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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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所在的村子叫陳家溝，陳家溝背靠大山面朝河，趙苗苗洗衣服得走上一刻鐘到小溪河。

小溪河是村裡頭最熱鬧的地兒之一，另一個是村裡唯一一口井之處，五六十戶人家打水都得來的地兒，至少排上一刻半刻鐘的隊才能打好一擔水。

路過井口，趙苗苗就聽到她三嫂何氏肩上挑著水桶在跟人說閒話，說閒話也就罷了，尷尬是她剛看見被何氏說閒話的人，就排在何氏後頭沒隔幾個人。

何氏：“唉！朱大娘，你曉得你家隔壁黃家的那小閨女又鬧退婚了嗎？”

朱大娘：“啥？你說是真的？我咋沒聽講呢，我咋記得他家那閨女好像不是退過一回了嗎？這次又要退是咋回事？”

何氏：“說是那男人會打人？要我說這算啥毛病？我公公不是也會，現在跟我婆婆過得不好著嗎？唉……他家這閨女就是嬌貴毛病多！”

排隊的人們：“……”

陳老太有多剽悍，你丫心裡頭沒點數嗎？男人見著都怕得掉頭就走，人家小姑娘哪能跟你婆婆比啊！咱村裡頭也沒幾個敢跟她幹架的。

何氏繼續講，“可不是嘛，都退過一回了，這回又鬧著退，好人家誰家會要退過……”

眼看三嫂越說越離譜，那姑娘臉色越來越白，趙苗苗連忙大聲喊，“三嫂，剛剛我瞧見三伯子回來在找你！”

排著隊打水的村民們眼神熾熱帶著八卦味道，紛紛朝何氏望了過來。

朱大嬸眼神閃爍，率先打趣道，“哎呦呦！瞧瞧這才走開多久，你家那個就惦記你了！”

“黏黏糊糊的，聽得老孃臉都熱了，這小兩口感情可真好啊！”張老太摸著臉笑話。

劉氏也湊熱鬧道，“可不是人家兩口子小別勝新婚呢！熱乎熱乎著，哪像咱們這些天天待著見到家裡頭那個就煩。”

“哪有哪有！”何氏絲毫不害羞嘴角上揚道，“孩兒他爹也是的，惦記啥呢？我就出來打個水，一會兒不就回來嘛！瞧他急啥急呢，還麻煩五弟妹來喊我。”

趙苗苗：“……”

三伯子還真沒找你，他還在山上打柴呢！我是怕你把人家小姑娘惹哭，待會黃大娘會過來把給你撕了，才這麼講，你咋還顯擺上了？

趙苗苗搖搖頭，三嫂愛顯擺就顯擺吧，好歹比得罪人要好。

一直走到村長家，又拐個彎來到小溪河。

趙苗苗找了個地兒洗衣服，邊上有許多婦人姑娘們三五在揉搓捶打著髒衣服，還嘰嘰喳喳不停地說著誰誰家的八卦跟閒話。

把髒衣服往水溼了溼，抹上皂角在洗衣板使勁地搓著。

小溪河對面是耕地，地裡頭種著一排排玉米一行行大豆，再過幾天大家就得忙活收割了。

趙苗苗拿著洗好的衣服，往河水裡甩了又甩，沖洗乾淨擰乾放進木盆裡。

“小嬸！”

耳邊傳來幾道熟悉的聲音，趙苗苗抬頭瞧了瞧是她幾個侄女。

慧慧五官明媚是個小美人，陳家幾個姑娘裡頭就數她長得最好，頭上梳著雙髻，身穿土色麻布製成的短衣孺裙。

繡繡這姑娘是個嘴甜會撒嬌的人兒，清秀的臉蛋帶著稚嫩，頭髮梳成雙平髻，衣服是半舊的，粉色上衣跟繡著小花邊的綠長裙。

招娣性子文靜膽子有點小，長得也還不錯，就是……麻布做的上衣褲子還打著補丁？

來娣小臉蛋尖尖有點黑，該是之前打豬草幹活曬的，身上的衣服還不如招娣。

趙苗苗看得皺起眉頭，娘每年給的一匹麻布，大嫂用到哪裡去了？拿來換錢了？

招娣都得說人家了，明年來娣也到說親的年紀，咋還穿成這樣！

趙苗苗把東西都收拾進洗衣盆，起身道，“待會洗完衣服，你們幾個過來我屋裡一趟。”

正午的陽光照在鵝蛋臉上白裡透著紅，眼睛又大又圓，烏黑光滑的頭髮梳成很好看的髮髻，上面插著一枝黃絹花，帶著紅珠子耳墜，身著粉色短衣，及腳繡著花枝的淺黃色長裙，腳踩粉色繡花鞋。

幾個小姑娘都看呆了。

繡繡呆呆道，“小嬸嬸真好看，村裡最最最好好看！”

慧慧連連點頭：可不是嘛！能娶到小嬸，真的便宜小叔了！

趙苗苗用食指點了點她倆的腦袋，“就你倆嘴甜！剛才小嬸的話聽著沒？”

繡繡慧慧倆點點頭。

趙苗苗又朝她倆後邊的人兒道，“招娣你倆記得也要來。”

招娣指了指自己木木地沒說話。

小嬸找她倆該是有好事兒，總不會是壞事，來娣連忙拉著她親姐，歡喜地道，“知道了，小嬸！”

趙苗苗倒多瞧了她兩眼，這丫頭是個機靈的。

回到陳家。

把洗好的衣服拿起來擰乾抖了抖，攤開搭在院子的竹竿上，涼完最後一件後，趙苗苗倒掉木盆裡衣服的水。

嗅到空氣中飯菜的香味，就知道她相公該是做好午飯了。

趙苗苗抱著木盆進屋時，陳守興剛好給小胖墩喂完最後一口蛋羹。

睿睿坐在方桌前，小手不熟練地用筷子夾（卷）著面，瞧見她開口道，“娘，快過來吃麵。”

話音剛落，就見大兒子剛剛努力夾起來快要到嘴裡的麵條，又一滑溜滾回到碗裡，趙苗苗笑了，“鵝鵝鵝鵝鵝……”

睿睿：“……”

方桌上擺著一個蓋著的湯鍋和三碗煮熟摟起來涼著的麵條，每碗麵上都鋪著豆芽跟一個荷包蛋。

開啟鍋蓋，湯上浮著辣椒油和蔥花，帶著滾氣熱煙，趙苗苗用木杓往三碗麵上澆了幾勺湯。

趙苗苗把湯勺放碗裡，拿起雙筷子，再捧起一碗麵道，“我給娘送面去了，相公你先吃。”

陳守興用手帕給小胖墩擦了擦嘴應道，“好！”

院子裡。

遠遠瞧見小兒媳婦端著碗過來，陳老太立馬放下手裡的棉花條，起身往衣服上擦了擦手，走了過去笑著道，“苗苗啊！娘都這把老骨頭了，吃啥都是糟蹋東西，你跟守興倆別總惦記著我，東西快拿回去，留給睿睿胖墩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