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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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鴻飛!陸鴻飛呢?”
吳主任帶著林子軍跟林勁一塊去了農場的地裡。
吳主任一來,大家都警惕了起來。
而在對上大家的眼神後,吳主任心裡便冷哼了一聲,大聲喊著:“陸鴻飛!還不快出來!縣裡來人了!”
聽見這些話,原本在勞作的人像是受了驚的鳥,紛紛往四周走,只有一個老者緩慢的撐起上半身,看見來人,他的目光沒有半點波動。
“在這呢。”
陸鴻飛一步三喘,渾身上下像是籠罩著一層死氣。
見到他這樣,林勁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連吳主任,都皺著一張臉,恨不得離陸鴻飛遠遠的。
在農場管事這麼久,吳主任也沒來地裡監工,以前只是聽說陸鴻飛病的快死了,現在一看,傳言果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傳染病……
想到這,吳主任趕緊退了一步,比林勁還要遠。
林子軍在看見陸鴻飛這副模樣時,心裡也是一驚,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陸鴻飛,確認陸鴻飛是真病還是裝病。
“什麼事啊……咳咳!吳主任……咳咳!”
陸鴻飛一開口,就猛的咳嗽起來。
見狀,吳主任晦氣的揮了揮手:“是林主任要見你。”
林子軍定定的觀察著陸鴻飛,在陸鴻飛說話的時候,他沒錯過陸鴻飛那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這樣一來,林子軍就更加斷定自己的猜測了——陸鴻飛的確是快死了。
面對一個快死的人,林子軍沒了那些警惕。
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後低聲對吳主任說:“吳主任,我有些事,想要私下問問他,這涉及到敵特……”
吳主任沉吟不語,直到手心被塞進了一個紅包,他才鬆口:“好!就給你十分鐘!你可要快點!不要耽誤了他們做事!”
“您放心!”林子軍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這幅溫和的樣子。
只是他一面對陸鴻飛,那雙眼睛就變了。
“陸老爺子,好久不見了。”林子軍眯著眼睛,突然笑了笑,“沒想到,當年意氣風發的陸老爺,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陸鴻飛瑟縮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林子軍的眼神裡充滿了惶恐。
“看來這些年農場的搓磨,讓你變了性子。”林子軍冷笑了幾聲,對自己此行的目的勢在必得,“你年紀大了,也就這幾年的事了,但你肯定不願意讓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跟你一塊受苦吧?”
“之前因為你,陸景自個兒退伍,現在拉扯著兩個小孩,日子過得清苦,我聽說,村裡的人都很敵視地主崽子,他們在村裡過得並不好。”
陸鴻飛蒼老的面孔上是止不住的驚惶,他身體顫抖著,但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子軍不屑冷哼:“你要是還顧著陸景跟那兩個孩子,就老老實實把你們陸家藏寶的地方說出來!不然的話……我就要他們生不如死!”
周圍沒有人,林子軍根本不屑於花功夫掩飾自己的目的。
從始自終,他想要的就是陸家的全部家產。
當初陸家被抄家的時候他在場,是他親自帶著人去的,但陸家上下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一點都沒有!這可能嗎?陸家可是他們這首屈一指的地主!
但不知道流言是怎麼傳的,都說他們在陸家拿走了大量的金銀珠寶,他說沒有這回事兒也根本沒人信。
既然如此,陸家的好東西去哪了?肯定是被他們偷偷藏起來了!
他這些年籌劃了不少,就是想要從陸家人的嘴裡得到這批財產的下落,誰知道農場這看管森嚴,就連他都進不來,還是吳主任調來後,他才有了機會。
陸景那就是個又臭又硬的石頭,他那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就只有從陸鴻飛這下手了。
一瞬間的功夫,林子軍的心裡劃過許多道念頭,但最後只有一個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審訊陸鴻飛,從陸鴻飛嘴裡得到陸家寶藏的地址!
“我們家的錢全都換成物資送去前線了。”陸鴻飛害怕得直哆嗦,“我們真的沒有私藏東西。”
“胡說八道!”林子軍怎麼都不相信,“你們肯定是私藏了!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把全部家產捐出去?”
林子軍說話的時候,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他用力的抓住了骨瘦如柴的陸鴻飛:“你到底說不說?你真的不把陸景跟那兩個小孩……”
“這是在幹什麼?”
突然間,一聲厲喝響起。
林子軍渾身一震,餘光看見了怒氣衝衝走來的譚明,他連忙鬆開了手,只是那雙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陸鴻飛,不肯放過陸鴻飛臉上的一點變化。
陸鴻飛除了躲還是躲,再也不復他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陸老爺子形象。
見到譚明,陸鴻飛像是看見了救星:“譚場長!救救我!我可什麼都沒做啊!”
譚明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帶給林子軍極大的壓迫感:“林主任,誰給你的權利來農場作威作福?你難道不知道,我們農場不能隨便進出嗎?這些人就算成分不好,也不是你可以隨便提審的犯人!”
林子軍臉色不太好看:“這都是一群壞分子,譚場長這是在包庇他們?”
“他們是壞分子,所以在農場接受改造,更不允許與外界通訊。”譚明冷冷地回了一句,“這是我們農場的規定,也是上面給我們的規定!不知道林主任是從哪接到了命令,竟然來管我們農場的事?”
農場裡面裝的都是些性質特殊的人,尋常是不允許跟外界交流的,某種意義上,也幫助他們抵擋了來自外界的狂風驟雨。
林子軍這些年還沒碰過壁,但在譚明面前,他不得不縮起尾巴做人。
“譚場長,我們也只是按照規定辦事,經線人舉報,陸鴻飛窩藏了資本主義贓款!”林子軍義正言辭的說,“我是為了找回贓款!還請譚場長給個方便。”
回答林子軍的,只有譚明的一聲冷笑。
“林主任,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譚明一雙眼睛銳利,彷彿能夠看穿林子軍內心的骯髒念頭,“我們這是軍管的農場,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要想提審農場的人,就去弄個批令過來!不然的話,我就要懷疑你通敵了!”
林子軍自討沒趣,還白白損失了幾十塊,臉色黑得發亮。
偏偏譚明的身份擺在這,他肚子裡的話都不敢往外說,只能全都嚥了回去,陪笑臉:“譚場長,您別生氣,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
“送林主任出去。”譚明抬起手,幾個巡邏的人立刻走了過來,“以後沒有批令,不能讓其他人進出我們農場。”
林子軍跟林勁被送走,蒼白著一張臉的吳主任就躲不過去了。
譚明路過他的時候,冷哼了一聲:“吳主任,我們農場的特殊性,你比誰都清楚,這次你沒經過我們的允許就把外人帶了進來,這件事我會跟上級領導彙報的。”
聽見這句話,吳主任內心最後一點僥倖也沒了。
他臉色蒼白,如遭雷擊。
糟了!糟了啊!
大家全都散了,陸鴻飛才抬起頭。
他依舊是一步三咳,彷彿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來一樣用力。
不遠處,一個長相秀美的少女快步跑了過來:“爺爺。”
少女看上去有十三四歲了,她看著陸鴻飛的時候,眼裡滿是擔憂:“沒事吧?爹孃都很擔心你。”
“沒事。”陸鴻飛擺了擺手,“看來咱們小景長進不少,林子軍動不了他,只能把手伸到咱們這來了。”
聽見這話,少女鬆了口氣:“那就好,大哥那個脾氣,最霸道了,還好他不跟以前一樣了。”
陸鴻飛笑了笑,只是眼裡有些心酸:“沒事,遲早有一天,真相會水落石出的,或者等到你爹孃他們做出了成果,咱們就能回去了。”
……
清水大隊。
夏遙跟陸景一塊回到了家裡,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兩人雙雙沒去上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於是第二天,夏遙就裝病了,只要是經過陸家的,多少都能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夏遙用力咳嗽幾聲,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門外,桂花嬸子帶著幾個嬸子一塊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夏遙兩眼含著淚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桂花嬸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以為夏遙是犯懶了裝病,可這麼一看,只怕夏遙半條命都快要咳過去了。
“嬸子……咳咳咳!”夏遙一開口,就又咳嗽了起來。
桂花嬸子連忙擺手:“別!你可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著!你都病成這樣了!哪個黑心肝的在那亂說話?”
一些風聲在清水大隊流傳甚廣,比如說夏遙跟陸家去搞了投機倒把,有人在黑市看見了他們倆的身影。
也正是因為這些風聲,桂花嬸子才決定來陸家一趟。
作為婦女主任,她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夏遙誤入歧途。
作為陸老爺子救下的人之一,她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陸景以身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