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沒能救下它……（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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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爾·喬尹小姐的眼睛很漂亮，是宛若水波的幽藍色。
以此刻兩人的距離，許淺素甚至可以透過她微顫的眼眸看到自己。
“好久不見，黛爾小姐。”許淺素溫和地笑了笑，打招呼道。
黛爾怔怔望著許淺素，眼睛一眨也不眨，聽到許淺素開口打招呼才讓她反應過來，隨後她居然勐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連連後退幾步，拉開與許淺素的距離，乃至不小心碰到到床腳，一個不穩摔在柔軟的床上，風韻的身段兒宛若湖面，掀起陣陣波瀾，裙角微掀，露出修長的，被白褲襪包裹著的柔軟雙腿。
許淺素默默移開視線，旋即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黛爾連忙從床上直起身子，背過身，雙手緊緊抓著床單，全然不看許淺素，她用著有幾分輕顫的語氣道：“你…你怎麼會這麼隨便跑進一個少女的房間！？你，你出去！”
嗯？黛爾小姐是這種容易害羞的性子嗎？
許淺素眨了眨眼睛，解釋道：“最近發生了那麼一檔子，我便想著來看望看望你……不過是愛管侍將我帶進你的房間，她也是擔心……”
“你出去！”黛爾全然不聽他的解釋，還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
“是是。”許淺素無奈地點點頭，他自然不會因黛爾小姐生氣，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在黛爾小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跑到她的房間，確實有幾分不妥。
他抱起小袋獸長身而起，準備離開房間，雪妖女飄在他的身後，默默跟著。
“慢著！”
但他還沒走出幾步，就又聽見黛爾挽留的聲音。
“怎麼了？”許淺素正欲回頭望去。
“不許看！”
許淺素收回視線，盯著眼前的木門，口中笑道：“雖然我承認黛爾小姐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但二十歲，怎麼也稱不上少女吧？”
“面對喬尹，不提體諒，請至少多些尊重吧……”
黛爾坐在床上，只覺心尖兒噗通噗通跳，呼吸都有幾分急促，飽滿的上圍不住起伏，連許淺素的調侃都沒在意，隨口敷衍道。
她從枕頭旁翻出一面小鏡子，望著自己有幾分憔悴的臉龐，握著鏡子的手兒一緊。
“你來怎麼不告訴我？”她偷偷瞥了一眼許淺素背影，瞧見他沒有看過來，才輕舒一口氣，口中說道，卻是從床頭櫃翻起化妝品。
事實上她多憂了，除了些許黑眼圈，她的臉兒並沒有什麼瑕疵，最引許淺素注目的，其實是她眼底的疲憊。
“在我的家鄉，去看望老朋友並不需要提前打招呼……如果黛爾小姐需要的話，我以後改便是了。”
不過幾句話的工夫，黛爾便掩蓋掉自己淺淺的黑眼圈，輕舒一口氣，旋即將化妝品放回床頭櫃，坐在床上，道：“你…你可以轉過來了。”
許淺素回身望她，注意到她被掩飾的黑眼圈，抿嘴一笑，卻是沒有揭穿，而是笑了笑，再次道：“好久不見，黛爾小姐。”
“……好久不見。”黛爾移開視線，‘哼’了一下，低聲道：“你今天怎麼有閒情來看望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語氣有幾分幽幽怨怨。
“沒錯。”許淺素點點頭。
黛爾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會客氣一下嗎？”
“待人真誠，不屑說謊，一向是我最了不起的地方。”
黛爾沒理會他的自誇，她撫了撫自己裙上的褶皺，隨後長身而起，走至許淺素的面前，捏了捏小袋獸的小爪子，粗略判斷著她的健康狀態。
許淺素拿出精靈球，將奇魯莉安與六尾都放出來。
“拉魯拉絲進化為奇魯莉安了啊……真優雅……你還收服了六尾……嗯？女孩子？”黛爾扶著裙子蹲下，與奇魯莉安和六尾對視，隨後歪了歪頭，打量了幾眼六尾，又望了一眼許淺素身後飄著的雪妖女，隨後斜視了許淺素一眼。
“你這個人是不是隻會收服雌性寶可夢？”
“我還有一隻雄性的藍鴉，不過並不在隊伍裡……而且就算偏愛雌性寶可夢，也沒什麼……”
“聽說在古時候，人類有和寶可夢結婚生子的先例，所以這會讓我覺得你是變態。”黛爾打斷許淺素的話，隨後抱著飽滿的胸脯，露出戒備的神色。
奇魯莉安歪歪頭，隨後仰起臉兒望著許淺素。
現代可沒人會有和寶可夢結合的想……許淺素本想反駁，但想起了合眾地區的等離子隊中疑似是人類與寶可夢混血的n，不由乖乖閉上嘴。
取向獨特的人哪裡都有。
不過許淺素很正常，不僅只喜歡人類女子，而且唯獨偏愛瑪俐小姐，且平等地愛著自己的小崽兒們。
見到許淺素吃癟，黛爾不由掩嘴輕笑起來。
許淺素陪著她一起笑。
比起朋友，兩人更像網友，但當又一次見面後，卻是半點不生疏，無論怎麼開玩笑也無所謂。
“說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黛爾長身而起，仰起臉兒望著比她高一些的許淺素，問道。
“希望你能代我照顧這隻雪妖女。”許淺素將雪妖女摟進懷裡，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隨後看向黛爾輕聲說道。
“雪妖女？”
“奈噥？”
黛爾與雪妖女一起歪了歪頭，神情倒是有幾分神似。
黛爾伸出手兒輕撫著雪妖女的背部，旋即看向許淺素，“她的事我聽姐姐說過……沒能找到她的訓練家嗎？”
許淺素搖搖頭，“我會幫她找，但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在這期間，便勞煩黛爾小姐照顧她了。”
黛爾與雪妖女對視了一眼，隨後再次問道：“你已經成為了圖鑑持有者……送去木蘭博士那裡不是更合適？”
“你喜歡幽靈系寶可夢啊。”許淺素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旋即繼續說道：“而且經過此次加勒爾粒子的暴動讓我意識到無論哪裡都稱不上絕對安全，多一隻雪妖女在你身邊，也能讓你安全幾分，加之你可是喬尹小姐，這個世上沒多少人比你還會照顧寶可夢，雪妖女待在你的身邊我也放心。”
黛爾收回視線，不看許淺素了。
她可從未正面說過自己喜歡幽靈系寶可夢。
她輕撫著雪妖女的背部，抿了抿柔軟水潤的粉唇。
許淺素垂下眼簾，與懷裡的雪妖女對視，柔聲問道：“她叫黛爾·喬尹，是位十分了不起的醫生……我會幫助你找到你的訓練家，但在此期間，你願意讓她照顧你一段時間嗎？”
黛爾揹著雙手，望著柔聲詢問雪妖女的意見的許淺素，幽藍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
雪妖女回頭望了一眼黛爾，旋即收回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她心底是想和許淺素一起去找自己的訓練家的，但又覺得自己不擅長戰鬥，唯恐自己成為許淺素的累贅，因此心甘情願被許淺素妥善安置。
許淺素點了點她的額頭，正欲說些什麼，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有人找喬尹小姐。”瑪俐的聲線平靜澹然，卻是透露著一種不由分說的意味。
意思是讓許淺素麻利點趕快出來。
許淺素與黛爾對視一眼，黛爾連忙走至桌前收拾了一疊檔案，旋即開啟房門。
瑪俐抱著尹布，默默地站在門外，兩隻愛管侍的表情有幾分焦急。
那隻趕來通知的雄性愛管侍做出一副兇兇的神情，隨後又化為焦急。
黛爾對此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輕輕點頭與瑪俐打了招呼，便連忙小跑著朝大廳跑去，兩隻愛管侍緊隨其後跟上去。
許淺素隨後從房間出來，對上瑪俐小姐審視的目光。
“做什麼了？”她問。
“什麼也沒做，簡單討論了一下雪妖女的安頓事宜……”
兩人簡短地說了一句話，便跟上黛爾的步伐，朝寶可夢中心的大廳走去。
還未離開走廊，便聽到一陣尖銳的怒罵聲。
“憑什麼其他人的寶可夢就能治好，就只有我的拳拳蛸救不活！
？”
“對不起。”黛爾誠懇的道歉被怒斥聲所掩蓋。
“你也配叫喬尹！？”
許淺素眉峰蹙起，與瑪俐小姐對視一眼。
“醫鬧。”瑪俐澹澹道。
兩人連忙趕至大廳，卻見一位二十歲的女子眼圈通紅，緊緊瞪著黛爾小姐。
幾位聯盟的工作人員攔住女子，唯恐她受刺激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看神情，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大廳的其餘訓練家也只是輕嘆一口氣，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向黛爾投去複雜的眼神，卻也無人敢上前幫誰說話。
畢竟……這事到底誰對誰錯，根本說不分明。
“對不起。”黛爾什麼也不解釋，默默鞠躬道歉。
“道歉？”女子冷笑一聲，“道歉就能換回拳拳蛸的命！？”
“你們這些做醫生的，不就是想要錢嗎！？”
“錢我有的是，我給你們！”女子從挎包裡掏出一大沓聯盟幣，將其勐地砸向黛爾。
“我把錢都給你，你把我的拳拳蛸還回來啊！
！”隨著聯盟幣的擲去，女子終於再也忍耐不下去，崩潰般的大聲哭喊道。
一大疊聯盟幣朝黛爾有幾分憔悴的臉兒飛來，讓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俏臉有幾分發白，卻是全然不敢閃躲。
兩隻愛管侍氣得渾身發抖，還未做些什麼，卻見許淺素大步上前，勐地一揮，一大疊聯盟幣宛若落葉般緩緩飄下。
黛爾睜開雙眸，望著許淺素的背影，微微一怔。
許淺素冷冷望著不斷哭著的女子，旋即上前幾步。
“誒？”黛爾下意識伸出手兒想要抓住許淺素不斷遠去的背影。
啪。
響聲清脆。
許淺素一向是個男女平等，自己至上主義者，無論對方是男是女，都不會手下留情。
不斷哭喊著的女子明顯被打懵了，撫著自己的火辣辣疼的臉龐，怔怔地望著許淺素。
“要鬧出去鬧。”許淺素瞥了女子一眼，澹澹道。
“你！”女子指向許淺素，眼淚委屈巴巴地不住流下。
她為自己的拳拳蛸找一個公道有錯嗎！？
她張了張嘴，正欲理論。
“架出去。”卻見許淺素擺擺手，別說理論對錯了，他連看都不看女子一眼，直接無視她，回身望去。
知道事態絕不能更加嚴重的聯盟工作人員連忙架著女子的雙臂，硬是給她拖了出去。
但要說解氣……其實還是有幾分解氣的，畢竟這種事，工作人員也遇見了不少次……每次都是黛爾出面默默忍受著醫鬧的人的謾罵，怒氣，等著他們消氣……
聯盟工作人員早便在心底壓了一肚子火，才懶得在乎所謂的是是非非。
許淺素回頭望去，卻見黛爾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垂首望著地面，一句話也不說。
“唉。”一位醫生走來拍了拍許淺素的肩膀，輕嘆一口氣，只是說：“帶喬尹小姐回去休息吧，她作為寶可夢中心的代表人物，這種事已經遭遇了不少次……近來的加勒爾粒子暴動……是我們太無能了。”
“回去吧。”許淺素望著黛爾小姐，柔聲道。
黛爾輕輕點頭。
他們越過圍觀的人群，踏進走廊。
瑪俐望了一眼寶可夢中心外，見兩隻愛管侍還在不滿地朝門外揮舞著小拳頭，她便走上前輕輕敲了敲兩隻愛管侍的小角，道：“記得在大廳主持大局。”
說罷，她才越過人群，踏入走廊。
許淺素與黛爾走在走廊中，靜默無言。
忽然間，細微的抽泣聲從身旁傳來。
許淺素微微一怔，旋即安慰道：“這種將情緒發洩到醫生身上的人哪裡都有，你不用在乎……”
話音未落，許淺素的話宛若開啟了某種開關，卻見黛爾腳步忽的一頓，隨後倚著牆壁，緩緩坐下，抱著雙膝，將臉兒埋在腿裡，讓許淺素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澹澹的抽泣聲傳來。
許淺素蹲下來，伸出手，頓了頓，旋即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道：“你沒有任何錯……”
“對不起。”黛爾忽然低聲說道。
“你沒有必要向誰道……”
“我沒有救下它。”
許淺素安慰的話頓住了，他靜靜看望著埋頭哭泣的黛爾小姐。
總是溫柔地笑著，腹黑地笑著的黛爾小姐，好似沒有什麼能夠打倒她的黛爾小姐，溫柔又堅強，還會給許淺素髮自拍戲弄他的黛爾小姐，一邊埋頭哭泣，一邊抽咽著重複道。
“我沒有救下它。”
“我沒能救活它們……”
“它們本不該死的……”
“我沒能救下它……”
說至最後，她的聲音逐漸低微，她是在說給自己聽。
醫鬧也好，被辱罵也罷，黛爾都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她沒能救下那些身受重傷的寶可夢。
許淺素望著渾身輕顫的黛爾小姐，他從沒想過黛爾小姐會有這般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沒有說話，就這樣靠著走廊，坐在她的旁邊，微微抬手，整理著她有幾分雜亂的柔順發絲。
“嗚……嗚嗚嗚————”僅僅是這種細微的舉動，便讓黛爾感到一股令人窒息溫柔。
她不再壓抑，埋頭大聲哭泣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