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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父子倆展開討論。

朱國祥說:“今天,你又急了。”

“我沒有急。”朱銘堅決否認。

朱國祥說:“你太急於顯露自己的才華,八首詩詞直接搞批發,而且質量都非常高。這跟你現在的年齡不符,有些東西十五歲寫不出來。”

朱銘卻說:“該抄哪首詩,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除了辛棄疾、朱熹和楊慎那三首,比較需要閱歷之外,其餘都非常適合少年來寫。即便是他們那三首,少年老成也能夠被接受。而且這八首詩詞,質量有高有低,思想有深有錢,非常符合文學創作實際。”

“我還是覺得太急,三首基本就夠了,五首已經是極限,畢竟這些全都是名句。”朱國祥堅持自己的意見。

朱銘說道:“三首搞不出什麼場面,五首應該可以,但為什麼不能八首呢?我們需要名氣和影響力,不僅是在底層百姓當中,也要在讀書人群體當中。讀書人再爛,也得讓他們來治理地方,否則地方就要陷入無政府的權力真空狀態,士紳豪強趁機奪取地方控制權。這種狀態,萬曆時期出現過,成為明朝滅亡的關鍵因素之一。”

朱國祥沒說話,他對歷史缺乏研究。

朱銘繼續說道:“朱院長,伱認為我抄那麼多詩詞,就只為了裝逼出風頭?不!我在為造反做準備。只有打出名氣,搞出影響力,今後起兵造反,願意投靠過來計程車子才更多。”

“我認為你有點過於樂觀,傳統讀書人的思想是忠君。不會因為你寫了幾首好詩,就冒著殺頭的風險來投靠你。”朱國祥持反對意見。

朱銘笑道:“遼國和西夏,可是有不少宋朝讀書人去投。宋代的舉人沒什麼特權,甚至有的舉人家境貧寒,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群體。我在士林當中名氣越大,就越能吸引更多讀書人。否則,我去讀太學幹嘛?僅僅是去開封旅遊的?”

朱國祥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造反成功之後,建立一套什麼制度?”

朱銘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你有沒有聽說過鐘相楊么起義?”

朱國祥點頭:“有點印象,被岳飛平定的。”

朱銘說道:“這場起義,發生在南宋開國之初,對我們而言非常具有參考價值。”

“第一階段,首領是鐘相,他帶著三百弓手勤王,走到半路又被打發回去。由於錢糧斷絕,又一直被歧視,乾脆帶著那些弓手造反算球。”

“鐘相雖然打著明教的口號造反,但初期走的是互助社路子。農民交錢入社,互助共濟,以抵禦天災、地主欺壓和官府盤剝。造反口號是‘均貧富,等貴賤’,殺官吏、殺士子、殺僧道、殺仇人,打土豪分田地。因此發展速度極快,但摧毀了基層秩序,嚴重破壞經濟生產,底層百姓反而過得更慘!”

“第二階段,首領是楊么。楊么吸取教訓,只殺惡名昭著的地主,沒收這些地主的田產。對開明地主,繼續令其耕種納稅。又焚燬佛道儒三教寺廟,搶來廟田分給貧苦百姓。再統一調派生產資料,比如耕牛、水渠等等。對外發展貿易,對內糧食管控。官兵平等,集體勞動,公平分配,楊么自己都跟士兵一起吃魚蝦螺蚌。甚至設立學校,讓起義軍的子女去讀書。”

朱國祥越聽越耳熟:“這楊么真是人才!”

朱銘說道:“鐘相領導起義時,糧食全靠搶,還經常餓肚子。楊么領導起義時,僅發展兩三年,糧食就能自足。”

朱國祥說:“難怪官兵一直無法平息起義,最後還得把岳飛派過去。”

“岳飛鎮壓反賊成功,除了自身強悍之外,多少還帶著幾分運氣,”朱銘說道,“楊么的起義軍,遇到特大旱災,存糧漸漸消耗殆盡。而岳飛又率軍控制要道,截斷了起義軍的徵糧通道。另外,之前的幾任剿匪將領,燒燬大量起義區的富裕村莊,這也讓楊么的糧食不夠吃。而這些,還不是楊么失敗的關鍵!”

“什麼是關鍵?”朱國祥問。

朱銘說道:“糧食不夠的時候,楊么與士兵同吃同睡。可解決了糧食問題,又多次打退官兵圍剿,楊么變得驕奢淫逸,並且生殺予奪全憑喜好。他背叛了起義的初衷,已經不得人心。別的官兵去剿匪,比楊么還兇惡,自然無法成功。岳家軍卻秋毫無犯,獲得起義區百姓的認可,大量楊么部眾選擇投靠岳飛。這是一個屠龍少年,最終變成惡龍的故事,楊么死時甚至才二十七歲。”

朱國祥嘆息:“跟太平天國那些首領一樣。”

“從這場起義,我們能夠總結什麼教訓?”朱銘問道。

朱國祥仔細思考道:“第一,戒驕戒躁,保持初心,不能忘乎所以。楊么自作自受,他死得不冤。第二,保證起義區的生產秩序,特別是糧食生產,不能像鐘相那樣亂來……”

“怎麼保持生產秩序?”朱銘打斷道。

朱國祥說:“地主不能亂殺,但又不能一個都不殺。鄉紳階層,是基層秩序的維護者與執行者。亂殺會搞得一團糟,不殺又沒法做事,這得找到一個平衡點。而且,平衡點很難把控,地盤小時還好說,地盤大了必定失控。參與造反的底層農民,會將仇恨傾瀉在所有富人身上。而將領也會漸漸腐化,帶著農民去劫富濟貧,最終就是亂殺亂搶一氣!”

朱銘笑著說:“所以,要樹立一個仇恨目標,那就是朝廷和官府。士子、地主、商人、農民,都有足夠理由痛恨朝廷和官府!朝廷官府盤剝是主要矛盾,其餘都是次要矛盾。農民與地主的矛盾,完全可以建立新朝之後再解決。”

“你解決得了嗎?”朱國祥表示質疑。

朱銘說:“無非是朱元璋那套,制定嚴格法律,狠狠整治官吏。登聞鼓不是擺設,糧長也可以見皇帝,還允許百姓殺貪官。朱元璋統治初期,全國一堆造反的。他在鎮壓造反的過程中,就趁機打擊了地主。”

朱國祥哭笑不得:“這算是哪門子解決方法?”

“不然呢?你還打土豪分田地,把地主全推到大宋朝廷那邊?”朱銘說道,“這在明末或許還具有操作性,放在宋代絕對不可能。明末有一堆吃不上飯的秀才,他們才不管什麼地主,可以依靠他們來執行政策。而宋代的讀書人數量,遠遠不如明末,再窮也窮不到哪裡去。我們對地主開刀,讀書人就全跑了,讓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去徵稅?”

“走一步算一步吧,造不造反還不一定呢,”朱國祥說著說著,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今天在討論亂抄詩詞的事,你跟我扯這些造反內容幹什麼?”

朱銘笑道:“我說了啊,抄詩是為了造反,提高自己在讀書人裡的名氣。我還打算去湯陰縣轉轉,說不定能找到岳飛,給他灌輸民貴君輕思想,讓他忠於百姓,不要愚忠於宋朝皇室。說不定天下大亂,還能把岳飛拐來造反。”

“岳飛今年多大了?”朱國祥問。

朱銘說:“十歲左右吧。”

……

此時此刻,陸提學、向知縣、錢教授三人,也正圍繞著那八首詩詞在討論。

“這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錢教授仔細品味道,“不似是少年所作,更像出自閱盡世事之中年或老年。”

陸提學說道:“為何少年就作不出來?王勃寫《滕王閣序》,也才二十六歲。”

錢教授說:“可這朱成功,才十五歲啊。”

“神童也!”陸提學非常相信朱銘,而且相信世間有奇人奇事。

向知縣突然冒出來一句:“會不會……是其父朱元璋所作?”

錢教授說:“這個朱元璋,連三字令都接錯了幾次。”

向知縣說:“藏拙而已。正因三字令簡單,稍微學過詞令的人,都能夠輕鬆接下,無非出不出韻而已。朱元璋卻一字不答,直接就喝酒,藏拙也做得太明顯了。”

“極有可能!”錢教授附和道。

這下子,連陸提學都拿不準了,難道真是朱國祥的詩詞?

陸提學突然說:“不對,朱成功是有真才實學的。我以‘做學問’出題,考教諸生詩才,朱成功立即寫出上乘的應景之作。如此才華,非同一般。能寫出一首,就能寫出八首!”

向、錢二人不說話了。

借用白家的書房,陸提學當晚就寫信,把朱銘的詩詞推薦給錢忱。

錢忱是駙馬之子,曾隨侍宋哲宗左右,被宋徽宗扔去瀘州當節度使,這兩年又召回開封做官。此人還有個身份,他是陸游、唐婉的姨父。

錢家、陸家、唐家,三家聯姻,此時都處境尷尬,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哪黨的。

就拿陸佃(陸游祖父)來說,雖是王安石的親傳弟子,卻認為新法雖好卻難施行,被王安石扔去地方做學官。舊黨上臺,把陸佃當成自己人召回。陸佃竭力維護王安石的名譽,遂被打為新黨。新黨上臺,又把陸佃打為舊黨。

陸宰(陸游父親)此時在京城做官,暫時被蔡京視為新黨,因為站隊比較模糊,隨時可能被打成舊黨。

錢忱的情況還算好,畢竟有個當公主的親媽。

陸提學在信中極盡吹捧,希望錢忱能幫忙造勢,把朱銘的八首詩詞傳播出去。

他對時局幾乎絕望,已呈半躺平狀態。現在能做的,無非培養幾個後輩,推廣一下新作物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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