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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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還得說是這兩人命不該絕，劉錡也真害怕金國人現在死在了這裡，終究還是帶著人跟了下來。
那也速該仍是暴躁得厲害，不過幸好錢家在船下兩層下了大功夫，他雖然仍是力氣驚人，不過所能做的事情已經是很少了，加上下方地形所限，自己之前本就好幾日未曾進食，還殺了一晚上的羊……
反正靠著船上縴夫拉船的韁繩，馬軍司的禁軍們把他給綁在了柱子上，讓他再也掙扎不了半分。
志寧站出身來，深深地看了徒單月一眼，朝著劉錡告謝了幾聲……完顏兀朮自潁州一戰過後，曾一度不許軍中的人提起他的名字，對於金人來說，這位宋國將軍，是值得他們去尊敬的。
“多虧了劉元帥。”
劉錡一夜沒閤眼，此時也有些困了，他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
“外邊的兩個副使已經等候多時了。”
志寧點了點頭，又看著徒單月道：
“真是……決定好了嗎？”
後者輕嘆了聲：“不是我非要留下，只是依著我對他的瞭解，我是走不掉的，不信，你大可問問劉元帥。”
說著，徒單月往前站了一步，看著劉錡道：
“我也能跟著一起嗎？”
劉錡頓了頓，剛想說話，不過正是這番猶豫，讓徒單月確定了心裡頭的想法：
“他定然會說，與我同來的人發了狂，所以我得在這裡看著他、照顧他，是與不是？”
“若我問起，為何不讓這人與我等一同北去，他定然又要說，此人危險至極，不甚方便，為我等安危所計，就先讓他在這裡歇著。”
劉錡是真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姑娘，腦子倒是轉得挺快，他張了張嘴，又被徒單月給打斷道：
“趙皇帝是不會放我離開的，他要一百個宗室女子，無非是為了替你家公主報仇，若是沒有一百個，那有我一個，也就夠了，他也就不虧，他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劉錡有些訕訕的道：“兩國正是和議的時候，你說這些話兒，倒是妄自菲薄了些。”
徒單月笑了笑，不知是猜到了趙官家的操作而驕傲的笑，還是知道自己走不了以後自嘲的笑，三人一齊爬到了甲板上去，見外頭原來已經是熱鬧得厲害了。
一連吃上四天的皇家飯，還頓頓有肉，還全都是現殺的鮮肉，許多人在太康渡活了一輩子，也沒有過這種經歷的時候，話說回來，何止是太康渡沒經歷過，這天下間的人，十有八九的，恐怕都沒過過這般豪綽的日子。
劉邦挽起了袖子，和好幾個人一起站在鍋邊上，待那邊羊肉一切好下鍋，幾人便數著數，然後一齊去下筷子，每次總會有個人什麼也撈不著，他便會與那個切肉的換個位置，如此迴圈，讓這一鍋熱鬧極了。
從昨晚上吃到今天早上，他是一頓都不落下，沒有人比他更懂得生活了，很多東西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吃，很多事情不趁著還能做的時候做，等後面老了躺在了床上，說什麼都已經是晚了。
“陛下，陛下！”
劉錡高聲喊著，一路小跑到了皇帝的邊上，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邊上肉已經下鍋，趙皇帝趕緊撈著了一片，沾了沾旁邊的碟子上了鹽，正想往嘴裡送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把筷子送到了劉錡的跟前。
那劉都使一直都是個沉穩的性子，此時連忙把臉朝上，乖乖地接了這塊御賜的肉片，嚼得左右腮幫子齊動，也不知是不是給燙著了。
遠處的志寧把這一幕看得清楚，又看了眼徒單月道：
“趙皇帝……”
“不似人君。”
徒單月無縫銜接下了他的話兒來，兩人都是女真的年輕一輩，對於當年過過的苦日子，說實在的，記憶並不太深刻。
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今日所得的一切，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們，乃至於金國人的富貴，都是建立在擄掠宋國的基礎上……想到這裡，志寧剛才想好的事情，又有些動搖了起來。
議和議和，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讓金國退出關外也並不難，只是這潑天的富貴說放就放了，任誰再是豁達，也難免掙扎一番。
兩人上前去，朝著皇帝行了禮，劉邦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只是專注地盯著鍋裡，等又夾著了肉，這才抬起頭來道：
“事情說好了，快回去與伱們能做主的人講講……不管是你家的皇帝，還是你家的四太子，都得先擬個文書出來。”
“有了文書，昭告了天下，這和議便算是成了，朕對過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互相都別打擾了。”
“你們知道的，朕一直學的是孔家聖人的東西，最是注重承諾了。”
言語間，他已經從鍋裡頭撈了好幾塊肉出來，其動作之快，反應之靈敏，讓人咂舌。
志寧拱手道：“多謝陛下款待，我等尚有差事在身，確實不宜久留。”
“只是，”他見劉邦全然沒有架子，還是忍不住提了自己的要求出來，“徒單家的……”
“別……”
“行啦，”
劉邦和徒單月幾乎是同時出聲，志寧見徒單月皺了眉，又見趙皇帝擺了擺手，看著劉錡道：“你沒與人說清楚？”
不待劉錡解釋，劉邦又對著志寧道：
“這丫頭身份顯貴，不失為一枚好的籌碼。”
或許是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志寧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句：
“陛下？”
“你別這麼看著老子嘛，你看你們來，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到時候萬一你們反悔，老子白白虧空了這麼許多？此乃人之常情，你該懂的。”
“至於別的，就不用再多說了，早些走，走早些，走得晚了，小心你家四太子那裡會出些什麼事情。”
這話有些不尊重人，但徒單月卻好似想到了什麼，環顧了下四周：
“大興國與李老僧……”
劉邦終於沒能夾到肉了，他有些不高興地站到了一邊去，操起菜刀就片了起來，頭也不抬地說道：
“他們已經先走了，說是有急事，就不等你了。”
“哦對了，還帶著朕送給你家四太子的禮物，只給你留了匹馬，你若再慢一些，恐怕就跟不上了。”
志寧只覺得心裡頭生出了不好的感覺，望向那停滿了船兒的太康渡口，確實是再沒了來時坐的金國船兒的影子。
“臣……告退了。”
志寧回頭就想走，劉邦卻高聲喊了一句：
“若是在金國待得不順心了，倒是可以來朕這裡尋個差事！”
“別的不說，至少也得是和韓常一個檔次！”
這話喊得大聲，喊得志寧整個人，都忍不住晃動了一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