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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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速·弩」打在尼特羅後背時——

有那麼一瞬間，莫尤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極其短暫的念頭。

「也許……能贏？」

但下一刻，莫尤被拉回現實。

儘管自認為創造了一個絕佳的進攻機會，可結果連尼特羅的衣服都沒能刺破，更別說是製造傷口了。

要是能製造出傷口，哪怕只是破皮，莫尤都有機會將發動「鏡花水月」能力的菌絲植入到尼特羅的體內。

如此一來，也不是不可能撬動眼前這座大山。

當然，這是建立在尼特羅給出「讓子」的前提之下。

“我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見識到尼特羅那臻於至善的流，莫尤深吸一口氣。

不論是身處於這個世界，亦或是對於「全職獵人」這部作品的印象……

在莫尤的認知之中，尼特羅始終與強悍無比的「百式觀音」牢牢繫結著。

又或者應該說——

是百式觀音這項極致技藝的存在感太恐怖了，完全將莫尤的心神吸引過去，以至於無意識間忽略了尼特羅本身所擁有的念技巧。

作為曾經的最強念能力者，尼特羅如今年過百歲，身體各方面的機能明顯在走下坡路。

但那經過漫長歲月以及無數次戰鬥所磨礪出來的念技巧，卻不會因為年齡因素而下降，反而是會隨著年齡增長而繼續往上攀升。

只不過是百式觀音那強大的存在感掩蓋了念技巧的光芒。

此刻深刻意識到這一點的莫尤，心中僅有的些許樂觀瞬間灰飛煙滅。

固然能利用「靈魂迴響」和「神字」的組合去繞開百式觀音的阻擊，甚至創造出一個防不勝防的進攻機會，可尼特羅還有臻至化境的流。

要想確切的傷到尼特羅……

太難了。

“雖然我的作戰風格和強化系相悖，但我的‘顯現氣量總數’還是差得太遠了。”

莫尤一邊重振旗鼓，一邊在心裡自語著：

“如果是對付比我強點的念能力者，完全可以利用能力和戰術去補足差距，可如果是像老頭子這種級別的強者，很難透過有限的顯現氣量去攻破防線……”

在唸能力戰鬥裡，顯現氣量只是其中一項能決定勝負的因素。

但在跨級別的對戰裡，顯現氣量很多時候都是弱勢一方無法逾越的天塹。

這裡面的差距體現於——

弱勢一方調動所有顯現氣量凝聚出一擊，卻難以攻破強勢一方那均勻遍佈全身的顯現氣量。

相當於剛學會「硬」小杰沒辦法用這項技巧去打破已經邁入念世界十多年時間的窩金的「堅」。

以及雙方都用「堅」去對攻，最後受傷的人只會是小杰。

這就是顯現氣量在特定條件之下的重要性，同時也是強化繫念能力者的優勢。

為何強化繫念能力者的水見式現象是杯中之水滿溢而出？

就是因為強化繫念能力者能夠激發出更多更強的顯現氣量。

“老頭子的‘流’太變態了，一段式攻擊的成功率基本為零，至少要兩段式甚至三段式……”

莫尤暫緩主動進攻的勢頭，思忖著下一波進攻思路，同時緩慢而穩定的再次鍛造出堅·骸骨鍍層的雛形。

要是剛才控制兩張飛牌，分別懸空於尼特羅的身前和身後，或許在進攻速度之上，能夠做到比尼特羅的「流」還要快。

“可同樣的招數，老頭子肯定會有所防範吧，算了，見機行事吧。”

念頭微動之間，莫尤再一次深呼吸，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

尼特羅始終沒有主動出手的意思，這讓莫尤在短暫的休整之中再一次凝聚出了堅·骸骨鍍層。

能在每一次進攻前穩定保持著堅·骸骨鍍層的狀態，大概就是莫尤唯一可能贏下賭注的契機。

尼特羅眼神平靜，目不斜視看著正在蓄勢的莫尤。

相較於能短暫抗住百式觀音攻擊的念鍍層，那種能隨時瞬移走的能力，才是阻礙這場戰鬥落下帷幕的因素。

若非如此，莫尤在被百式觀音的第一掌粘上時，早該在疾風驟雨般的後續掌擊之中乾脆倒下。

換句話來說——

除非能一擊打得莫尤無法正常使用那種瞬移能力，否則這場比試會一直進行下去，直到潛在氣量消耗一空。

這可不是尼特羅想要看到的結果。

“唔……”

尼特羅眼底深處閃過一縷精光。

也在這時，莫尤終於再次發起攻擊。

他這次沒有提前具現化出黑刀，反而是縱身躍至空中。

尼特羅看到莫尤的舉動，眉頭微微一動，最終還是沒有主動出手。

百式觀音可不是隻能在他身後顯形，還能在目標身後直接顯形。

像莫尤這樣跳到無處借力的空中，尼特羅完全可以在莫尤身後具現化出百式觀音，將攻擊範圍拉長，從而一擊解決掉莫尤。

但尼特羅不知道的是……

莫尤清楚百式觀音那能在目標身後顯形攻擊的能力機制。

之所以還敢這麼行動，僅是因為他認定尼特羅不會主動出手。

即使尼特羅出手了，憑藉堅·骸骨鍍層所帶來的容錯率，莫尤也能隨機應變，及時調整策略。

“先創造契機吧……”

莫尤躍至空中，右手高舉，將一個單位的影子排程到掌心之上，並且釋放出原有的體積。

僅片刻間，一顆巨大的漆黑影球出現在莫尤的右手之上。

影子只有在影分身形態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強度，這是靈魂迴響的制約。

如果不是為了進攻，那麼莫尤其實可以對影子進行自如擬態。

比如現在——

影子釋放出原有體積，並且擬態成了一顆巨型影球。

「神速·疾風驟雨」

身在空中的莫尤低頭俯視尼特羅，掌心上的影球泛出念力漣漪，緊接著驟然間分裂成數不清的雨滴狀影子，朝著天花板以及地面傾瀉而去。

尼特羅仰頭望去，老眼中掠過一抹驚詫。

這一招——

令他不禁想起桀諾的招牌技能龍星雨。

“落點不在老夫身上嗎……”

尼特羅一眼就判斷出了所有雨滴狀影子的落點軌跡，並沒有將他視為目標。

很顯然——

這些雨滴狀影子的作用是為了製造遮掩視線的障眼法。

如尼特羅所預料的那樣，數不清的雨滴狀影子打在天花板和地面上，引起連綿不絕的爆炸。

只見碎石飛濺，塵土飛揚，乃至於天花板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朝下撒落大量的碎石塵埃。

僅數秒時間——

場內被大量煙塵籠罩。

而場外眾人由於離得較遠，所以並沒有完全陷入煙塵之中，只是再也看不清場上的情況。

煙塵裡。

莫尤藉著最後的爆炸餘響，將一部分隱去唸力氣息的黑色撲克牌分散到四周，另一部分的黑色撲克牌則是送進地底之下。

只留最後一張輔助正面進攻。

這是決意要梭哈了。

能否成功，只看接下來的這一輪進攻。

佈局完畢之後，莫尤抬手之間具現化出黑刀，腦海中卻是莫名出現幾年前在那處遺址之內的戰鬥。

那時候所對陣的敵人是埃裡莫大盜集團的一名放出系能力者，所擁有的能力是將離體外放的氣凝聚成毒牙狀。

只不過對方在進攻時會凝聚出兩枚毒牙之氣，一枚從明面上展開攻擊，另一枚從地底進行攻擊。

就手段方法而言，和他現在將黑色撲克牌送進地底一個樣。

“試試看吧。”

莫尤念頭一動，右手握刀，左手掌心緩緩抵在地上。

利用放出系的特點，讓念氣狀態下的影子直接穿過地層，儘可能的達到和神速差不多的飛行速度。

嗤——

抵地的左手掌心泛出念力光澤。

莫尤神情專注，將念氣態影子注入地底下。

之後也不管能否成功，莫尤右手平舉，將刀尖指向尼特羅所在的方向。

就像他認定尼特羅不會主動出手而毫無顧忌跳到空中，現在也一樣認定尼特羅會始終站在原地不動。

於是對莫尤而言，哪怕四周有大量煙塵遮掩視線，他也能輕易鎖定尼特羅的位置。

「神速·槍」

念力於黑刀上激盪，繼而勐地收縮，朝前飆射出去。

伴著凌冽破空聲，煙塵頓時被捅出一條圓柱型的通道。

而那飆射出去的黑刀已然消失在通道盡頭，轉瞬間來到尼特羅的身前。

嗡——

金色流光顯現，精準轟擊在黑刀之上。

沒有任何意外，強度遠不如百式觀音掌擊的黑刀頃刻間崩毀成虛無。

但也在這一瞬間，尼特羅所處地面接連出現異動。

只見立足之地的前後左右皆是出現鼓包，進而有黑色撲克牌破土飛出，仍是以「跳雷」的模式懸於尼特羅身周。

可同樣的招式，已然不再具備出其不意的效果。

受限於距離和角度因素，尼特羅當然不可能用百式觀音來對付這些被莫尤拿來做轉移踏板的撲克牌。

他雙手齊動，抖出連串的殘影，以食指眨眼間點穿了懸於身周的所有撲克牌。

嗤嗤嗤——

莫尤還沒來得及啟用轉移神字，那些剛破土而出的撲克牌便是潰散成碎片，朝著遠方飛濺出去。

可莫尤的佈局還沒結束。

尼特羅雙腳之間的地面上突兀間浮現出一個碗口大的黑色影子。

這道影子並不是從地底破土而出，而是就像一滴墨水落在宣紙上一樣，就這麼突然的浮現出來。

因此尼特羅並不能透過地底異動來迅速判斷這道影子的動向，這讓他的應對速度慢了一拍，不如剛才對付諸多黑色撲克牌時那麼凌厲。

黑色影子浮現，就以殺意直指男人最薄弱的地方。

“嗯？”

尼特羅那柳條般的白色眉毛不由抖動了一下。

但預想中的情景並沒有發生。

只見那黑色影子頃刻間轉變成影分身形態，以剛擬態出來的雙手握住尼特羅的雙腿，隨後憑藉著人體擬態時的增高過程，蠻橫的將尼特羅頂舉起來。

尼特羅耷拉著眼皮，露出死魚眼。

他真是服了莫尤的陰險程度，以及那在戰鬥中的惡趣味。

「流」

尼特羅飛快調動念力到雙腿之上，旋即勐地一下扭身，帶動著雙腳，很是乾脆的將影分身裸絞成紛飛的斑駁光點。

只是就在他調動念力之前，一道微小的黑影於高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提前落位於他的身後。

那是莫尤在用出「神速·槍」之後所拋擲到空中的黑色撲克牌。

由於分裂體影子所具備的可控性，莫尤能讓黑色撲克牌透過短暫滯空或者陡然加速的方式，在合適的時機點出現在最佳進攻角度之上。

正如此刻。

尼特羅處於騰空狀態，而那張黑色撲克牌已然就位。

「轉移」

莫尤又一次憑空出現在尼特羅身後。

沒有任何的前置蓄力準備，這次他極為乾脆的揮刀斬向尼特羅的後腦勺上方。

之所以將進攻區域選在受擊面積最少的後腦勺上方，是因為尼特羅剛才將過半念力排程到下半身絞殺影分身。

所以後腦勺上方是尼特羅念力回防的最遠位置。

“這次總能得手了吧！”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滯，莫尤眼眸中湧現出明亮的光澤。

縈繞念力的黑色刀身破開空氣，實打實的斬在了尼特羅的後腦勺上方。

當刀刃觸碰到那光熘熘的頭皮，並且將其劃出一道傷口時，尼特羅緊隨其後的一記反手朝天肘打在了莫尤的持刀小臂上。

伴著清脆的骨折聲，一道氣浪從莫尤的小臂處迸發而出。

那本該更進一步的黑刀刀身，隨著莫尤小臂的動作出現動盪，也跟著朝上一挑，繼而斬斷了尼特羅頭頂上那紮起來的馬尾辮。

霎那間——

被削掉的白色頭髮如煙花般在半空中綻放。

莫尤絲毫不在意右手臂的傷勢，目光直指尼特羅後腦勺上的一道橫向淌血傷口，可見絲縷黑色菌絲纏繞其上，眼眸中不由露出喜色。

接下來只要轉移遠離尼特羅，然後等「鏡花水月」生效……

嗡——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上往下，如直線墜落的流星一般，將莫尤重重拍在地上。

莫尤突遭重擊，口中噴出鮮血。

“嗯？！”

受到攻擊，莫尤想轉移，卻發現預留在外的黑色撲克牌沒有響應他的操作。

怎麼回事？

來不及多想，緊隨其後的道道金色流光將莫尤徹底淹沒。

彭彭彭……

百式觀音連續拍掌。

而尼特羅在一旁看著，並且抬手摸了下頭頂剩下的少量頭髮，以及正在淌血的傷口。

“臭小子……手段層出不窮啊。”

尼特羅略微感嘆的低語一聲。

莫尤沒能在最關鍵的時刻轉移出百式觀音的攻擊範圍，自然是尼特羅所做的手腳。

俗話說得好——

薑還是老的辣。

剛才以食指點穿那些破土而出的黑色撲克牌時，尼特羅順勢將一道道細微的氣勁釋放出去，將莫尤預留在外的其他黑色撲克牌盡數摧毀。

這就是莫尤沒法轉移出去的根本原因。

這場比試，就此毫無懸念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