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任是無情也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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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一受傷，薛家大房的確沒有了男丁。
而請人吃飯，如果主家沒人作陪的話，那就不是請客，而是得罪人了。
但是薛姨媽完全可以將賈環叫進內宅，和她們娘兒們一起吃飯。
賈環是晚輩，薛寶釵是寶姐姐，倒也不須避諱那麼多也是使得的。
但是隻讓薛寶釵來陪客，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好吧，薛姨媽這種商人世家的太太，她的心思賈環大約也能猜個一二。
但是薛寶釵竟然願意孤身一人陪他吃飯，倒是讓賈環有些意外。
以她的聰明，難道不知這樣會讓她清譽受損嗎？
就在賈環思索間，薛寶釵已落落大方地請賈環入了席，兩人相鄰而坐。
薛寶釵笑道：“環兄弟助我兄長良多，我兄長能有此轉變，全賴環哥兒扶持。”
“按理來說，這頓飯我們早該請環哥兒了才是，竟是拖到了今日，倒是讓環哥兒見笑了。”
說起來，雖然薛蟠請了賈環好幾次東道。
但是薛姨媽這還真的是第一次宴請賈環。
按理來說，在賈環第一次救下賈寶玉和薛蟠那次，薛家就該宴請他一次的。
即便這次不請，第二次賈環拉著薛蟠做香水生意，讓薛家一下賺了個盆滿缽滿，難道還不該請嗎？
還有第三次幫薛家查賬，也是該請一次的。
薛家是商人世家，若說她們不懂得這些人情世故，那就是說笑了。
之所以沒請，大約是因為榮國府王夫人的緣故。
賈環也沒料到，薛寶釵竟是當著他的面自揭其短，倒是讓他暗讚了一聲聰明。
賈環不由說道：“寶姐姐，薛大哥不知請過我幾次東道了。你我兩家，哪裡需要這般客套？”
薛寶釵舉起杯來說道：“多虧環兄弟是明白事理寬宥大度之人，但凡換一個度量小一些的，怕也……環兄弟，姐姐敬你一杯。”
兩人滿飲了這杯。
接下來，薛寶釵落落大方，舉止從容，談吐有度。讓賈環十分放鬆，並沒有絲毫侷促之處。
賈環也是暗自佩服薛寶釵學識之淵博。
並且賈環有種感覺，只要薛寶釵願意，她可以完美招待不同層面的人。
兩人又聊了幾句，薛寶釵不由問道：“環兄弟，你即將去平安縣赴任縣令之職。不知環兄弟心裡可有了盤算？”
賈環看了薛寶釵一眼，沒想到她對政務也感興趣。
賈環不由說道：“寶姐姐，我人雖然沒去，但是已派人過去，暗中查探平安縣的情況。等到了平安縣之後，倒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我背後站著皇上和趙師，開展局面當不至於太難。”
薛寶釵款款說道：“環兄弟，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那些有官身的，倒還容易對付一些。反倒是那些底層的胥吏，他們本就是地方豪門世家的走狗，奸滑似鬼。”
“而所有的差事，歸根結底，最終都是這些胥吏去辦的。若是他們陰奉陽違，暗中弄鬼，事情反倒難辦起來。”
“底層的事情，終究是要有人做的，即便再換一批人，也未必就是好的。若是從外面調派人手，又不熟悉當地的情況，反倒是更難開展差事。”
聽完薛寶釵這番話，賈環不由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薛寶釵說的這些，怕是一般的舉人、進士，都未必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也只有等他們經歷過地方，遭受過社會毒打之後，才能一點點領悟。
賈環不由笑道：“寶姐姐果然是巾幗英雄，若是女子可以為官的話，寶姐姐不知能勝過多少男兒。”
聽到這話，薛寶釵不由抿嘴一笑。
賈環又說道：“這些情況，我自也是知道的，要想改變這一情況，有兩個法子。一個是自上而下，一個是自下而上。”
“我倒是想了個法子，這會子也不好多說成是不成，總要一試才知。左右等年底也就見分曉了。”
薛寶釵想出了問題，但是沒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此時聽到賈環的話，倒是好奇起來。
不過她本是個端莊穩重的，聽賈環不願多說，她便也沒有多問。
薛寶釵又說道：“環兄弟，在平安縣，也有我薛家的香水鋪子和其他幾家鋪子。這塊玉佩你拿著，如果需要人手或者銀子，環兄弟只管去指使他們去做。他們見了這玉佩，和見了我也是一樣的。”
賈環想了想，接過玉佩說道：“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先行謝過姐姐。”
薛寶釵抿嘴笑道：“正是這樣才好。”
賈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由向薛寶釵說道：“寶姐姐，我倒是有件事要勞你幫忙。”
薛寶釵說道：“環兄弟你只管說，只要是我薛家能做到的，必不會推辭。”
賈環笑道：“沒那麼嚴重，我只是想找姐姐借幾個會查賬的人。”
聞聽此言，薛寶釵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似是猜到他想要做什麼。
薛寶釵不由說道：“查賬的法子，還是環兄弟教給我家的，這點子小事值了什麼。”
“過會子我就派他們去寧國府，環兄弟你只管留下用。若是需要，你便帶他們去平安縣也是使得的。”
賈環並沒有推辭，他現在身邊急缺人才，還真能用的上。
因此，賈環說道：“如此，那就多謝寶姐姐了。”
兩人酒量都不大，淺嘗輒止，不多時酒宴便是散了。
賈環去了裡間，見薛蟠在丫鬟服侍下，也吃過了飯。
見賈環進來，薛蟠問道：“環哥兒，可曾吃好？”
賈環笑道：“多謝寶姐姐款待，倒是未免唐突了寶姐姐的。”
薛蟠挑著眉毛問道：“環哥兒，你自己說，我妹妹如何？”
薛寶釵不由羞紅了臉，氣道：“哥哥，你又失心瘋了不成？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說罷，薛寶釵又羞又惱地轉身離開。
賈環一笑，也懶得理會薛蟠這些瘋話。
他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
回到寧國府，這一路上，賈環已是完全明白了薛姨媽母女兩個的心意。
薛姨媽的心思，自是不用去說了。
而薛寶釵的心思，賈環大約也猜測到了一二。
這一次宴會，其實是薛寶釵展現自己能力的一個舞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