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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尤三姐才是問道:“二姐和我的身份低微,如何能進的榮國府之門?便是那璉二和二姐都願意,怕是賈家那老太婆,也必然不會答允的。”

賈環笑道:“這件事容易,我去找璉二哥詢問一番。若是二姐果真能夠以正妻的身份嫁過去,那就撮合他們。”

“若不能以正妻的身份嫁過去,此事就此罷休,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到此處,尤三姐不由說道:“侯爺如此安排是極為妥當的,我這就回去詢問一下二姐是何等想法。”

賈環聽了也是點頭說道:“我這就找璉二哥詢問一番,看他是如何想法。”

尤三姐走後,賈環命人將賈璉請了過來。

如今賈環輕易是不登榮國府大門的,因此便是要管這件事情,也是把賈璉叫過來談。

不多時,賈璉被請了過來。

見到賈環之後,賈璉不由說道:“環哥兒,哥哥正有一樁事情,要環哥兒相助。”

賈環不由笑道:“是二姐的事情吧?我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尋二哥過來的。”

賈璉好奇的問道:“正是此事,不知環哥兒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賈環說道:“是三姐找上了門,我才得知此事的。”

賈璉看著賈環問道:“不知環哥兒是何看法?”

賈環不由問道:“璉二哥,我聽說你要以正妻的身份將二姐娶過門來,不知此事你可曾詢問過老祖宗?老祖宗會不會答允下來?”

賈璉不由說道:“環哥兒,其實二姐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大礙的。”

“你們東府的尤大嫂子,不也照舊做了珍大哥的填房嗎?尤大嫂子的妹妹,和尤大嫂子還不是一家人?”

“而我也是娶填房而已,二姐身份又有哪裡不配了?”

“我是想著先求得二姐回心轉意了,我再去求著老祖宗去。若是先求老祖宗,老祖宗同意了,二姐反倒是鐵了心不跟著我,到時就更不好辦了。”

聽了賈璉的話,賈環臉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在這一點上,賈璉說的倒是沒錯。

若是首次娶妻,尤二姐的身份的確是太低了,無法進入賈家。

但是作為填房,那就沒多大問題了。

其實你看賈赦的填房邢夫人,賈珍的填房尤氏,都出自寒門。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辦了。

想到此處,賈環不由對賈璉說道:“璉二哥,既是如此,那你就去求老祖宗去吧,二姐這邊,我去勸著她。”

聽到賈環的話,賈璉不由大喜過望,甚至差點跪到地上來答謝賈環的大恩大德。

“環哥兒,哥哥這一次,倒是真的生受你了。”

“前幾年,若不是有你出面,二姐還有蘅兒豈有命在?怕是早死於那個毒婦之手了!”

“而這一次,我們夫妻若是能夠破鏡重圓,也全賴環哥兒大恩大德!此等恩情,哥哥沒齒難忘,必將銘記於心。”

賈蘅就是二姐所生兒子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是賈環給起的。

聽到賈璉的話,賈環不由笑道:“璉二哥,你我兄弟之間,何須說這些話?倒顯得我們生分的了。”

“二姐這邊,你只管放心。只要你能求得老祖宗點頭,二姐那邊必是沒什麼問題的。”

賈璉點頭說道:“老祖宗那邊,沒什麼問題的。我便是拼了這條命去,也一定會求得老祖宗答允。”

“我欠二姐良多,這一次,必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賈璉走後,賈環想了想,派人去赤焰軍將柳湘蓮叫了回來,然後和柳湘蓮一道去了柳府。

到了柳府之後,賈蘅邁著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向賈環跑來。

邊跑邊說道:“三叔,三叔,抱。”

賈環哈哈一笑,一把將賈蘅抱了起來。

賈蘅伸出手來,咯咯笑著向賈環的臉上摸去。

尤二姐忙出來要將賈蘅抱下去。

“蘅兒,不許頑皮,還不快下來?”

賈環笑道:“不相干的,好些天沒看到蘅兒了,我也著實怪想他的。你看,也是我們爺兒們親熱,這小傢伙最粘我的。”

進了屋裡,坐下之後,賈蘅又掙扎著要下去,賈環才將他放了下去。

賈環不由向尤二姐問道:“二姐,不知你是何盤算?”

尤二姐欲言又止,尤三姐不由說道:“二姐耳根子軟,已是被那璉二甜言蜜語所哄騙。”

“榮國府又豈是良善之地?她不聽我言,這一嫁過去,早晚都要吃虧。”

賈環不由笑道:“三姐只管放心,有我在,斷不會讓二姐吃虧的。因而二姐要不要嫁過去,也只看二姐心意了。”

聽得賈環如此說,三姐不由大喜道:“有侯爺的承諾,我們姊妹也就放心了。既如此,二姐願意嫁過去。”

“只是榮國府那邊如何?他們家的老太太,可曾答允下來了?”

看樣子,三姐在心裡也是同意的了。

剛才之所以阻攔了那麼一下子,其實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自己的承諾。

畢竟自己有實力,並且信譽還好,賈生一諾值千金的名頭還是值得信賴的。

對於她們能夠答允下來,賈環也並不意外。

二姐畢竟有孩子,便是為了賈蘅著想,她娘兒們也是要嫁過去的。

嫁過去,賈蘅便是榮國府嫡子,將來可以繼承爵位的。

而不嫁過去,他便連個出身都沒有,將來也難有出頭之地。

想到此處,賈環不由說道:“璉二哥已經回去求老太太去了,你們只需耐心等待幾日,便會有結果的。”

尤二姐這邊已經答允下來,自然皆大歡喜。

賈環在柳府這邊吃了晚飯方才回去。

回去之後,倒是不急著將這個好訊息告訴賈璉。

左右賈璉求得賈母同意之後,必然會來找他的,到時候再告訴他也是不遲。

且說賈璉白天回去之後,並沒有立刻就去央求賈母。

主要是因為白天有許多老親登門道賀,人多眼雜的,實在沒法子說清楚。

熱鬧了一天,到了晚上,賈璉才去找到賈母。

將所求事情說出之後,賈母卻是皺起了眉頭,斷然拒絕了賈璉。

尤二姐的門第倒不是多大的問題。

漫說榮國府此時已經沒落了,便是不沒落,娶一個填房而已,也是使得的。

賈母之所以拒絕,是因為尤二姐名聲不好。

先前賈珍還活著的時候,就和她們姊妹們不清不楚。

這名聲很好聽嗎?

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便是納妾,傳出去都不太好聽的,更不要說娶回來當正妻的。

如今榮國府的名聲,已經夠糟的了,賈母哪裡能容忍這樣的女子嫁進門來?

再者說,這個尤二姐是進過賈家門的,只不過差點被鳳姐兒虐待致死,誰知道她會不會心懷怨恨?

因此賈母不由皺眉說道:“璉哥兒,這尤二姐聲名狼藉,不守婦德,怎能進我榮國府之門?”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且耐心等待一二,我必會為你尋一個好人家的女兒與你為妻。”

聽賈母如此說,賈璉不由跪倒在地說道:“老祖宗,二姐她溫柔體貼,是個極好的。”

“先前都是王熙鳳故意向她身上潑汙水,她並非不守婦德之人。”

賈母厲聲呵斥道:“難道她先在家就和姐夫不妥也是鳳丫頭向她身上潑髒水不成?”

“你也是大家門的子弟,沒得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屋裡叼,你也不用再說,這件事情,斷然不可。”

“你不用做那相聲兒,快離開我這兒,好多著呢!你是不是約莫著你老子病了,治不了你,這府裡就沒人管你了是吧?”

“你只老老實實聽話也就罷了,再要胡鬧,我必尋環哥兒來用族規治你!”

說罷,賈母起身便走,懶怠和賈璉多說。

賈璉臉色陰晴不定的起身,走到榮慶堂門口,賈璉一咬牙,忽然跪在了門口。

且說賈母回去了沒多大會子,便有丫鬟進來稟報道:“老祖宗,璉二爺在大門外面跪著呢。說老祖宗要是不答應,他就不起來了。”

賈母氣的渾身亂顫,她不由說道:“一個個都反了天了不成?他想跪,只管讓他跪著!”

“你去告訴他,他便是跪死在門口,我也斷然不會答允此事的。”

說罷,賈母只覺頭暈目眩,實在撐不住,便匆忙洗漱一番,上床睡了。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便來到榮慶堂。

榮國府裡沒有新鮮事,王夫人昨兒便聽說了賈璉求老太太,並且跪在門前的事兒。

這會子她過來是想看看,賈璉有沒有還跪在這兒。

她大約也猜到了賈璉的心思,他之所以一心要接尤二姐進門,並且將她扶為正妻,大約就是為了那個小畜生。

只要把她們娘兒們接進來,賈璉也就有了嫡子。

這等大事,王夫人要不過來看看,豈能放心?

等到了門口,王夫人赫然發現,賈璉竟然果真跪了一夜。

這會子他臉色慘白,一頭虛汗,神色極為萎靡。

王夫人見了不由說道:“璉哥兒,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何必鬧到這般地步?”

賈璉輕聲說道:“太太不必多說,老祖宗若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情願跪死在這兒。”

王夫人嘆道:“你這孩子,沒得這麼犟做什麼!你且等我進去看看,給老祖宗好生說說。”

說罷,王夫人走進了榮慶堂。

人一上了年紀覺就少,這會子,賈母也已經起來了。

見王夫人進來,她不由問道:“老二家的,你怎麼這會子就過來了?”

王夫人不由說道:“老祖宗,璉二哥還在外面跪著呢,我看這麼擰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便過來看看。”

聞聽此言,賈母臉色更差。

她怒道:“這個孽障,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非要氣死我才甘心?”

“去,把那個孽障叫進來,我當面問著他。”

不多會,賈璉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又掙扎著跪下給賈母磕頭,央求道:“孫兒給老祖宗請安,請老祖宗開恩。”

賈母板著臉問道:“璉哥兒,我只問你,那個娼婦到底有什麼好?你竟被迷惑至此?莫非你是想活活氣死我不成?”

賈璉磕頭說道:“老祖宗,二姐自進門之後,只一心一意服侍我。如今又有了子嗣,我作為父親,豈能讓子嗣流落在外,不能歸家認祖歸宗?還請老祖宗成全?”

沉默半晌,賈母說道:“這孩子乃是我賈家骨血,孩子可以進我賈家之門,其母斷不可入。”

這就是大家門裡所謂的去母留子,賈母對賈家子孫還是在意的,但是斷不能容忍尤二姐進門。

賈璉再磕頭說道:“老祖宗,我實欠二姐良多,若不能娶她進門,這一生良心難安。”

“老祖宗,我情願放棄長房爵位,情願出府單獨買棟院子立身,帶著二姐母子過活,還請老祖宗開恩。”

別人也就罷了,王夫人聽賈璉如此說,眼睛驀然一亮。

她實沒想到,賈璉這個糊塗蟲,竟然還是個痴情種子。

為了那個娼婦,他竟然甘願放棄爵位繼承,連榮國府也不要了,寧肯出府單過。

如此一來,這爵位可不就落到她寶玉頭上來了?

好吧,其實即便大房放棄爵位由二房來襲爵,也是賈蘭有優先繼承權。

此時王夫人主動將這一點忽略掉了。

只要老祖宗開口答允下來,更不用她再勞神費心搶奪爵位了。

想到此處,王夫人哪裡還按捺的住。

她忙是說道:“老祖宗,那二姐想也是個可憐人,璉哥兒更是個痴情的。便是我聽了也不落忍的,何不就此成全了他們?”

王夫人話音未落,賈母勃然大怒道:“閉嘴!”

王夫人被唬了一跳,忙規規矩矩站好,實不知賈母為何會大發雷霆之怒。

此時賈母只覺得心累,心裡暗罵王夫人蠢婦不已。

這府裡的媳婦兒,一個個的,竟是沒有一個能成器的。

大房的邢夫人就不用說了,是個蠢的,二房的王夫人看著精明,也是蠢不可及。

原先看著鳳丫頭還好,斷沒料到她是個膽大妄為的。

珠哥兒媳婦是個木頭一樣的人兒,寶玉家的就更不用說了。

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竟是連一箇中用的媳婦兒都挑不出來。

老二家的這個蠢婦,她以為爵位繼承是過家家?輕飄飄一句話就能私相傳授?

尤其還是用這麼荒唐的理由?

他們今兒若是敢這麼做,賈母相信,等明天,彈劾他們榮國府的奏摺,一定會塞滿上書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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