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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副隊長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
“考得再好，但他們這個成分，要是透過了，上頭知道，我們這些幹部都是要吃掛落的。”治保主任拿著其中一個人的試卷，忍不住連連搖頭。
婦女主任有些於心不忍，但話到嘴邊，說的還是，“這事確實是不妥，咱們食品廠看似順利，但中間也沒少遇著麻煩事，現在還是主要以穩妥為主。”
沈向北忍不住說道：“可是沒有誰比這些人更適合做財務部的工作了。湯隊長，你怎麼看？”
“我們不能區別對待有心改用的同志。”湯隊長吸了口煙，眉頭皺得死緊，“這些同志下鄉以來，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乾的是最累的活，吃的是最差的糧，特別是我們大隊的肖芝梅為表決心，更是在大隊成家，生兒育女，咱們應該給他們改造的機會……”
肖芝梅是他們大隊的名人了。
她爺爺就是當初站錯邊了，所以她的成分特別的不好。被放到這兒來，被迫嫁了一個瘸腿的老男人，還生了一男一女。大冷天的去挖堤，修渠的時候，男同志都會猶豫，肖芝梅就能毫不猶豫地跳到涼水中去，還有別的方方面面，大家都看在眼裡。
但可憐歸可憐，這些人的成分擺在這裡，他們這要是點下這個頭，都是要擔責任的。
湯隊長不怕擔責任，在他眼裡，肖芝梅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管怎麼說，這幾個都是透過了考試的，而且成績都是上游，特別是肖芝梅，她可是第一名。”
湯隊長笑了笑，把自己和沈向北早打算好的說出來，“我準備安排肖芝梅進財務室，她的成分擺在這裡，為了證明清白，她絕對會比任何人都要用心做好這份工作，而且，她這成績足以勝任。”
“那除了肖芝梅以外，其他人呢？還有兩個成分不好的同志，怎麼處理？”
“總不能錄取了肖芝梅，其他兩個就不錄取了吧？”
“其他兩個也進財務室，剛好三個人可以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此外，他們三個人還要負責工廠的廁所衛生打掃等等的髒活累活。以後達到改造的目的，他們就算臨時工，工資也要比別人少個幾塊錢，怎麼樣？”
成分不好下鄉幹什麼，當然是接受改造，幹最髒最累最苦的活，現在安排肖芝梅去做這些，有人問起來，他們完全可以交待過去。
這下子大家都沒有話說了。
幾個幹部又仔細地理了遍章程，再把別的人員全部審查了一遍，才把最終的名額定了下來。
通知很快下發到個人，肖芝梅這三個，送信的大隊幹部也仔細給她們說明了情況，除了本職工作，每天還有一份髒活累活，以及正式工的這些問題，都說的明明白白。
接受得了，就去副食品廠報到，接受不了，考試成績作廢。
他們也是希望這幾個人能知難而退。
但能有這個機會，誰又捨得放棄，不管是肖芝梅還是其他兩個有些問題的，三個幾乎是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肖芝梅很高興，她報名參加考試都是瞞著丈夫和婆婆偷偷摸摸的，她也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被選上。
原本她去的時候，就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反正她早就被拒絕慣了，可她報上了名，心裡忍不住就有了期待，等到考試的時候，她又請了半天假。
下鄉十年，除了生孩子，肖芝梅從來沒有請過半天假，這次為了考試，她偷偷地請了。
考試的時候，拿著筆摸著試卷，肖芝梅前所未有的虔誠。
但考過後，肖芝梅就把這事放到了一邊，她是不可能被錄取的，檔案上的幾個字，早就決定了她這一生的命運。
沒想到現在來告訴她，她被錄取了。
回去她就把這件事情跟丈夫和婆婆巫老太說了。
“就你這個成分不好的小崽子，還能夠被錄取上？我外甥都沒被選上。”肖芝梅的婆婆巫老太一開始是不相信的。
“還有，你什麼時候去的？你翅膀硬了，居然敢跑去報名招工，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等巫老太看見當天的紅榜上，真的有肖芝梅的名字，她這才信了。但是，卻不許讓肖芝梅去。
“你這個賤丫頭，敢去我就直接打斷你的腿！”這老太太還挺兇的。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她只覺得憋悶，難受，恨不得跑去山上大叫三聲才好。
但是很快她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肖芝梅站定在那裡，“去廠裡上班，每個月我能拿到十塊錢的工資，有了錢就能給小丫和小壯補身體，還能……”，肖芝梅看向八仙桌一邊低頭吃飯的所謂丈夫，“還能帶遠飛去縣裡找醫生看看他的腿，聽說能治。”
提到兒子和寶貝孫子，巫老太太不吭聲了，但就這麼退讓了，讓肖芝梅稱心如意，她不高興。
“你先去劈柴吧，還有把家裡的衣服全都洗了，這件事情我得再想想。”
肖芝梅聽到這話，知道這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本來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因為牽扯到了兒子和孫子，老太婆也就願意妥協了。但是沒想到肖芝梅婆婆的妹妹小巫氏來了，兩個人在屋裡呆了好長時間，肖芝梅的婆婆巫老太就變卦了，不讓肖芝梅去上班了，要讓巫老太的外甥楊發去。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讓楊發代替肖芝梅去上班。”
“媽，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曾遠飛嘀咕著。
巫老太把手上的針線一放，“什麼說好了！我可沒點頭，兒子，娘也是為了你好，就這她這樣心眼比篩子還多的女人，就不是個安於家室的，她要是勾上別的男人，那不是丟咱們家的臉嗎？所以啊，這工作我打算讓你表弟去。”
讓外甥去，每個月的工資她拿七塊，廠裡的福利分一半，吳老太心裡挺滿意的。
錢少一點沒關係，反正肖芝梅能下地掙工分，這樣的話工分也有了，工資也大半在她手上，怎麼算都是划得來的。
還是她妹妹說得對，肖芝梅心眼子多得很，得看牢了，別叫她出去把心給野了，要是起了外心，不對她兒子孫子好，那才是真的吃虧。
(本章完)
