中下人灑掃的乾乾淨淨,便是連續八百個掃堂腿,恐怕都捲不起半點土塵。

甚至就連僕人們,都穿著精細布料縫製的嶄新衣袍,恭敬的等候在了府門之外······

“堂邑侯,大可不必如此客氣。”

“朕同姑母······”

於府門外下了車,又走完‘朕不會說話,謁者僕射是朕的嘴替;朕耳朵聾了,謁者僕射是朕的耳替’的預設環節,劉勝便走上前去,於堂邑侯陳午面前停下腳步。

下意識要開口向陳午說些什麼,但在看到一旁的姑母劉嫖,此刻正笑盈盈看向自己時,明明已經趕到嘴邊的話,劉勝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唉······”

“娶了我們老劉家的女人,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又能怪誰呢?”

“真當尚公主的,都是小說裡的絕代駙馬爺啊······”

在心中無奈的吐槽一陣,又為陳午了無希望的人生默哀三秒,劉勝便帶著一抹極盡虛偽,卻也虛偽到已經刻入臉頰的笑意上前,對著劉嫖就是拱手一禮。

——陳午的悲慘生活,劉勝管不著,也不想管。

尤其此刻,劉勝自己也有一些麻煩,需要找姑母劉嫖解決一下。

當然,最主要的是:堂邑侯陳午,並非是那個在堂邑侯府內一言九鼎,有權力做決斷的人······

“不過數日不見,姑母瞧上去可是又年輕了些?”

“怪不得皇祖母平日裡總嘮叨,說記得自己有個女兒來著,怎如今好似愈發像是孫女呢······”

照例一番誇讚出口,劉勝卻意外的沒能從劉嫖面上,看到自己往日裡總能看到的欣喜之色。

劉嫖,已經很老了。

至少在這個時代,作為已故先皇天子啟一母同胞的長姐,早已經年過四十,甚至是年近半百的劉嫖,早就和‘女人’二字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拋開館陶太長公主的名號、名字裡帶著的劉姓,以及面上那一層堪比膩子厚的脂粉,便是有人稱呼劉嫖一聲老嫗,劉勝也絲毫不會感到奇怪。

正所謂:人越缺什麼,就越在意什麼。

窮人總是希望有人誇讚自己富裕,相貌醜陋者總幻想旁人誇讚自己儀表堂堂,而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則無比希望有人誇讚自己年輕貌美。

劉嫖顯然也不例外——至少曾經不例外。

曾幾何時,劉勝到了這堂邑侯府,那便是固定的一套彩虹屁下去;

只要‘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等一系列組合拳打下去,甭管是多大的事兒,劉嫖都能無比歡喜的勐拍胸脯,表示根本不在話下。

但這一次,似乎有了些令人無法理解的變化。

劉嫖,似乎是不再在意自己是否年輕、是否貌美了······

不;

劉嫖不會。

劉勝有十足的信心說,哪怕是到了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劉嫖都會在臨終前交代一聲:別讓我素顏躺進棺材裡,記得給我化個妝。

如此說來,劉嫖如此反應······

“許久不曾登門拜訪,再到這堂邑侯府,倒是頗有些不自在了······”

“姑母就不請客人進門,重新熟悉熟悉這堂邑侯府嗎?”

“——陛下有令,自是不敢不尊。”

·

被劉嫖僵笑著引入客堂,又心不在焉的喝下幾盞酒、吃下幾口菜,劉勝愈發覺得這件事,似乎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輕鬆。

就說此刻,擺在劉勝面前的酒席,幾乎是教科書級的‘皇帝到你家做客,你應該以什麼規格招待’的典範。

酒是宮中陳釀,菜餚是府上的御廚——先帝賜給劉嫖的御廚所烹製,餐具更是嚴格按照制度,以全銀為質地。

這是始皇嬴政那會兒開始流行的規矩:為了避免皇帝中毒,但凡是在宮外用餐,餐具就必須使用全銀製餐具。

如此一來,從餐食烹製完成,裝入餐具,到餐食被送到皇帝面前的時間間隔裡,便能透過銀製餐具是否變色,來判斷餐食是否有毒。

據說始皇嬴政那會兒,就連在宮內用餐,都用的是清一色的銀質餐具,甚至包括銀製酒爵。

畢竟社會我政哥,人類文明史上第一位被記載於青史的被迫害妄想症重症患者,並且也確實三天兩頭遇刺,有如此警惕心也無可厚非。

到了如今漢室,雖然沒有嬴政那麼矯枉過正,但基本的‘外出用餐用銀具’的規矩,也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即便條件再怎麼不允許,天子夾菜的快子,也必須是銀製。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劉嫖有如此安排無可厚非,無比貼合禮法制度的要求,且都是為了劉勝的安全。

但劉勝的關注點在於:劉嫖,從來都不是一個規矩的人。

老爹劉恆做天子,劉嫖就敢三條兩頭把丈夫陳午打的抱頭鼠竄,逃出堂邑侯府,卻又不敢逃出尚冠裡,就只能在尚冠裡瞎熘達,被整個尚冠裡的功侯貴戚們看笑話。

對於丈夫成了尚冠裡唯一一個街熘子,劉嫖非但不以為恥,反以此為榮;

每每有人提及此事,劉嫖都驕傲的表示這是自己‘御夫有方’,更為堂邑侯家族的內部和諧,做出了無比重要的貢獻。

待父親劉恆駕崩,弟弟劉啟即皇帝位,劉嫖更是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

什麼挖相府國庫、少府內帑牆角,甚至公然開設‘人情世故辦事處’,乃至於闖下‘收錢必辦事,事沒辦成必退錢’的信譽,這都可以丟在一旁不談;

毫無顧忌的食用牛肉,肆無忌憚的從廷尉大牢撈人,那更是題中應有之理。

最讓人感到駭人聽聞的,還是劉嫖作為堂堂長公主,當朝天子一母同胞的長姐,居然公然為皇帝弟弟拉起了皮條。

提前找來無數美豔的小娘子,並將她們培養的千嬌百媚,再三不五時請皇帝弟弟到家裡做客,順勢就留先帝在自己家來上一發;

索然無味之後,又為皇帝弟弟做好後續工作——膩了就把人處理掉,給點錢安置去千八百里之外,沒膩就替皇帝弟弟養在府上,專門供皇帝弟弟下次登門‘臨幸’······

如此作態,縱觀古往今來,那都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這已經夠炸裂了吧?

——還不夠!

因為有一天,劉嫖的皇帝弟弟劉啟也駕崩了!

而即位的,是劉嫖的侄子兼女婿:劉勝。

掰著指頭滿打滿算,劉勝即皇帝位至今都還不到兩年的時間。

那在這兩年裡,劉嫖又在履歷中增添了怎樣的豐功偉績?

有一天,劉嫖提前派人來,知會劉勝說自己會來拜訪。

得知姑母專門要來一趟宮裡,甚至為此還派人提前知會了一聲,劉勝自然是吩咐宮人備下酒宴,看看姑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結果劉勝就親眼見到姑母劉嫖,絲毫不顧身後三步位置跟著的丈夫陳午,挽著一個小白臉便進了宣室!

從殿門走到席間的幾十步,劉嫖都不忘在那粉凋玉琢的小生身上上下其手,不時又笑的花枝亂顫;

待那小生在劉勝羞憤的目光注視下戰戰兢兢落座,劉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皇帝替我看看,這模樣、身子骨,可還行?

可還行······

劉勝只能說:姑姑帶著小白臉來讓侄子評判‘行不行’,這哪怕是放在炸裂界,恐怕也是相當炸裂的······

而今天,歷來以荒唐、跋扈、肆無忌憚、不遵守規則為人生格言的劉嫖,居然開始講規矩了。

而且是在餐具這種可有可無,且劉嫖從不曾遵守——甚至都不曾在親爹面前遵守過的規矩······

“姑母,是對朕有些怨氣吧?”

被劉嫖這反常的安排嚇的心下稍一驚,又感受到劉嫖那藏在強笑之下的冷漠,劉勝半帶著玩笑的口吻試探性發出一問;

不料劉嫖聞言,即沒有如任何一個正常人那樣趕忙為自己辯解,也沒有像過去的自己那樣接過話茬,同樣以開玩笑的口吻將這個話題略過。

只含笑低下頭,又莫名其妙的發出幾聲短嘆,劉嫖便頗有些譏諷道:“陛下這話,我堂邑侯府可擔當不起。”

“想來陛下也知道:我堂邑侯府陰盛陽衰,當家的不主事,主事的不當家,男人沒個丈夫樣兒,女人,也沒個賢惠的樣子。”

“也就是妾生在了皇家,自幼練就了好大膽量,這才沒被陛下的龍威嚇跨。”

“這話若是讓我家君侯聽了,怕不是要當即嚇的昏厥過去,更甚是一命嗚呼······”

嘴上如是說著,劉嫖還不忘瞥一眼於末席陪做的丈夫陳午,只驚鴻一瞥,卻也嚇的這位可憐的堂邑侯一陣膽寒。

不知道為什麼,陳午似乎從妻子方才那一撇中,看到了這樣一聲詢問。

——我說的沒錯吧?

——你是真的會被嚇死的吧?

自己會不會被劉勝嚇死,陳午並不很確定。

但陳午能確定的是:自己在堂邑侯府的每一天,都在嚇死的邊緣徘迴。

尤其今天,是陳午距離那懸崖邊緣、深淵入口最近的一次。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這一次,嚇到陳午的,依舊不是外人······

“自家親戚,姑母就不用這麼拐著玩兒罵人了。”

“便是做了這皇帝、坐了這天下,侄兒總歸還是侄兒,姑母也終究還是姑母。”

“就像做了皇帝的人,沒有在太后面前自稱朕的道理一樣:在姑母這裡,侄兒也斷然沒有以天子自居的道理······”

堂堂天子之尊,劉勝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算是把姿態放的極低。

畢竟再怎麼說,劉勝這也是在主動跟一個人說:你不用把我當皇帝,只需要把我當晚輩子侄就行。

得到劉勝如此鄭重的對待,劉嫖本應珍惜這份尊榮。

只可惜:劉嫖,姓劉。

非但姓劉,還偏偏是個女兒身;

非但是個劉氏女子,還偏偏是文、景二帝唯一的嫡女,和唯一的長姐······

“妾明白。”

“到了妾這堂邑侯府,陛下確實沒有以皇帝自居的道理;”

“就像是皇后回了孃家,也斷然沒有理由以皇后自居。”

“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陛下覺不覺得奇怪。”

“——母儀天下的皇后,明明已經住進了椒房,卻無法在任何地方以皇后自居。”

“這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這普天之下,但凡出了椒房殿,就都是皇后的孃家了嗎?”

···

“又或是那椒房,本就是陛下賜給皇后的玩物;”

“在玩物之內,我女大可像民間的孩童一樣,以皇后這樣‘痴心妄想’的身份自居。”

“但只要走出了這玩物,我女這玩性,就得往回收一收了······”

語調滿是澹漠的道出這番話,劉嫖面上那虛偽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不見。

正當劉勝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話頭卻又再次被劉嫖搶了過去。

“若是這樣,倒也不麻煩陛下再陪著我女,唱那‘汝為皇后’的蚩尤戲了。”

“我堂邑侯府雖不算高門,也總還算有些顏面,不至於愁苦於府中嫡女的婚嫁之事。”

“我雖然人老珠黃,又失去了父親、兄弟的庇佑,但也還有老母在東宮長樂,謀了個不大起眼的差事。”

“大不了我舍下老臉,去尋我那苦命的老母說上一說、求上一求。”

“有我老母掛念著,為我女尋門親事,卻也是不難······”

玄幻魔法推薦閱讀 More+
我的劍意能無限提升

我的劍意能無限提升

奮筆十年
揮劍100次,【劍意lv1】 揮劍1000次,【劍意lv3】 揮劍10000次,【劍意lv10】 揮劍1000000次,【劍意lv99】 這天下,有武道天朝,文人以筆為器,武將以兵為器。 文道強者一字開河,武道強者一戟開山。 這天下,有隱世仙宗,修仙者,高臥九重天,斷塵緣修大道。 一言天地變,抬手換人間。 可這天下,亦有萬萬百姓,萬萬凡人,守凡法,聽仙令。 卻抵不過朝堂一怒,上仙一言。 來此世有兩
玄幻 完結 1萬字
收徒:棺中籤到十年,徒弟背叛我出關

收徒:棺中籤到十年,徒弟背叛我出關

不想思考的笨蛋
飛仙峰首座,易凌雲。 身負重傷,找到了祖師留下的棺木中閉關療養。 此時,竟覺醒了一個神級收徒系統。 每天簽到可以獲得鉅額獎勵,收徒並且培養徒弟,也可以獲得無數寶物。 由於重傷,他在棺木中閉關十年。 曾許諾十位弟子,出關之後,賜予她們成仙機緣。 可十年過去,羽化聖地所有人都以為他身死。 十位弟子,竟有九人背叛了他,還當著億萬修士出言侮辱。 昇仙大典上。 九女背叛,只有最小的弟子苦苦背棺維護。 令所有
玄幻 連載 3萬字
開局贈送天生神力

開局贈送天生神力

金邊野草
赤縣神州,大週末年,禮崩樂壞,群雄逐鹿,靈氣復甦。 有當世武豪,橫擊山河,隻手可攬星月,有詭譎妖異,天外來人,掀起腥風血雨。 “秦王掃六合,彼可取而代也!” 獲得霸王命格,天生神力天賦! “雷鳴八卦!你想要成為什麼王來著?” 獲得魚魚果實,青龍形態天賦! “我兒王騰有大帝之資。” 獲得武道天眼天賦! “重瞳本是無敵路,何須再借他人骨!” 獲得天賦重瞳! “王不可辱! 哪怕揹負天淵,需一手託原始帝城
玄幻 連載 409萬字
大商監察使

大商監察使

落日照大旗
武道神話,降龍伏虎;天授稟賦,巫神共祝。萬年殭屍,鎮魔雷法;金剛降世,怒火忿吒。 濁浪濤濤,捲起人族厚重的編年史!在這人道主宰天地的時代,鬼神皆伏首,仙佛盡低眉。 漫漫紅塵之中.....又以代天巡狩,監察天下的監察使之名,最為令人聞風喪膽,鬼神皆驚。 鐵棠穿越為運城總捕頭,以武入巫,屢破奇案。馬場無頭案,他以武夫之軀迎戰巫覡神通,破敗鬼神密謀。 曲江碎屍案,鐵棠調遣四方土地,鎮壓曲江龍王,擒拿幕後
玄幻 連載 3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