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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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另一邊。

黃大娘跌跌撞撞衝進靈堂，掃開散落在地板上的棺材碎木，開啟石板鑽了下去，卻因為太過著急一腳踩空，整個人順著石階滾了下去。

“啊——”

手攆著泥土爬起來，睜開眼入目的卻是血紅一片，吃痛地倚著牆壁，擦拭掉額頭淌下的鮮血，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去。

沒過一會，眼前出現微弱的燭火，黃大娘臉上露出笑容，身體深處彷彿湧出一股新的力量，連帶著疼痛都緩解了幾分。

踏進地下室，不由打了個寒顫。

燭火搖曳，一根麻繩將整副棺材吊了起來，表面爬滿了冰霜。

“怎麼回事？”

黃大娘著急地走到棺材旁，左右打量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小林，小林……娘來了，娘在這裡，你是在棺材裡嗎？”

話音方落，棺材裡頭似乎傳來響動。

寂靜的環境下，這點微弱的動靜變得異常明顯，黃大娘用力拍打著棺槨，想要開啟棺蓋，奈何表面的冰霜格外堅硬，反倒將她的手弄得鮮血淋漓。

‘必須要找個東西砸開！’

四下搜尋，在角落裡看見一塊大石頭，上前拿起，返身砸向棺蓋。

鮮血摻雜著碎冰掉落在地上，黃大娘死咬著嘴皮，繃緊因劇痛而抽搐的臉頰，支撐她沒有倒下的是心中的愛，手指搭住棺蓋的縫隙，枯瘦的雙手一點點使勁。

棺蓋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一張青黑色僵硬乾瘦的面容映入眼簾，儘管有些差別，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這是小林的臉。

咣噹一聲，棺蓋摔在地上。

黃大娘看著自己的兒子，雙手微微顫抖伸向臉龐，渾濁的淚水自眼角淌了下來，輕聲呼喚道：

“小林，小林……”

手觸碰到臉龐時，殭屍的眼皮驀然睜開，漆黑的瞳孔閃爍著掙扎與嗜血，鋒利的指甲深陷手掌，遊離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它的獸性，至親之人的血液對它來說是大補！

黃大娘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雙手用力撕扯著脫離，一大塊血肉掉進棺內，雙手抱住殭屍的頭顱，微微闔上雙目，輕聲唱起曾經的童謠。

“船兒蕩起水波，孃親護著你到彼岸……”

血液、生人的氣息，重重氣味刺激著殭屍，苟鴻林的魂魄再也抵不過這具屍體的本能，張開鋒利的獠牙，刺進脖頸，大口大口吞嚥著血液。

黃大娘的雙手緊攥著衣裳，聲音斷斷續續，直至再無絲毫動靜，如廢棄的破袋被甩在一旁。

恰好這一幕被趕來的李馗見了個正著。

他看了一眼猶如干屍的黃大娘，又見平舉著雙手、目光陰沉的殭屍，勉強笑道：“我說我是路過的，你信嗎？”

話音未落，“嘭——”的巨響，李馗抬手就是一發霰彈打了過去，拉桿扣動扳機，連續打出四發霰彈，殭屍被打得連連後退，發出怒吼。

“有沒有搞錯，這麼硬？”

殭屍衣裳被打的四分五裂，但李馗清楚地看見彈丸只是鑲嵌在皮肉當中，上面的驅邪咒文燒灼著陰氣，可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而讓殭屍越發憤怒，抓起棺槨朝李馗砸去。

勁風襲來，李馗狼狽地就地一滾。啪嗒一聲脆響，棺槨的碎木橫飛，下一瞬，殭屍飛撲過來，李馗只來得及舉槍往上一擋。

嘭，

青黑色的指甲距離李馗的咽喉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他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陰氣激起脖頸上的寒毛，額頭沁出密汗，這殭屍力氣太大了。

李馗拼命將腦袋往後仰，這一抬眼正好對上殭屍的眼珠，隱約間他好像看見苟鴻林猙獰的面孔浮現，難不成……

“苟鴻林你害死了你娘！”

“吼！”

李馗只感覺自己身體瞬間懸空，然後被狠狠甩了出去，身子撞在牆上。一蹦一跳的腳步聲欺近，李馗痛的眼冒金星，只能憑著感覺扣下扳機。

火光乍現。

這一發恰好打在殭屍的眼珠上，幸好剛才留了個心眼，沒有將霰彈全部打光，爭取到一絲喘息的機會，掙扎起身衝向出口。

另一邊。

殭屍後退數步，不由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獨眼看向狼狽逃竄的身影。

按理來說，殭屍哪怕斷手斷腳都不會有疼痛感，奈何囚於體內的苟鴻林吞吃掉其餘六個魂魄，實力大漲，取得了一半的控制權。

舉個通俗的例子，殭屍好比汽車，苟鴻林是駕駛員，受到外來的攻擊，不可避免的會感受到疼痛。

雙腿發力，一躍而起，殭屍朝著李馗的背後抓去。

千鈞一髮之際。

李馗從脖頸摘下一枚玉佩，斬邪治妖四個大字綻放耀眼金光，殭屍一下子就被轟飛出去，鑲嵌於牆壁之中。

一招得手，轉身就跑！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可沒有那麼天真，覺得光靠九叔遺留在玉佩上的法力就能一擊打死這頭殭屍。

果然……

殭屍只是搖頭甩下腦袋上的塵土，一蹦一跳間跨越十數米的距離，直追而上。

“為什麼苟鴻林會在一頭殭屍的身體裡？”

狂奔在甬道里的李馗腦海中閃過這一念頭，還沒來得及深思，就聽見後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頭皮發麻，嚇得速度又快上一截。

一個呼吸後，已經能看見通往靈堂的石階，三步跨作兩步直衝而上，視線豁然開朗，前方空地上的打鬥更是激烈，隱見雷光閃爍，鬼魅般的身影操縱蟲豸、淤泥輾轉翻騰。

“阿馗，這裡！”

門沿露出阿財的腦袋，他朝著李馗招了招手，說道：“你那邊怎麼……”

話還沒說完，李馗直接拽著他往遠處跑去，“下面有殭屍，先跑再說！”

“區區殭屍而已，我用鎮屍符定住他！”

阿財停住腳步，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語氣裡滿是信心，要知道他從小到大碰到的殭屍可不少，經驗非常豐富，咬破食指，在右手掌心畫出一道鎮屍符，笑道：“阿馗，看我表演！”

“不是！那隻殭屍……”

李馗話還沒說完，那頭殭屍就出現在兩人面前，先是看了一眼空地上鬥法的兩人，旋即陰沉的目光看向李馗二人，沒有猶豫直接殺來。

阿財提起一口氣，趁著殭屍雙臂橫掃過來的時候，身子微微下蹲，右手掌心使勁往殭屍的腦門上一拍，立見後者僵在原地。

“搞定！”

阿財拍了拍手，轉身對李馗露出笑容。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殭屍的身體確實因為鎮屍符的效果僵住了會，轉瞬鼻孔噴出一道陰寒的氣霧，獨眼兇狠地盯著阿財。

不妙！

陰氣噴到脖頸，阿財立即發覺不妙，今晚他已經連續兩次栽在這上面了，恰好看見李馗舉起霰彈槍，便要學著阿豪一樣往下一蹲。

哪成想後背一股大力襲來，橫飛起來撞向李馗，兩個人摔成滾地葫蘆。

苟鴻林也不是傻的，看到李馗有抬槍的動作，立即拿阿財做擋箭牌，這下子誰是獵人、誰是獵物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