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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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極西要塞的南區燈火通明。

本就人來人往的冒險者公會廣場此刻人群更是如螞蟻般聚集。

只因聖女候選即將登上純白聖梯的舞臺已經搭建完成，那臺上約十米高的梯架每階都堆滿了花卉，每階都擺放著品階不低的聖器。

數位修女則四散於舞臺邊緣捧著聖水使用單手往周遭揮灑，在舞臺之下則是有列克和白銀騎士們的領隊帶頭拉出一條鮮明警戒線，但人群還是有往前擠的勢頭。

誰都知道等會兒賜福儀式開始後，距離越近，受到的賜福效果就越好。

這可是聖女候選親自主持，且會在七天內持續的大型賜福，即便是對於冒險者們來說，如果不定居翡冷翠，那這輩子可能都混不到幾次。

而當白袍的西塞大主教和一位身著華服，頗具氣場的黑衣中年男人登臺時，人群又驟然安靜下來。

這是出自對後者的尊重。

因為那個人來自哈布斯家，極西要塞唯三的公爵家，主管政治，負責調動其他兩家的戰力。

在數千年前人族還未曾取得霸主地位，被魔王們統治的最混亂年代，哈布斯家，卡萊提卡家和茵巴斯家成為了要塞的鐵三角。

他們訂下盟約將世代保護這座要塞，守住人族的西大門，只因極西要塞後就再無險可守，是千里平原。

故而是絕對中立派，有羅德斯帝國賜予的爵位卻絕不單純效忠於皇室。

芙黎妲來時，哈布斯公爵從始至終沒有和那位長公主見面。卡萊提卡家的態度便可以代表另外兩家的意思。

但克莉絲蒂娜的首次賜福儀式開幕，是要出席站臺致詞的。

當臺下氣氛隨著致詞來到高潮時，白裙的聖女候選便是在朱莉安和瑪利亞的簇擁中來到臺前，走到純白聖梯下。

朱莉安並不知道克莉絲蒂娜和莫爾見過面了。

她醒來時，茉依菈就在她的屋外。

而此刻，她發現這位聖女候選面部表情有些許僵硬，朱莉安早年的經歷並不好，被嗜酒好賭的繼父賣給了老闆娘做童工，後來又被老闆娘賣給那個地下拍賣場的老闆。

那些過程中一旦做不好就會受到毒打，以至於她相當擅長察言觀色，所以才能讀懂在平日裡莫爾的些許表情波動。

其實第一次被莫爾買下，見到黑衣青年時朱莉安相當不安。

因為那個時候的莫爾幾乎沒有表情和感情流露，他像一個巨大的深淵，她無法窺探到裡面有什麼，便也無法知曉莫爾的喜怒。

不過她看到莫爾的著裝會想他是個貴族少爺，帝都某些貴族少爺會買乾淨的女奴隸作為玩物，這是相當常見的事情，她努力安慰自己跟著莫爾總比跟著那些大腹便便的傢伙強。

但後面的事情完全出乎朱莉安預料，他買下她的第一件事是讓她洗了個澡，然後去帝都最好的服裝店試衣服，那個晚上他又帶她去了帝都最好的酒店。

她記得他訂下一個最高層靠窗的位置，而侍者在晚餐開始前就送來了合身的名貴禮裙。

那天老實說她沒吃飽，她怕吃飽了就會醒過來。

可最讓她印象深刻的還是一種落寞感，那是莫爾靠窗看向帝都繁盛夜景時對她首次流露出的表情。

現在，她從克莉絲蒂娜身上讀出了同樣的感覺。

只是朱莉安並不會同情克莉絲蒂娜，反倒有些竊喜。

“請西塞大主教宣佈儀式開始。”

瑪利亞說完，俯身按照流程為這階梯下襬放兩碟由克莉絲蒂娜特意調製好的聖水。

“神聖新曆2997年10月12日晚7點，請克莉絲蒂娜聖女候選如期進行儀式。”

西塞大主教拿出聖書宣讀。

瑪利亞和朱莉安分別往左右站開了些。

金髮少女深吸口氣，眼中迷惘消散，她從懷中掏出一枚純白鈴鐺，邊搖邊走，一步步朝著高處而去。

她在嘴裡唸誦。

“那日，天上的神明俯瞰諸國，星界的來使祝福此世……”

嘈雜的人群完全安靜下來，光聽著那空靈音調都是種享受。

……

“真是位如情報中那般極具天賦的聖女候選，莫爾，你的老隊友，可有些厲害。”

“改主意了嗎？”

“哪裡敢呢，你就在我身邊，這麼近的距離未必能騙過你的眼睛，就算我是教團的賢士，也搞不好會輸給你。”

南區，冒險者高塔頂端。

黑髮青年和藍髮青年正坐在此處。

這裡是絕對的制高點，由於拿到茉依菈的文書所以能提前調走本該駐守高塔的衛兵。

“能看穿這裡面的哪些人是異族嗎？”莫爾並不管這位【欺詐使】的說辭，他只關心同對方來到這裡的目標。

同時也注意著哈布斯公爵，畢竟哈布斯家是在遊戲劇情中要塞大半淪陷，卡萊提卡家和茵巴斯家全滅後唯一留存的本地公爵家族。

“有兩名血族，一名惡魔，但他們沒有使用特殊的隱蔽手段，想必血統算不上純正，自然並非威脅。”亞爾弗列特站起身眺望，那雙和莫爾一樣的異色瞳孔匯聚出些許金光。

“那再等等吧，不要打草驚蛇。”

“你能調動極西要塞的魔女，現在還讓我來幫忙，再加上你那兩個屬下，何必又這般慎重。”亞爾弗列特淡淡道，“現在的五人配置，可比你以前的群星冒險團還厲害，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唉，忘了你向來慎重。”

莫爾確實很慎重。

他跟隨群星冒險團活躍於聖都翡冷翠時，為了防止被教廷視作異端，從未碰過邪典和禁忌相關，確實算不上戰力。

但他也是冒險團每次進行大規模冒險活動時的規劃者。

在闖蕩翡冷翠外由死去魔神遺留的地下異空間永墜迷宮過程中，第二層的嗜血之森，第三層的元素之山，第四層的荒蕪之原攻略。

都是由他憑藉遊戲中記憶去還原和設計對付那些可能出現的精英和領主怪物方式，再為其中的特性環境提前採購好道具。

至於第五層的熔岩之海和第六層的魔鬼之界，由於遊戲內屬於未完成區域，等待DLC發售的狀態，他就親自去了翡冷翠神典圖書館和冒險者公會藏書館內花費數月時間研究歷代到過那裡的冒險團史料。

當他們順利從魔鬼之界歸來時，翡冷翠的媒體都早在地面上等候許久，爭相採訪他們這個年紀平均不滿十八的年輕冒險團。

團長艾麗卡更是被盛讚為即將創造歷史的傳奇團長。

克莉絲蒂娜是從平民家庭出生的傳奇牧師。

射手薇婭是象徵人類和精靈和平共處的傳奇小公主。

法師則是無愧於父親艾爾蘭公國皇室首席大法師的又一代傳奇。

唯獨莫爾沒什麼傳奇頭銜，甚至屢次被攻擊。

原因也很簡單，四位隊友都是頂級美少女，他這個毫無能力的同齡男性就顯得相當礙眼了。

特別是對於四位美少女的極端粉絲來說，更是巴不得讓莫爾早點滾蛋。

媒體也熱衷於賺取這部分熱度。

可當時莫爾對此並不在意，因為在返回地面的路上，他就已聽到艾麗卡說。

“莫爾，現存的傳說級冒險團都從無生之地返回過，但他們沒有人制造過無生之地的詳細地圖，如果我們能製造出來，歷史上第一張無生之地的地圖話，我們有沒有可能成為這個時代的神話冒險團？”

“那裡非常危險，艾麗卡，過幾年再說吧。”一向慎重的他說。

“沒關係，我會在最前面。”

白髮少女純淨而嚮往的笑容，在那個時候根本無法忽視。

但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