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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非常喜歡這部電影,但是他卻不好意思對別人說,更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當他看到電影裡Hachi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去澀谷車站等著上野秀次郎回來的時候,他居然感動得流下眼淚來。
所有人都在告訴Hachi讓它別等了,所有人都在告訴Hachi教授已經死了,教授不會再回來了,可是Hachi還是等了一年又一年。春來秋往,寒去暑來,直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刻,它的目光還是固執地看向澀谷車站的出站口。江南岸覺得自己就是Hachi,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個時候他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等等!”
江南岸忽然愣住了,也許這並不是什麼冥冥之中,選擇看這部電影的人是謝培培,是謝培培說她還想再看一遍。謝培培她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江南岸忽然想起來謝培培曾經給他說過這部電影,她說她在看那部電影的時候覺得Hachi好可憐,覺得Hachi好傻......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謝培培在群裡拍板決定道:“明天陳子昂負責準備投影儀和電影,王曉靜負責酒水飲料和車,其他人有什麼準備什麼,我和江南岸我倆去租發電機。我們週日下午四點,在學校門口集合。”
群裡一片附和之聲,作為愛蓮社的第一常任理事,江南岸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做一些跑腿的工作。但是這次不一樣了,這次謝培培要和他一起去。
同樣的一條路,當你一個人走的時候,你會覺得無比的漫長,怎麼走都走不到頭。但是一旦你和你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走,你又會覺得這條路顯得格外的短,還沒有開始走呢,就已經到頭了。
江南岸現在走的這條路,這條鋪滿了大塊青石條的仿古石板路是洛城特別規劃出來的一條風景秀麗的步行街,市政部門為此花了很多的錢,一邊是草長鶯飛楊柳依依碧波盪漾的古洛河,一邊是飛簷翹角雕欄玉砌古典文雅的仿古建築群。風景雖好,可是和江南岸無關,因為他從來都是一個人步履匆匆的無心看風景。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身穿素白長裙和蕾絲白襪的謝培培走在他的身邊,兩人肩並肩一起前行,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河邊漫步的戀人。
謝培培輕聲問道:“江南岸,你想好要報考哪一所學校了嗎?”
他倆剛剛到機械廠租了一臺汽油發電機讓週日下午四點送到洛城一中門口,然後江南岸就陪著謝培培來步行街的花店買花。謝培培告訴江南岸今天是她媽媽的生日,她媽媽最喜歡風信子。江南岸在謝培培買花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紅玫瑰的價格,不過年不過節的,紅玫瑰的價格不是很貴,兩塊錢一朵,買上九百九十九朵的錢他湊湊還是能湊出來的。
現在謝培培抱著風信子走在他的身邊,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好聞的味道,這是江南岸第一次覺得謝培培家距離梅姨家其實並沒有多遠。
江南岸扭頭看了一眼謝培培,正午的陽光照在謝培培白皙的臉上,給她的渾身上下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後一樣,身穿素白長裙的謝培培忽然抬起頭問道,江南岸,你想不想加入我們愛蓮社啊?
一種異樣的情緒從江南岸的心頭湧過,他急忙轉過了頭,裝作無所謂的說道:“我隨便報考哪所學校都行,只要我能考上。”
“恩,那你會在家這邊上大學嗎?”
謝培培輕聲問道。
江南岸的心裡動了動,暗自揣測謝培培會不會在旁敲側擊他準備去哪裡:“可能吧,我去哪裡都一樣的,只要熟人多就行了。”
謝培培點點頭,低聲說道:“我想考到西安去,陳子昂如果不出國的話他想報考西安交通大學的醫學院,王曉靜已經決定了要報考西安美院。”
江南岸說道:“西安挺好的,十三朝古都,和我們洛城很像。”
謝培培問道:“江南岸,你也喜歡西安嗎?”
“嗯,西安有最好吃的羊肉泡饃和油潑辣子。”
江南岸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恨不得能立馬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啊,只要他的臉皮能再厚一點,他就能夠說出“我不喜歡西安,但是我喜歡你”這樣深情的話來。可惜他的臉皮子並不算很厚,陸瑤琪對他的叮囑也被他全都丟到了腦後。
謝培培無聲地笑了笑,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江南岸也低著頭,不敢再去看夕陽中光芒四射的謝培培,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在午後的石板路上顯得格外的清脆。
可是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終歸不是辦法啊,於是江南岸抬起頭來,誰知道他剛一抬頭他就愣住了,他對面的那個人也愣了一下,接著便扶了扶臉上那副遮擋了半個臉龐的蛤蟆鏡,拉了拉棒球帽的帽簷。
是陸瑤琪,她居然也在這條步行街上一個人閒逛。她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闊腿牛仔褲和白色小背心,外面罩著一件淺藍色的素色襯衣,腳上穿著匡威的低幫帆布鞋,頭上還戴著一頂維和部隊的藍色棒球帽。看到江南岸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一絲帶有惡意的笑容便浮上了她的嘴角,她衝江南岸興奮地揮舞著手臂:“嗨!嗨!江南岸,我在這兒!”
江南岸知道她這幅似是故人來的興奮模樣從何而來,純粹是故意做給謝培培看的。
“你朋友啊?”
謝培培略顯窘迫地問道,她已經被陸瑤琪身上那種鋒利之氣給壓倒了。陸瑤琪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她們那種在洛城這座古老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內斂沉穩,她的渾身上下都透著銳利的鋒芒和張揚的氣息。
江南岸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陸瑤琪已經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他們面前:“好巧啊,江南岸。”
說著她便摘下了自己臉上那副超大號蛤蟆鏡,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精緻臉龐,看向謝培培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問道:“這位就是謝培培小姐吧?謝培培小姐你好,我是陸瑤琪。”
“啊?你認識我?”
謝培培有些窘迫地看著陸瑤琪伸出的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就是這樣一個在陌生人面前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聽江南岸說的,他說......”陸瑤琪收回了手,看了江南岸一眼說道:“江南岸,你是不是說過要請我去天府吃火鍋來著?”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不過這個時候,只要陸瑤琪不在謝培培面前胡說八道,別說是吃火鍋,就算是吃人參,江南岸也得咬著牙給她弄來:“啊?是的,是,我們什麼時候去?”
陸瑤琪笑道:“這會兒時間還早,我渴了,你能先去給我買杯喝的嗎?”
“我靠!你這是蹬鼻子上臉了吧,”江南岸一邊在心裡暗罵著,一邊急忙掏出了錢包,諂媚地問道:“你要喝什麼?”
陸瑤琪摘掉了棒球帽,黑色的長髮瀑布一樣落下,她理了理頭髮指了指不遠處的星巴克說道:“一杯拿鐵,要杏仁口味的,少糖。謝培培,你呢?焦糖瑪奇朵怎麼樣?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
江南岸咬了咬牙,只能破財買了兩杯星巴克,他身上的錢拋去買花已經所剩無幾了,給謝培培買星巴克他毫不吝嗇,給陸瑤琪買他也咬著牙認了,輪到給他自己買的時候,他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捨得,只給自己要了一杯水。
三個人捧著紙杯漫步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素白的柳絮飄在謝培培的身上,落在陸瑤琪的棒球帽上,陸瑤琪不斷地抱怨著,謝培培則是細聲細語地和她說著話,跟在她們兩個女孩身後的江南岸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超大號的電燈泡,只好惡狠狠地盯著陸瑤琪一直看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陸瑤琪當然能夠感覺他想刀人的眼神,不過她卻根本就不在意,反而不時地扭過頭,給江南岸送上一個挑釁的滿含深意的微笑。
謝培培細聲細語道:“江南岸在你面前一定說了我很多壞話吧?”
“沒有,”陸瑤琪回答的漫不經心:“他說你是他的好朋友,是愛蓮社的社長。”
“恩,我很喜歡蓮花,”謝培培說道:“你和江南岸你們是同學嗎?”
“我們是鄰居,也是小學同學,後來上初中的時候,我去了英國,最近才回來,”陸瑤琪將目光轉向了江南岸:“江南岸,你還記不記得你家門口那片竹林?我前幾天去看過了,竹林長得很茂盛,鬱鬱蔥蔥的很好看,就連我們那年過年時候放煙火不小心燒掉的竹子現在也長出來了。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竹林裡砍竹筍,你家小黑每次見我總是要咬我,然後你就會揍它,現在小黑也長得很大了。”
江南岸使勁地點點頭,心想這杯拿鐵花得真是值了,陸瑤琪說的活靈活現的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忽然他又有了一點恍惚,他感覺陸瑤琪說的好像就是真的,他記得過年放煙火被燒掉的竹子,記得被他胖揍一頓的小黑,但是唯獨卻不記得陸瑤琪這個鄰居。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他寄宿到梅姨家以後,他的記性一直都不太好,小時候的事情基本都已經忘光了,但是他卻依稀記得那場接天蔽日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