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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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人間四月天，春風含笑柳如煙。
四月，是一切重新開始的季節。
天剛矇矇亮，婁藝青不管張桂芝願不願意，強行讓她穿好衣服，坐輪椅出門。
他們住的是老小區，年輕人大多嫌這裡又破又舊，因此小區裡住的老年人居多。老年人瞌睡少，一大早的便有不少老年人在小區的活動區裡鍛鍊身體。
婁藝青推著輪椅，先去附近的早點鋪子買了小籠包、饅頭等早餐。
買好早餐，婁藝青推著張桂芝前往最熱鬧的活動區，找了個寬敞的地方開始表現她的孝心。
“奶奶，你嚐嚐這個小籠包。”婁藝青柔柔弱弱地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一個包子送到張桂芝手裡。
“喲，這不是小婁嗎？哦喲，你可真孝順啊！這麼早帶你奶奶出來散步。”
人一旦年紀大了，就容易覺醒八卦天賦。主動和婁藝青搭話的，正是小區的八卦之星何老太。
何老太年輕的時候當過婦女主任，在八卦這方面有能力，有興趣，還會察言觀色，善於從細節處出發，抽絲剝繭打探事情的真相。
她只需要從一句簡單的話入手，就能抽絲剝繭，層層遞進，直至把你的底褲顏色扒出來。
她們這樣的人，不會對別人的隱私做任何保護。她們只要八卦到一點隱秘，就會添油加醋把自己並不瞭解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婁藝青從前不愛和這樣的人接觸。她們這種不斷深挖別人隱私的做法，讓婁藝青打心底反感。
但是現在，她需要利用別人的八卦之心，為自己在小區裡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婁藝青笑容甜甜的，似乎是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羞澀道：“阿姨，您可別這麼說。奶奶她也不容易。她年輕的時候辛苦了半輩子，好不容易小輩都長大了，可以孝順她了，她腿又不好了。
我也是看現在天氣好，就想著推她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許奶奶心情一好，腿腳也跟著利索了呢！”
何老太被婁藝青一口一個阿姨叫的心花怒放，拉著後者的手就誇起來。
“你呀就是善良。你剛嫁進這個小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楊家老太呀，後半輩子有福咯。”
隨著兩人的交談，周圍漸漸聚集了不少老太太。她們一邊誇婁藝青孝順，誇張桂芝有福，一邊順勢吐槽家裡兒媳婦的不好，感嘆婁藝青這麼好的兒媳婦不是自己家的。
婁藝青只是微笑，並不接話，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張桂芝看著婁藝青虛偽至極的樣子，簡直想吐。整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給誰看？搞的好像昨天打自己的人不是她一樣。
被狠狠收拾了一頓的張桂芝也算是有些長進，學會了隱忍。剛剛，她一言不發，直到現在人多，她才終於爆發了，把手裡的小籠包狠狠扔在地上，開口就是：
“你麻批的，你裝啥裝！
你麻批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你在家裡打我的時候不是很牛批的嗎？你踏馬地現在怎麼不敢打了啊！”
楊家屬於拆遷戶，之前一直住在農村，沒什麼文化。張桂芝罵人的話保留了她那個時代的特色，三句不離生殖器。
她罵的虎虎生威，英雄蓋世。其他人卻接受不了。
原因很簡單。在場其他老年人和張桂芝並不同屬一個時代。他們或多或少都讀過書，懂一些基本的道德廉恥。
對她們來講，動不動就生殖伺候，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
偏偏張桂芝只顧著發洩自己的情緒，並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表情。
因為夾雜著太多辱罵性詞彙，張桂芝語言組織的稀碎。她翻來覆去地說婁藝青打她，婁藝青欺負她，兩句話之間夾雜著無數罵人的話。
導致的結果就是，明明她是受害者，但周圍人卻更同情婁藝青。
為什麼呢？
因為婁藝青又哭上了。
女人的眼淚流給自己男人看，基本白瞎，但是流給普通大眾看，卻可以收穫奇效。
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都遭遇過不公平對待，他們更容易帶入弱者的情緒，對弱勢一方產生同情心。
婁藝青耷拉著腦袋，時不時伸手擦拭臉頰的淚水，面對張桂芝的指控不做任何反駁，一副楚楚可憐的受氣包模樣。
一個是聲如洪鐘，氣勢如虹，滿口髒話的老太太，一個是我見猶憐，哭的梨花帶雨的柔弱小姑娘，誰能相信小姑娘會像母老虎一樣打人？說她在家被張桂芝欺負還差不多。
果然，很快就有人為婁藝青鳴不平。
一位長相富態的老太太忍不住打斷張桂芝的咒罵：“我說老嬸子，年輕人也不容易。我們老一輩就該有老一輩的樣，就算不能幫襯他們，至少也不要扯他們後腿啊！”
老太太說話不怎麼含蓄，就差沒把“為老不尊”四個字掛嘴上。
張桂芝砸吧砸吧嘴，沒搞明白狀況。嘿，明明是她被婁藝青打了，怎麼還有人向著婁藝青說話。
以她的智慧，肯定想不明白，但並不妨礙她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進行解釋。
“你麻批的，你是不是收了小娼婦的好處？”
老太太：“你怎麼罵人呢？”
張桂芝：“罵的就是你這個老騷逼。你麻痺的……”
張桂芝越罵越難聽，老太太被氣的連忙用手捂住胸口，差點喘不上氣來。
這就是語言的力量。
一見老太太這樣，和她玩得好的幾個老姐妹不樂意了，紛紛站出來質問張桂芝為什麼罵人。
一生要強的張桂芝豈能受這委屈，扯開嗓門就開罵。
她再厲害能是五六個人的對手？大家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著誰，罵到後面，各種聲音混在一起，也聽不清楚到底罵了些什麼，只看見張桂芝被困在人群中央，頗有些光明頂被六大高手圍攻的悲壯。
婁藝青感覺火候差不多，這才裝出被嚇到，剛剛回過神來的模樣，對眾人道：“阿姨，你們別說了……”
在家捱打，求救無門，在外罵戰又逐漸陷入劣勢的張桂芝就像一桶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當婁藝青站出來替她解圍時，這個炸藥桶轟的炸了。
張桂芝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蹭地從輪椅上站起來，給了婁藝青狠狠一巴掌。
她這一巴掌剛好打在婁藝青的鼻子上，殷紅的鼻血頓時從鼻子裡流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