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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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媽媽領命而去。她還沒回來，王夫人身邊的丫鬟金釧兒來了黑油門這邊，說是太太有請五姑娘們過去一趟。

夏葉便問：“是隻請了我們姑娘一個，還是其他姑娘們也都去了？”

“都去的。”金釧兒道：“除了寶姑娘之外，其他姑娘們跟前都遣了人去叫。我便來了五姑娘這兒。二姑娘正在珠大奶奶那兒，知會一聲兒就好。”

賈珃便略收拾一番去到王夫人跟前。

她到的時候其他姐妹已經來齊。惜春拼命朝她使眼色，又暗暗撇嘴，示意王夫人找她們來不是什麼好事。探春兀自坐著不動如鍾。迎春朝她善意笑笑。

而林黛玉則招呼她：“來我這兒坐吧，專程給你留了個座兒。”待到賈珃挨著坐了，林黛玉小聲叮囑：“二舅母好似不太高興。等會兒當心著些。”

賈珃輕輕頷首應下。

“便是路遠，也不該這麼慢。”王夫人斜睨了賈珃一眼，慢條斯理道：“我這兩日挑了幾個挺不錯的丫鬟，這事兒你們都聽說了吧？”

眾女孩兒紛紛說是。

王夫人讓金釧兒叫了個小丫鬟進屋，說道：“我當時算錯了數，買多了個人，如今院子裡放不下了。黛玉那邊我是管不到的，老太太會不樂意。三丫頭，你那兒可還缺人？”

探春仔細觀察王夫人神色，斟酌著說：“母親原先都給我安排妥當了，自然是不缺的。”

王夫人滿意點頭，又問：“二丫頭四丫頭呢？”

迎春惜春齊聲說不缺。

“那便好了，這多出來的人給五丫頭吧。”王夫人笑道：“正巧她年紀小，合該多個人伺候。”

此言一出，滿屋皆驚。

所有人都看出來那丫鬟木訥蠢笨，是個伺候不好主子的。一般這種人都輕易不會留在府裡，王夫人巴巴兒地買下這麼個人，也不知是不是特意給賈珃添堵的。

更何況賈珃是黑油門那邊兒的，何至於榮國府的太太送人給她？不是故意的有誰信！

探春欲言又止。迎春擔憂地望著賈珃。惜春擰眉不語。

林黛玉知道王夫人素來不待見她和珃姐兒，平日裡為難她就罷了，她也懶得理會。怎的今日又和珃姐兒槓上了？她替賈珃不平，急道：“舅母，五妹妹她是大舅母的——”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王夫人厲聲道：“你這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管不了晚輩身邊兒的一個丫鬟了？再說了，榮國府這邊素來都是我說了算，便是問你們璉二嫂嫂，她也萬沒有反駁我的理兒。”

林黛玉還欲言說，賈珃拽了下她的衣袖朝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多言。

賈珃其實毫不在意王夫人在不在她身邊塞人。畢竟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改變。

更何況即便是想透過個丫鬟來盯著她，她也不懼。

於是賈珃坦坦蕩蕩地受了：“多謝二嬸嬸好意。”這就把人收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迎春擠在了賈珃的小車上坐著，不住小聲抱怨：“她怎的這樣多事？非要插手我們這邊兒的人員安排。往常我只道她是個萬事不理的，只需要璉二嫂嫂把事情辦妥，她萬事無憂的就好。誰知如今一看，這才是深藏不露！”

賈珃被她這義憤填膺的模樣兒逗笑了：“你管她什麼意圖。不過是個丫鬟罷了，又不能壓過我們去，也值當你這樣生氣。”

“可那丫鬟看著也太蠢笨了些！”迎春比劃著：“手指頭那——麼粗，估計連個鋤頭都握不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囫圇，在你身邊全是個拖累！”

賈珃笑道：“拖累不拖累的，全看後面她自己怎麼作為了。若是個心善的，好好學努力學，總能在院子裡找到合適的位置做事。若是個心思歪斜的，我們拿捏住她便是，她覺得在我這兒舒展不開，自然會每日裡想另謀旁的去處。無論是哪一種，終歸都隨她去，且看她造化如何。”

迎春想想有理，便不再多言。

邢夫人事後才知道此事，氣得七竅生煙：“她個沒天理的忘八羔子，自個兒的人都管不過來，居然還鬧到我頭上來了！我要找老太太評理去！”說著就要衝出門。

迎春聽聞話中的“自己人管不好”，福至心靈恍然大悟：“怪道二嬸嬸最近好似不太高興。那薛家的大爺被人打了，她自然心裡不順。”

偏賈珃什麼都很順。

偏賈珃很得大家夥兒的喜歡。

偏二嬸嬸和母親素來不和。

兩相一比較，就顯得五妹妹特別出眾而薛家的人尤其不好。二嬸嬸自然就更看不慣五妹妹了，覺得簡直是眼中釘肉中刺。

聽聞迎春這般說，邢夫人反而氣順了許多：“那她塞個人來，倒也算是承認我們珃姐兒比她那幫子混賬親戚好了？既是如此的話，這丫鬟收下也沒甚妨礙。”說罷甚至還高興得笑了幾聲，連聲叫來王善保家的：“晚上添菜！每桌添兩道好菜！”

榮國府那個姓王的不高興了，她便高興了，自然得好好慶祝一番。

迎春也覺得開心，卻又不知道做什麼好，索性回屋繼續做繡活兒。今日白天珠大嫂子教她了點針法，她還沒練熟，無事正好練練。

賈珃其實這會子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件事上，也沒心思去管那小丫鬟如何了，只讓春枝先給她安排個住處，之後再作打算。

賈珃焦灼地等待期盼著，好不容易到了將近晚膳的時候，郭媽媽遣去錦鄉侯府的人回來了。於是趁著邢夫人興沖沖去廚房看菜品成色的功夫，她到小花廳裡見了那門房處剛剛歸來的小廝。

小廝道：“我剛去侯府的時候，侯府亂做一團。好似是侯夫人要報官，而侯爺覺得不過是死了個下人，不用報官。那邊兒吵起來了。沒人能到侯夫人跟前問話，自然也沒法給我個準信兒。”

賈珃暗暗鬆了口氣。

她久等這人都沒見他回來，還以為錦鄉侯夫人氣病了沒法給信。現在知道沒生病，這就還好。於是問：“那最後如何了？”

“最後也沒出個確切的章程。”小廝道：“侯夫人後來得閒親自見了我，說明兒姑娘儘管去。至於要不要報官，明兒姑娘幫忙給出出主意後再作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