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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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言辭懇切地說道：“如果父親因為這件事情打了寶二哥，這豈非是我之罪責？再者，老太太疼愛寶玉，再驚動了老太太，讓老太太受驚，越發是孩兒的罪過了！”
被賈環緊緊抱住，賈政長嘆一聲說道：“若是哪畜牲有環兒你半點懂事，有你半點用功，我做夢只怕也會笑醒。罷罷，環兒，你鬆手罷，我今兒不去便是。”
聽賈政如此說，賈環這才鬆手從地上爬起來。
見狀，賈政越發的滿意起來。
其實賈環那裡是真的要攔住賈政，只不過萬萬不能讓賈政今兒就去打寶玉啊。
他這剛過來一趟，寶玉馬上就捱打了，就算傻子也知道是他告的狀啊。
明天又是休沐日，到明天，賈政一定會忍不住去打寶玉一頓的。
休沐日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
到時候，他就沒這麼大的嫌疑了。
就算老太太和太太懷疑到他又如何？
左右她們已經十分嫌棄他了，再壞又能如何？
片刻之後，賈政說道：“其實老太太不讓林姑娘教你破題，也是出自好心。所謂從上得而中，從中得而下。林姑娘才讀了幾天書，你跟著她學，又能學的什麼？”
賈環為林黛玉分辨道：“老爺，林姑娘還是有幾分學問的，她講的很好。”
賈政笑道：“你是沒遇到名師的緣故，我且問你，她是如何教你破題的？”
賈環便說道：“林姑娘舉了一個例子，子曰：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
“然後她給出了三個破題思路，第一個是衡魯大夫之才，見器使之難也。”
“第二個破題是：不以大夫予大夫，衡其優而所絀已見矣。第三種破題是：即魯臣而衡所為，諷其人以規宗國也。”
聽完這個之後，賈政不由陷入沉默之中。
當年，賈政沒有經過科舉，而是賈代善臨終上了一本，皇帝恩賜賈政五品員外郎。
沒有經過科舉，賈政深以為憾。
實際上，即便他去參加科舉，就能考中嗎？
他根本沒這個實力。
賈政自然是學過破題制藝的，但是在聽完林黛玉的三個破題思路之後，賈政不得不承認。
林黛玉的水平，竟然還在他之上。
沉默半晌之後，賈政說道：“明日，為父會為你請一位大儒的，不過能不能入的大儒的眼，就要看你自己了。”
聽到這裡，賈環眼睛一亮問道：“父親，不知是哪位大儒？”
賈政說道：“這位大儒叫趙衡趙公平，趙公可謂學究天人，曾任吏部尚書，五年前因為變革而被貶職。”
“趙公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又恢宏大氣，即便是他的政敵，也無不為他的人品所心折。”
竟是此人？
好吧，賈環其實根本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但是從賈政描述中聽去，就感覺他很厲害的樣子。
賈環忍不住問道：“父親，既然趙公譽滿士林，咱們能請的動他嗎？”
人家曾是吏部尚書啊，這職務堪比宰相了。
賈家只不過是破落的勳貴家族，這樣的人物，怎麼能看的上賈府？
聽賈環這麼一問，賈政臉色微紅說道：“早些年的時候，趙公曾受過你祖父大恩。”
“所以，只要我們下帖，趙公斷不會不見得。只不過，你能不能入了趙公之眼，就全看你自己了。”
“自趙公被貶職以來，可沒少了有人登門拜師，不過還無一人能得趙公青睞。”
嚯！
合著賈府就有一個上門拜訪能見到人家的能力啊？
剛才聽你說的那麼熱鬧，我還以為只要上門人家就能收徒呢。
賈環說道：“父親，孩兒一定盡我所能，希望能入得趙公法眼。”
賈政說道：“明兒讓寶玉一併跟著去，說不定你們兄弟二人能一併被趙公看中也未可知。若能如此，也必將成就一段佳話。”
嗯？明天還讓寶玉跟著一起去？
那妥妥的了！
寶玉這頓打，肯定是沒跑兒了！
……
第二日吃過早飯，賈政便拿了拜帖，準備好禮物，帶了寶玉和賈環，直奔趙府而去。
路上，賈寶玉無精打采，如同被用過了的茄子。
原來昨日他開大摔玉，原本以為自此而後，林妹妹就會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但是回去之後，林妹妹竟連理都不理他。
任他如何服低做小，都毫無轉圜。
寶玉一夜未曾睡好，今日終於想到一個好法子，那就是求賈母。
在賈母屋裡，林黛玉剛愛答不理的和他說了兩句話，讓他無比歡喜的時候，便被賈政叫了來。
這如何不讓他魂不守舍？
而賈政，看到賈寶玉這副萎靡的樣子，更是恨得牙根直髮癢。
向前走了兩條街，他們便是來到趙府門前。
趙府並不大，只是一棟三進的宅子，倒也精緻，不過明顯的有些年久失修。
而就這棟宅子，也不是趙公自己置辦的，還是御賜的房子。
在門房處遞了拜帖，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兩鬢斑白的老人走了出來。
這大約便是趙公了。
賈環仔細打量了一眼，見這趙公方口闊鼻，滿臉正氣。
看其年齡，大約五十多歲。放在後世，這個年齡甚至說是壯年都還使得。保養得當的話，根本不顯老的。
在這裡，五十歲，已經算是老人了。
見到趙公，賈政連忙行禮道：“趙公，今日攜犬子登門拜訪，沒有事先下拜帖，當了惡客，還望趙公見諒。”
貴族之間登門拜訪，一般是要提前兩三天下拜帖的，好給主人家準備的時間。
如果人家不願意接待的話，直接就可以回絕。
而現在，當天來才下拜帖，算是惡客了。
當然，現在的趙府，也算不上貴族豪門，賈政的做法，其實沒啥問題。
趙公笑道：“賈大人說笑了，賈大人那是惡客？分明是貴客，輕易難得登門。賈大人一來，頓令寒舍蓬蓽生輝。”
“這兩位便是賈大人的公子？都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端的是讓人羨慕啊！”
賈政對兩人呵道：“蠢才，還不拜見趙公？”
賈寶玉和賈環，上前行禮過。
趙公將三人讓進堂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