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瑪麗琳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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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瑪麗琳的回答，讓黎格直接愣在了那裡。
然而，瑪麗琳卻沒有給黎格驚愕的時間。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詢問的必要，尤其是對您來說。”瑪麗琳將目光投向了黎格，直指中心的道：“您不是也心甘情願的放棄了成為貴族的機會嗎？”
瑪麗琳想表達的意思，黎格是能聽懂的。
“在您看來，當公主肯定比當一個侍從要好，可在一般人看來，當貴族也肯定比當平民好，您卻主動放棄了成為貴族的機會，既然如此，您又為何會覺得，一個王國的公主選擇去當侍從，會是一件壞事呢？”
瑪麗琳的聲音就略微帶上了一些諷刺。
“您知道公主是什麼嗎？”
“公主就是平時只能深居在宮中，不管去到哪裡身邊都會有人跟著，要麼只能待在別人規定好的所謂安全的地方活動，要麼在別人有需要的時候穿得光鮮亮麗一點，到別人的面前去轉圈圈，以示王室的高貴及地位，說句難聽點的話，就是王國用來妝點門面的飾品罷了。”
“即使她們不甘示弱，為了擺脫飾品的身份去努力練劍，努力修習魔法，最後靠著自己出名，那也只是讓自己這個飾品再多新增一兩項好聽的評價而已。”
“然後，等到歲數到了，王國有需要了，那就會被安排去和什麼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相親，甚至有可能連相親的過程都免了，直接被訂下婚約，被用來聯姻。”
說著說著，瑪麗琳的聲音便變得譏諷了起來。
“所謂的公主，其實根本就沒有半點自由可言，一直活在他人安排好的框架中，按照別人的意思去活著，跟這相比，當個侍從算什麼？”
“當侍從，你需要聽從的就只有契約物件的命令。”
“可當公主，你卻需要聽從很多人的命令，連一個騎士都能在你的面前跟你說「不行，太危險了，不能出去」這樣的話。”
說完，瑪麗琳垂下了眼簾。
“這麼說您或許不相信，但其實，很多公主心中是對成為他人侍從這件事抱有期待的。”
“對看慣了各種鬥爭的她們來說，與其不現實的去期待有一個白馬王子將自己從囚籠中解救出來，或者是去期待自己將來所嫁的物件是一個能對自己好的貴族，那還不如期待自己能和一個善良又溫柔的魔法師締結契約。”
“最起碼，這樣她們不用去嫁給不喜歡的人。”
瑪麗琳的這番話裡，便透著對“貴族”這種存在深深的不信賴。
這一點，跟黎格還是挺像的。
你不能期待每一個上位者都是產屋敷耀哉那般，將一個小小的下屬都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一樣，溫和又善良的人。
出身於貴族，最無可避免的就是各種爾虞我詐，還有外在環境的各種誘惑。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你不能說沒有一個好人，但單純善良的人物就算有，恐怕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與其去期待一個貴族是好人，那還不如去期待一個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驚人的成就，讓王國都不得不重視的魔法師是個值得效忠的物件。
這樣，就算是給人家端茶倒水，恐怕都比被綁著鎖鏈生活好多了。
瑪麗琳便想表達這樣的意思。
“當然，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公主最終跟錯了人，成為了悲劇的犧牲者。”
瑪麗琳的聲音重新變得澹漠了起來。
“但和這種例子相比，與貴族聯姻以後變得鬱鬱寡歡，最終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的公主，那才是壓倒性的多。”
聽到這話，黎格無言了。
這時，瑪麗琳才將話題轉回了原處。
“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挺希望那孩子能夠找到一個值得效忠的主子的。”
瑪麗琳口中的“那孩子”指的自然是莉茲。
“由於出身的關係，那孩子在王宮中的待遇及所處的環境比之一般的公主差多了，連國王在她成為正劍士之前都幾乎將她給遺忘，甚至有意杜絕她與其他的王室子弟來往。”
“這究竟是出於善意，不想見到那孩子被自己其他的孩子排斥和欺負才做出的決定，還是有別的原因，這大概沒人知道。”
“可若是讓她繼續留在王宮中，終有一天，那孩子也會迎來不幸。”
這其實才是瑪麗琳將黎格留下來想說的話。
“我知道您的意思，不想接受束縛，尤其是王室的束縛。”瑪麗琳頓了一頓，道：“但您其實不用這麼抗拒，這事又不是不能改變。”
黎格訝異的看向了瑪麗琳，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著急的又不是您，而是王室的那些人，是那位國王。”瑪麗琳面無表情的道：“他才是最想讓您締結下這個契約的人。”
聞言，黎格心中一動。
“你的意思是，我有談判的餘地？”
確實，這又不是不能談判，如果不能接受現有的條件，那完全可以讓事情儘量變得兩全其美，直到能夠接受為止。
“您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劍聖，僅有17歲的劍聖，前無古人，估計也是後無來者，未來究竟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沒人能夠想象得到。”瑪麗琳便如此說道：“再加上您還是一名戰術級魔法師，王室肯定不想輕易開罪您，以免將您逼向自己的對立面。”
“他們只是想確保您不會對他們不利，對這個國家不利。”
“既然如此，只要這個目的能夠達成，他們勢必會願意妥協，願意退讓，任由您開出他們能夠接受的任何條件。”
說完，瑪麗琳才以一句話作為總結。
“如果您真的覺得可行的話，那我希望您能認真的考慮一下這件事。”
“反正，多一個優秀的侍從，對您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對吧？”
言盡於此，瑪麗琳向著黎格彎腰行禮了。
“我想說的就這麼多了，剩下的便由您自己決定。”
留下這樣的話，瑪麗琳才繼續推著茶水車，越過黎格，離開了這兒。
黎格望著這個女僕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考慮一下……嗎？”
黎格都噥了一聲，最後也帶著心中的思緒，離開了這裡。
…………
弗蘭澤爾別邸，一間房間內。
這是黎格之前用來養傷，躺了足足一個月的房間。
雖然這間房間隨著這棟別邸一起，曾一度被【高等·勝利之劍】給燒了一個精光，可在宮廷魔法師的還原下，這裡依舊和之前黎格住的那間房間毫無二致，讓人難以想象這間房間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一間了。
黎格回到了這裡，關上房門以後，便坐了下來。
他在思考。
思考是否真要將莉茲收為自己的侍從。
先前，他是覺得自己不需要侍從的。
侍從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護魔法師，讓魔法師能夠在混戰中從容的施展魔法，不被敵人打斷。
黎格卻是不需要這樣的侍從。
本身就是個劍士，且還懂得並行詠唱的技巧，黎格即便是在激戰中都能冷靜又從容的施展魔法，又何必擔心會被人打斷，需要人保護呢？
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用到處帶著隨從逛來逛去，自己一個人反而樂得輕鬆。
所以，在此之前，黎格從未想過要收侍從。
如今，因為瑪麗琳的一番勸說，黎格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結果，黎格發現，自己還真有一個時候可能需要侍從來保護自己。
“次元穿梭。”
沒錯，就是次元穿梭。
每次進行次元穿梭時，黎格只有意識會進入次元通道，穿梭到別的世界裡，本體則是一直都留在這個世界中。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在這一天裡，黎格留在這個世界中的本體毫無疑問是沒有半點防備的，隨時都有可能被別人搓圓壓扁。
哪怕黎格能夠在次元穿梭前施展魔法保護自己，可魔法能夠起到的保護作用終究有限。
就像上次，黎格所施展的【薄紗吐息】雖是號稱能夠抵禦一切攻擊的防禦魔法，但它的持續時間有限，防禦效果也有限，若有人攻擊黎格，難道這個防禦魔法還能一直保護黎格，保護他整整一天都沒問題？
肯定不是的。
因此，在黎格進行次元穿梭時，他留在阿卡夏大陸裡的身體，還是有遭遇危險的可能性。
即便這可能性不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真就發生了呢？
又不是沒有人曾經摸進過黎格的房間，企圖暗殺他。
更別說，黎格現在也算是成為了焦點人物，名聲亦傳遍大陸，興許就有人在謀算著想要害他。
比如與吉納斯王國敵對的國家，他們肯定會想到去謀殺一個前途無量的17歲劍聖，以免這個年輕的劍聖將來出現在他們的軍隊面前，乃至是國境前方。
這樣的他們，若是摸清楚了黎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整天躲在房間裡睡大覺的情報的話，針對這點擬定暗殺計劃，可以說是百分百會發生的事。
這時候，一名能夠信賴，能夠無時無刻保護自己的侍從，便顯得非常重要了。
“要試試嗎？”
黎格猶豫了起來。
想到那張楚楚可憐的俏臉，黎格一直緊蹙著的眉頭終於鬆開。
“那就試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