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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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沒有閃，原本已經做好了要以命相博的準備，可是當真的與對方撞上了，卻發現對面不說還手，就連閃避都沒有。
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但是他們打在的不是棉花上，而是大宋軍械庫為禁軍制作的甲冑上面……
遼東之地鐵礦眾多，加上女真先祖本是渤海國靺鞨，其銅鐵冶煉和金銀製作早有規模，唐憲宗元和九年的時候，渤海國送給大唐的國禮便是金、銀佛像各一；所以只以為女真人是匈奴那樣的蠻人，其實是不太準確的。
大宋雖然勝在匠人技藝，但一來許多資深老手在開封城破時候被擄北上，二來大宋國土廣袤，宋軍人數眾多，人人佩甲，自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光是劉邦之前穿過的紙甲，便已經是大宋匠人的智慧結晶之所在了。
但身為兩衙禁軍，殿前司和步軍司的東西自然是採用最好的一切，特別兩衙兵士都以步兵為主，給他們配的，大多都是重甲，即使是比不上鐵浮屠，但說個刀槍不入，倒也不算誇張。
這，便是他們敢不還手，劉邦敢讓他們受著的，最大底氣。
那第一個把拳頭招呼在禁軍身上的文生，只覺得自己拳頭髮麻，都說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他全身的勁頭全都使在了那一拳之上，等力洩了，就好似在床上抖了幾下的男人一般，膽子忽地便軟了下去。
“我，我……”
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一拳打在鐵甲上面，不曾傷人分毫不說，反而讓自己手都變腫了起來，心裡頭生出了一絲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衝得這麼快，該讓別人往前才是。
那禁軍才剛剛與皇帝說過了誓詞，雖然不疼，但他何時被一平頭百姓這般欺負過？連拳頭都招呼到了自己的身上，心底的火氣忽地便升了起來，若不是想著前一瞬的話兒，此刻恐怕早已把刀拔了出來。
饒是如此，他仍是陰沉個臉，好似要把這人生吞了去。
那文生見狀，雖不知這人為何不還手，卻已經動搖了起來，偏生此時是個人擠人的場面，後面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他愣在原地，便大罵道：
“慫貨讓開！”
文生大怒，自己已經衝到了第一排，竟然還被人給說成是慫貨，當下便又鼓起了勇氣，朝著那禁軍踢了一腳過去。
說是全副武裝，但禁軍的甲只蓋到了膝，倒不是說為了節省材料，而是擔心甲冑裙襬過長，反而耽誤了行事，恰好那一腳踢到了小腿上，這禁軍悶哼一聲，雙眼綻出精光，好似要把面前這人給生生吞了。
還是不還手！
這文生大喜至極，想來是對面被哪路神仙給定住了身子，連忙手腳並用……手很快就停了下來，兩隻腳換著，朝著沒被甲冑給包圍到的地方踢去。
很快，許多人都發現了宋軍不會動手的事，便一個接著一個的，尋到了他們的物件，木頭敲在鐵甲上砰砰作響，腳踢在骨頭處聲聲悶哼。
就算是這樣，竟然也沒有一人還手。
是的，一個都沒有。
三衙禁軍本就是皇帝精心抽調的精銳，能被選中帶出來北伐的，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能在這三萬精銳裡頭，站在排頭，第一個面對著敵人的這些人，最低的，肩上也得擔上一個‘教頭’的官名。
他們任由這些人毆打著自己，任由這些個體型比自己小了不止一圈的百姓們，發洩著他們那莫名其妙的怨氣。
但大夥兒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在替官家受的災殃，若是自己不受，那該受的人，便是皇帝陛下了。
只有如此給自己洗腦，才能讓這群血性漢子冷靜下來，不至於發生別的意外。
終於，當有一人見自己使了這麼多的功夫，面前這人卻是紋絲不動的時候，變得有些惱羞成怒了起來，將拳頭對準了禁軍的面門，一拳便揮了過去。
而面門這兒，也是沒有東西罩著的。
那禁軍也沒想到這人竟然這般放肆，讓他出了氣不說，竟然越發過分，看樣子，是不傷著自己決不罷休的模樣。
他很想還手，很想很想還手，就算不還手，就憑著那人揮拳的速度，只要他想躲，也是決計能夠躲開的。
可是……
當那人拳頭就要挨著他的鼻樑，甚至已經能感覺到那人手上的氣味了，這禁軍卻只是把眼睛給閉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的拳頭也沒印過來，想象中的疼痛也並沒有發生，他睜眼一看，卻見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人。
“楊，楊都使。”
這是他殿前司的頭兒，他當然是認得的，甚至不用看臉，只用看他那巨人般的身材，這禁軍便已經認了出來。
他站在自己的前面，而那人的拳頭，則是打在了自家都指揮使的胸前。
楊沂中沒有理他，這禁軍本來是站的第一排，此時前方的位置被楊沂中給佔了去，那些個刁民便放棄了他，直接朝著楊都使攻去。
楊沂中更像是截木頭了，任由雨點般的拳頭襲來，卻是紋絲不動。
禁軍心裡頭難過極了，比自己被打還要難過，他立馬就要站上前去，為自家指揮使擋住這些攻擊，卻見他好似身後長了眼睛一般，聽見他說道：
“就在後面。”
“楊都使！”
“這是軍令。”
那禁軍頓時就紅了眼，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恨不得將這些人給碎屍萬段。
而不止是他，王夜叉家的三個，還有趙密種雷，全都站到了前頭……他們是將軍，身上的甲也更加的精良，只是如此一來，打排頭的就不再是別人了，而是趙官家帶來的，他最為喜愛的六個將領。
趙密也是鐵了心，反正命都賣給趙官家了，他讓自己捱上這幾下，算不了什麼，只是有些心疼身上穿的甲……那可是官家從軍械庫特地叫人做的，上面還刻了自己的名字。
王夜叉則是混不吝的模樣，還不斷地激怒對方道：
“用力啊，用力！”
“來得好，來得好！”
“打人都沒有力氣，回去打你婆娘去吧！”
“幹你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他不住地罵著，一臉比對方更加猙獰的模樣，當真嚇住了不少的人。
“何必呢？”
在城牆上看著這一幕的酈瓊，忍不住長嘆了一聲，終於是下定了主意，把頭盔戴了起來，朝著下方走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