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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懸崖上望天空，夕陽很紅，天空卻有一種透明的藍，肉眼幾乎看不到任何細小的顆粒。
不遠處觀裡的炊煙，小孩的笑聲，幾乎讓人以為這是在鄉野之間。
只是這邊的對話，又和這場景格格不入，涉及到了諸多秘密。
白露輕吸一口氣，道:“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不跟觀主說?”
因為沒說，所以觀裡也沒有記載。
“他也沒問啊......”無重一臉無賴的坦然，這個回答，讓頗為嚴謹的白露一陣愕然。
就這麼簡單?
“那前輩，什麼是夜幕教，我只在山外聽說過，當初以為只是一個小教派，但現在似乎不是這麼回事，而在佛門門那一次的事件中，夜幕教所展現的實力，太過驚人。”
無重看著觀裡的炊煙，忽然說道:“飯做好了。”
白露一愣，不過旋即明白，飯做好了，自己自然要去吃飯，對方在迴避這個問題。
她也沒有多問，道了一聲謝，便是離開。
無重依舊待在這裡，比往日要久一些。
“你們這一族，為何總愛看太陽。”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無重起身，看向來人，正是三仙門的婆婆:“習慣了吧，山裡的太陽，永遠都不會落下，所以夕陽能夠持續很久的時間，這段時間是最美的，在山裡，夜幕永遠不會降臨。”
“而且，我們的世界是光明世界，雖說有三千道光明，但最重要的，還是太陽之光。”
“想來是觀主去找您了，所以您就來找我。”
婆婆點點頭，這裡很安寧，比三仙門還要安靜，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您就這麼不信任觀主?”無重問道。
“除了你們這一族，我誰都不信。”婆婆平靜道。
“天劫門呢，按理說，他們是可以信任的。”無重蹙眉，他的眉眼很柔和，要不是身邊有一柄劍，實在看不出他是一名劍客。
“誰都不信。”婆婆依舊如此。
“好吧，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觀主的。”無名劍客只能答應。
“不過，您的身體沒事吧，聽說又點燃了一次神火戰鬥......”
“暫時還沒事，只希望我死後，你能夠繼續。”婆婆淡淡道。
“您還會死....”無名劍客哼了一聲，“您不要忘記了，我父親帶我見您的時候，我就聽過這句話，然後我父親去世了.....您還活著，我捉摸著，也許我死了，婆婆您還沒有死。”
無重看著婆婆，忽然心裡一動，訝異道:“婆婆，您該不會.....”
“總會有一死的，我其實早該死了，不應該活這麼久。”婆婆道，“不過在臨死之前，總要做點什麼。”
“比如?”無重眉宇緊皺。
“比如，我花了數十年，給自己找了一塊墓地。”
無重嘴皮抽搐，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婆婆看著他，認真道:“如果成功了，也就沒你什麼事情，你只要處理後面一些小魚小蝦就行，如果沒有成功，那隻能讓你們這一族，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所以，老婆子這次過來，是給你做媒的，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就說說看.....至少在老婆子我死前，能看到你的後代。”
無重呆滯，而後像一個負氣的小孩一樣跳了起來:“這......您都管?!”
“我成不成親，又有什麼關係。”
“你是沒關係，但老婆子我要保證，仙的血統不能斷。”婆婆嚴厲道。
無重頹然，取下斗笠，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有時候我還真不想有這血統。”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婆婆走到懸崖邊，這個懸崖並不深，能夠看到懸崖地步有一條幽靜的河流，在緩緩流淌。
“劍還沒好嗎?”
“還沒好，不過差不多了。”無重望著河流，眼中滿是痴迷，自從先祖化作十萬大山，他們這一族，便在五行觀裡鍛劍。
每一天，都會有一柄劍落入到懸崖下的河流裡。
“婆婆，我很困惑，為何不用三生劍?”
婆婆一隻手負在背後，一隻手拄著柺杖:“因為三生劍用過，用過的底牌，就不再是底牌了，哪怕很強大。”
“婆婆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也死了呢?”
“難道真要一代又一代這麼下去?”
婆婆搖搖頭，她無法考慮太久遠的事情，畢竟到了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順其自然。”
婆婆打算離開了。
無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婆婆，您說除了我們這一脈，誰都不相信，可我該不該相信您?”
婆婆停下了腳步。
無重鼓足勇氣繼續道:“所有的真相，哪怕是我父親，我爺爺所知道的真相，都是從婆婆您這裡得知的，如果，一切都不像您所說的那樣，或者您還有所隱瞞呢。”
“畢竟....您來自妖族。”
五行觀哪怕口頭上說不介意妖族，但如果真出事了，絕對是站在人族這一邊。
“你說的有道理，但信不信由你，而且我沒要你做其他的事情，只需要你養好這一柄劍。”
看著婆婆遠去，無重嘆了口氣。
對方的輩分太高了，據說比他的先祖還要高一輩。
無重看著遠處的太陽，只要十萬山倒，一些扭曲的空間就會恢復正常，而山裡，也會迎來真正的落日。
“整個世界的真相，人族和妖族的真相，只掌握在婆婆一人手裡啊。”
這太危險了。
就像是將一個毀滅世界的按鈕，放在一個孤僻的人手裡。
哪怕他再信任婆婆，心裡總會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現在，靈氣迴歸，他已經觸及到點燃神火的地步，自然想法更多。
他忽然想起婆婆剛才說的，給自己找了個墳墓...這句話令他不寒而慄。
如果這個墳墓，是整個地球呢。
無重抖了抖身體，連忙搖頭，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仙這一脈，世世代代和婆婆彼此信任，所以，無重應該是除了婆婆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
天空昏暗，也不見雲層，大荒裡，越往深處，越是寂寥，沉重的氣氛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人神宴裡的那些天之驕子們，已經上路，前往秦氏樓。
祁宸跟在隊伍的最後面，看著前面長長的車馬或者戰寵，他狠狠的拍了一下風火的腦袋。
“看看別人的戰寵，都能讓人騎，而你還賴在我的身上。”
風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什麼戰寵?
老子是你的主人，你才是老子的戰寵好嗎。
祁宸氣得想要將他丟下，但一想到這傢伙還能在餓了的時候當食物，也就放在懷裡。
“我以為你身份曝光後會很麻煩，看來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唐軟軟跟在祁宸身邊。
“所有的麻煩，只是因為實力不夠強大，實際上公佈比不公佈好，畢竟這樣一來，我妖子的身份就會淡化很多。”
“一個聖體，一個敢殺妖尊靈唸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妖子?哪有這麼光明正大，混跡在人類隊伍裡的妖子?這不是找抽嗎?”
“你是挺找抽的。”唐軟軟笑道，只是忽然又沉默了下來，因為祁宸妖子的身份。
這個身份太可怕，遲早會捲入到這場漩渦之中，只希望現在能夠不斷隱瞞下去，最後不了了之。
“嗯?”祁宸心裡一動，確切的說，是體內的妖血在躁動。
他看向遠處。
大荒東南隅，雪上秦氏樓。
遠遠望去，已經能夠看到，一座造型怪異，卻有著說不出威嚴的殘破樓宇，屹立在天地的盡頭。
妖神留下的遺蹟!
妖血還在沸騰著，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