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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被林玉京的神情駭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林玉京是個紈絝子弟不假,但他向來不以勢壓人。或許是從商的緣故,逢人先掛三分笑意,說話圓融,便是對侍候的下人,也是和和氣氣的。他讀書不好,但因著這性子,先生也格外喜愛他,對他的缺席跟一看便不是自己寫的功課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高海同他在一塊的時間算多一些,慢慢覺出來林玉京這人實際上是面熱心冷,與誰都笑語的同時也與誰都疏離。

只是他脾氣好,跟誰都不掛臉,開得起玩笑,又偽裝得好,掩蓋了這一點冷淡的流露。

人人都說他心軟,最是憐香惜玉,那些姑娘同他在一塊說笑也俱是隨意,不像對待旁的權貴子弟。他也不生氣,只是看著姑娘們玩笑。

旁人都以為他貪花戀酒,可高海知道,林玉京其實不愛那檔子事,他向來不喜被人近身伺候,去那水閣看舞聽曲都要別人離他三丈之外,更是從來滴酒不沾,聽完曲便走,從未留宿。他給錢大方,又從來不為難人,那些姑娘們都說他脾氣是頂好的。

但或許他脾氣也沒那麼好,只是暫時沒人觸碰到他的逆鱗而已。

高海忽地想起有一次一個小丫頭不知道林玉京的習慣,見他身邊沒人伺候,殷勤地上前替他奉了一杯酒。林玉京當即便收了笑,起身走了。

這是他唯一一次外露出些真實的情緒。

現在想來,他不是脾氣好,只是對不在意的人與事隨意而已。

而現在,高海看著林玉京如蛇一般的眼神,心下駭然,彷彿只要自己流露出仍舊對許家二小姐不死心的態度,那條蛇就會立刻發動攻擊似的。

高海冷汗如雨,愣了半晌後終於回過神來,白著一張臉結結巴巴道,“那是自、自然要去的。”

許二小姐已經成了林玉京看中的獵物,他決不會允許旁人窺伺。

*

“早知如此,當日便應承了高家多好!”

這是許嬌容不知第多少次唉聲嘆氣了。

誰知道剛打發走一個高家,今日林知府家就來人為他家小兒子提親了。俗話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這高了可不止一級,高家好打發,林知府那邊的卻是極難推脫。

尤其林知府家那個幼子,說是混世魔王也不為過,貪慾享受是出了名的。

在南山書院就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正經書不讀,成日裡不學無術,搗鼓那些生意,天南海北地跑。不過這些,比起他那風流的名聲倒說不上什麼事了,據說這位小爺成日眠花宿柳,幾乎是把家安在了溫柔鄉里。

日日烏衣伴紅裙,說出去是樁風流美談,可這種人怎堪嫁得?

有了比較,倒是覺出高家那書生的好了,旁的不說,雖則此人見色起意,但至少他見色起意的物件只有一個!讀書也是用功的,日後說不得便考取了功名,一朝鯉魚躍龍門。

何況知府那種高門大戶的人家,條條框框的規矩也多,裡頭的人都跟人精似的,便是王八也是活了千年的王八。她這妹妹腦子不大好使,嫁過去豈不是隻有被人欺負的份?

許纖自個兒也不願意嫁,只是理由不大一樣——那林玉京成日裡往青樓楚館跑,誰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病呢!

只是這似乎不是她願不願意的事情。

兩下里急得團團轉。

許嬌容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你從未出過門,怎麼招惹到那林知府家公子的?”

許纖倒是有些猜測,料定應該是當日那人,只是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麼用了,只含糊了過去。

許嬌容也只問過這一句便罷了,撐著手坐在正座上長吁短嘆。

一忽兒硬下心說索性直接拒掉,大不了一家子到別處謀生;一忽兒又說不若婉拒,好好說說,林知府家或許也不是非許纖不可的。

直到午後,還沒商量出個一二三來,而後便聽得院裡一陣響動,老嬤嬤哎呦哎呦地進了來回話——對方直接抬來了聘禮!滿滿當當的,放滿了院子!

是林玉京親自領一隊人來的。

他個子高,特意換了一身書生似的素衣,髮絲用玉冠束起來,腰間插著一把摺扇,站在太陽底下,顯得更白了,活脫脫一個如玉公子。

原本正揹著手,笑著指揮挑夫把東西放下。

見許嬌容出來,先深深行了一個禮,口中道,“姐姐好。”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張臉還生得格外俊俏,許嬌容還未來得及發作,面上怒意便先消去三分。

下意識給回了個禮,起來才想到自己出來的目的,便冷冷道。

“林公子這是做什麼?莫說我們還未應下這樁婚事,便是應下了,未免也於禮不合,還未納采問名便送來聘禮?我們雖是小戶人家,但也多少知曉禮儀,這麼樣著上門,是瞧我們好欺負,讓我妹妹不明不白地嫁過去嗎?還是說一臺轎子便抬了去,讓她作妾?”

許嬌容心裡清楚,這等人家,娶妻是必要門當戶對的,林知府能同意,八成是要她小妹做妾。只死咬住這點不放,量他便是色膽再大,也不敢私自忤逆父母,將正妻之位許出去,如此推脫掉,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名聲。

誰知對方面色不改,只笑著道,“姐姐息怒,在下並無此意。”

他笑意盈盈地俯身又行了一禮,“只是怕被人捷足先登,更怕許二小姐芳心暗許旁人,每思及此,便一刻也等不得了。也並非無媒苟合,向岳父岳母問過,得了允許才過來的。”

許嬌容被驚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反駁什麼好——誰知道他真是娶妻啊!

許纖站在堂屋半掩的門後,藏在影子裡,只聽得對方聲音如珠玉落水,溫潤含笑,尾音偏偏些許上揚,便顯得格外撩人。

她頗為好奇,便踮腳,偏了頭去瞧門外的人。

許纖這還是頭一回仔細看林玉京的模樣,先是被他的外表驚了一驚,原先只聽了許嬌容講他的那些荒唐事,只以為是個虛弱浮腫的酒囊飯袋,沒想到竟生得如此……如此秀麗,眉眼彷彿工筆畫就,濯濯如春月柳。

看衣著,應該是仔細收拾了一番,一身青緣素衣,腰束絲絛,勾勒出一把窄腰。

聽說他才將滿十八歲,也確實是身量未成,個子高但肩背單薄,反倒顯出一種少年人獨有的乾淨清瘦。

只可惜秀而不實,花貌蓬心,是根爛黃瓜。

許纖想著,誰知還沒收回視線,便正巧被撞了個正著,林玉京行禮還未起身,只不知為何先抬了頭,眼神幽深,攫取住她,好似蛇絞纏住了它的獵物。片刻後,才鬆了笑,安撫似地衝她彎了彎眉眼。

許纖被嚇了一跳,立刻鵪鶉般縮了回去。

這一番眉眼官司沒被許嬌容察覺到,她只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對面的林公子為何忽然煩躁了些。

但無論如何她都得說,“嫁娶這事,我父母說了不算,還得先問過我妹妹願不願意。”

林玉京一向是個放浪形骸的,最不守規矩的,只是在規矩有利於自己時,他也不介意維護自己曾經最嗤之以鼻的規矩。

想起將才許纖的反應,他心下了然,知道對方定是不願意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好輕易忤逆更改。”

他斂了笑意,顯得冷淡了些,仰頭對站在高處的許嬌容道,“納采問名已在岳父岳母那邊走過了,雖說時間倉促,但絕不侷促,必是六禮齊全的。”

語氣倒只像是通知而非商量了。

“我小妹與高家尚有婚約……”

“如今已經沒了。”林玉京打斷她的話,“高家已另擇佳人,不日便要成親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肯定會被許纖拒絕,林玉京此時已經沒了剛才溫和的偽裝,露出了底下的一層皮囊。

他偏過頭笑,掩去眼底的一抹陰鬱,摺扇輕叩掌心,“許二小姐的夫君,便只能是我。”

許纖這是頭一回見古代強搶民女的現場版,而且對方搶的還是自己,一時有些無語。

眼見著許嬌容已經被氣到說不出任何話來,她推開門出來,扶住許嬌容,安慰道,“姐姐別動氣,”又看向階下站著的人。

對方自許纖出來之後,便緊緊盯著她,彷彿有人在他眼中點了一把火,目光灼灼,半分也不掩飾其中的露骨與慾望。

許纖被他這麼看著,竟也覺得自己被燙了下,她錯開視線,不敢直視他,原本設想好的臺詞一下子都忘了,氣勢也慢慢弱了下去。

半晌才諾諾道,“公子…公子未免太不講理。”

她鼓起勇氣,磕磕絆絆接著道,“做人沒有你這麼霸道的,我與你全然不相識……”

林玉京視線一挪不挪,只緊切地隨她而動,聞言忽道,“我姓林名玉京,字玉奴。”

“你現在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知道你的名字與生辰八字,我們已經相識了。”

許纖:“便是相識,我也不願嫁你這樣的人。”

“那麼小姐想嫁的是誰?”

他問這話的時候仍舊是笑著的,半垂了眼簾,目光便移到了許纖腳邊的裙襬上,一片陰影落在如白玉般的臉上,顯得非常不善良。給許纖的感覺好像一旦她說出來一個名字,他就會立刻去幹掉對方一樣。

“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這樣的。”

“有句話叫日久生情。”

“原則問題,生不了情。”許纖想,她肯定不會愛上一個風流浪子。又是葷素不忌的古代,爛黃瓜還不知道被多少男的女的用過了呢。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許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更別提對方近自己身了。

“我就是出家做尼姑也不會嫁給你。”

林玉京好一段時間沒出聲,安靜的時間長到讓許纖心底開始打鼓。

半晌後,他才仰起臉,扯開的笑任誰都能看出來顯得分外勉強,笑了一瞬便不再笑了,眼神陰沉沉的,面無表情地直直看向許纖。

“許二小姐可要仔細想好,”他的聲音格外輕,隨風而逝,只是聽在人耳中卻沉重無比,“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會隨你去,你若是去做了尼姑,我也隨你去做和尚。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只一點,我定要與你成雙作對。”

許嬌容被這話驚駭到按心口,“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仔細想想,若是與小姐你在佛前成親洞房,讓漫天神佛都做一個見證,倒也未嘗不可。”

許纖被氣到發抖,她口不擇言道,“那若我死了,你也要隨我去不成?”

“許二小姐最好別想著尋死。”

林玉京的眼睛並非是純然的黑色,而是偏淺,尤其在陽光下,仿若金色,漂亮得很,只是眼神沉沉,“你一死了之,也要掛念一下你仍在世上的親人,我隨你去之前,會先讓你的親友先隨你去。”

許嬌容身邊的老嬤嬤家裡就供著佛,打林玉京一開始說那些胡七胡八的尼姑和尚之類的,就開始捂著心口默唸阿彌陀佛了,此時更是抖著手指向小祠堂的方向,“公子在神佛面前這般口出不遜,就不怕報應嗎?”

他眉眼彎彎,“我從來不信什麼報應。”

林玉京走之前說三天之後便來迎娶,嫁衣等物他會置辦好送來,嫁妝也不用許家操心,橫豎許家也沒什麼好東西,他會一併置辦齊全之後送來。

待他走後,院子裡恢復了一片寂靜,許纖還沒怎麼樣呢,許嬌容就已經哭到了抽噎。

許纖忙不迭安慰她,絞盡腦汁挑林玉京的優點,“嫁給他其實也挺好的,好歹他長得也還行,還有錢,比我年紀還小兩歲,而且似乎愛我愛得要死要活的。”

說著說著,許纖差點把自己也給說服了。畢竟林玉京生得是真好看,唯獨可惜的就是已經髒了。

不然,許纖琢磨著,自己倒也不是不能跟對方一夜風流。

好說歹說才哄得許嬌容不哭了,許纖累到都顧不得自己難過了,回西廂房的路上,碰到姐夫李公甫下值回來,問起院裡的那些箱籠時,她也能心平氣和地說是自己的聘禮。

李公甫驚詫,“高家這麼闊氣嗎?”

“不,”許纖靠著廊柱嘆了口氣,“這是林家送來的。”

李公甫:?

這麼半天時間,許纖已經經歷了換婚約物件,被逼婚,逼婚成功這一系列大事了。

她轉過頭,忽地瞥到牆角的一團影子,嚇到抱著廊柱不放手了,“姐夫,那是蛇嗎?”

只見幾條蛇盤旋在牆角,乍一看與牆角的顏色融為一體,還看不太出來。

“這幾日也是奇怪,”李公甫道,“離著五月還有一個月呢,不知哪裡來的這麼些蛇。”

一邊說著,一邊找東西將那幾條蛇給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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